夜衣无奈,将事情道来。
希北风这才恍然大悟,夜衣此前可是长期不在家的,这边都是拜托给猎人公会的副会长陶麒帮忙照看,至于其本人可是一直窝在公会里,没有回来这边,怕自己遇上太大麻烦,也怕连累到孤儿院。
“那些个先生这么分好了班,现在我回来再打乱也不是很好,就想着看看情况再说。”夜衣苦笑道:“结果,那些先生吃了自己种出来的苦果,竟然是一个接一个被赶走。”
希北风哭笑不得地道:“还好你出面,镇了一下他们,否则的话,我恐怕也待不了两天。”
“现在还早着呢。”夜衣苦笑道:“他们出招都是在后面。”
“是吗?”
希北风倒是不担心,轻松地道:“依我看,换别的老师,都不如让我继续教,毕竟我也不像那些先生,往死里抓,但凡他们要有点脑子,就该知道,跟我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正道。”
“他们懂吗?”夜衣怀疑道。
希北风笑道:“那些人,都不笨,该懂总会懂的,若是不懂的话,就别怪我出手不留情了,反正你也允许我体罚,到时候哪个人不长眼,我就好好地收拾他!”
“嗯。”夜衣点点头道:“实在搞不定,还是我来当这个恶人吧。”
“也行,反正你收留的弟弟妹妹,你自己来收拾也合适。”希北风笑了笑,就起身告辞,回到自己的房间,名义上是他和白多义两个人一起用,不过白多义也不太可能会留宿,基本上就是他的地盘了。
躺上床,睡到迷迷糊糊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捎个口信回去,不过一想那三个没良心的就知道不会管他死活的,顿时就又放下心,安安稳稳地睡死了过去。
但他不知道的是,茅依依正在他的小药店里静坐,旁边还陪着一个纠结的莫怜儿。
“这大街上都没一点声音了,您二位还不回去吗?”娄皓日小心翼翼地问道,至于家里另外两位已经让他打发去各自去睡了。
“他经常夜不归宿?”茅依依哼道。
“前段日子,他都没有回来过,这回来了之后,三天倒是有两天夜不归宿。”娄皓日很痛快地卖了队友。
茅依依给了他一个算你识相的眼神后,纠结地看了眼莫怜儿,再哼了一声后道:“等他回来的时候,你把今天我等他的事情告诉他,让他以后晚上少出门,要是哪天我再过来看他不见,哼哼。”
说完后,她就起身走出药店。
莫怜儿心里复杂,跟着她一起走出去。
娄皓日望着离开的两人,不禁嘀咕道:“这破事……”
次日。
白多义很勤快地,早早地抵达了讲堂,面对台下一帮有气无力的小混蛋,不禁哼道:“你们北风老师呢,怎么现在还不过来。”
众学生楞了一下,还以为要教训他们呢,结果倒是先窝里斗了,正好也省他们的事情,当即就你一言我一语地开始卖起了希北风。
“北风老师想必是不想跟您下棋吧。”
“瞎说,估计是不想看白老师下棋!”
“北风老师压根不在乎,他就是想睡觉而已,你们都想多了。”
一个个意见汇总到了白多义这里,他是真心郁闷了,不过是随便吐槽一下希北风,结果愣是钓出这么多个居心叵测的家伙,当即摇摇头道:“算了,不管他,诗词歌赋,我来教有点困难。琴棋书画倒是没有太大问题,昨天学了棋,今天剩下的三个,你们想学什么?”
“不学,能不能睡觉。”梅晚嘉整个人都是一团烂泥的样子。
“你不能坐直一点?”白多义没好气地道。
“能坐就不站,能躺就不坐,这是我的原则!”梅晚嘉道。
“好吧,你只要不睡,爱怎么坐怎么坐,别影响其他人就行。”白多义瞧了瞧众人,发现真没有几个想学的,不过也是,想想当年他这年纪,也是出了棋之外,其他都不想学,恐怕这里的人,什么都不喜欢,什么都不想学。
幽幽叹了一声,他不禁诵道:“子曰。”
“咳咳。”
下方顿时传出咳嗽声。
白多义纳闷地看过去,发现是解诸,无语道:“怎么了?”
“老师,您还是找人陪您下棋吧。”解诸心里打着小算盘。
“那你陪我下?”白多义嘿嘿笑道。
“这个还是算了。”解诸头疼地道。
“那你找几个人陪我下,轮完一圈之后,就从头开始,你看怎么样?”白多义奸诈地笑道。
解诸无奈,道:“那还是算了,咱们学一学琴吧。”
白多义早有准备,当即就从储物戒指里取出古琴道:“我先演练一遍给你们听。”
铮铮铮——
片刻后,众学生呼嚎道:“住手,老师。”
白多义可惜地停下来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水平太高,不是你们能欣赏的?”
解诸差点想吐血,道:“您说得对,我看您还是教书画吧。”
“那就把你们的笔墨纸砚准备好。”白多义终于正色,他的琴艺如何,自己还是有底的。
闻言,众学生不禁愁眉苦脸。
“咳咳。”
此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道声音,睡眼朦胧的希北风,打着哈欠道:“我看不如各学各的,琴棋书画各选,应该是不会互相干扰的。只不过这一排排的桌子得改一改,放到四面拼成大桌子,按照学的东西组成学习小组。”
白多义听着不禁点头道:“好办法,现在大家自己考虑一下。”
众学生闻言有所意动,不过终究没有多少动力。
希北风无语摇头道:“不说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就说你们其中一些人的年纪,要是年满十五岁的话,恐怕得被夜衣清理出去,就算留下来也是吃干饭的,现在不学一点东西,将来等饿死吗?业精于勤荒于嬉,我知道你们大都是有一点本事的,但是荒废太久重新捡起来就困难了。”
这话有点儿说到一些年纪大的人心坎里,当即就有人叹了一声站起来,赫然是阴沉的蒋音晨。
白多义笑着问道:“你想学什么,为师倾尽全力,一定让你有所成就!”
“学琴!”蒋音晨额头满是黑线,怎么就碰到这么一个不靠谱的。
白多义有点儿尴尬,不过还是打了包票道:“没事,学,我教不了,还不能找个人教你么!”
蒋音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点点头坐下。
接下来其他人依次说了自己想学的东西,当然也并不是所有人都说了,还有人正在犹豫不决。
希北风便插口道:“如果还有别的想法,当然也是可以的,而且现在定了,也不是说不能改,就是有个初步的意向而已,到时候想中途改变还是可以的。另外的话,除了琴棋书画,其实还有其他能学的,例如算数什么的,以后小则当个账房,大则料理自家事务,总不会吃亏到哪里去。”
听到他的话之后,一些人也好像松了口气。
希北风微微笑了笑,这帮人真不是什么完全都不懂的家伙,虽然对之前的老师采取了反抗态度,但是夜衣动了真格,这些人也知道不能再随便玩火了,再给他们一个目标,一个个恐怕就能回到以前的状态,不说有多认真,起码能恢复到应付的水准。
白多义督促着剩下的几个人暂时分了位置,便指挥着大家分区,至于中间的话,毫不犹豫地放了自己的桌子摆了棋盘上去,让许多人看了都无语,其中也包括希北风。
事情到了这儿,希北风摆摆手就先离开了,去吃了早餐睡了回笼觉,等到下午才姗姗来迟地抵达讲堂。
他微微点头,看着众人道:“这样分区的话,白老师教起来倒是简单,但我的话好像有点儿不方便,要不你们重新搬回去。”
“不搬!”众人齐声道。
希北风无奈耸肩道:“好吧,那起码,你们尽量把脸给我,不要把背影给我好吧。”
众学生闻言,只能尽量满足希北风,将一张臭脸转了过来。
“好了,昨天做了几个实验,今天就不做了,不过如果有空闲的时间,会给你们放半个假,让你们自由实践,想自己动手做实验可以,想继续练习早上的东西也可以。”希北风笑着道。
“这么好?”有人嘀咕着,显然还是不太相信。
“论语不用背,讲完了还放假?”解诸眼里满是怀疑的光芒。
希北风咳了两声道:“说不如做,待会你们就知道了,现在咱们争取早点把要讲的东西讲完,教授完毕之后自然给你们自由。”
闻言,众学生都不禁稍微坐直了身子,希北风讲的论语,虽然看着是挺无聊的,但是听他能掰出来什么花样,这个还是挺有意思的。当然,他们可不指望希北风能讲出花来,而是想等着他讲不出什么的时候,狠狠地奚落一下,谁让夜衣一再强调,压得他们都不敢有所动作了,现在气也只能撒在希北风身上。
希北风拿起戒尺,指了指板书道:“有子曰:‘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孝弟也者,其为仁之本与!’,这话呢,不是孔子说的,是谁说的?”
“有个人……”旁听的白多义道。
许多学生们也表示很赞同。
希北风笑了笑道:“其实是孔子的学生,姓有,名若。”
“呃——”白多义没好气地道:“你挖坑给我跳。”
“咳咳,其实,这个也不是个什么特别重要的问题,不管是谁说的,只要说得有理就行了,从这个意义上来看,你们认为是有个人说了这句话,本质上也没有错嘛。确实,就是有个人,说了这么一句话,只不过,这个人姓有名若,被我们尊称为有子。”
希北风宽慰道:“搞错了顶多有点尴尬,但是也无伤大雅。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能记住还是要记住的好,但真记错了,也就是在心里说句不好意思,另外最多也是出来检讨下。至于你们的话,事前不知道,就更无所谓了。”
“说来说去,还是要记住比较好。”白多义哼道。
“当然是记住比较好。”希北风呵呵笑道:“只是这种容易犯的错误,我总得让你们先犯一下,免得我这个半吊子,以后搞出什么笑话,被你们狠狠嘲笑一番,那个时候就有点难看了。”
白多义满头黑线,合着是被人利用了。
希北风敛容正色,故意忽视了白多义幽怨的眼神,连忙指着板书道:“刚才说的这一则论语呢,白话文解释是,孝顺父母,顺从兄长,而喜好触犯上层统治者,这样的人是很少见的。不喜好触犯上层统治者,而喜好造反的人是没有的。君子专心致力于根本的事务,根本建立了,治国做人的原则也就有了。孝顺父母、顺从兄长,这就是仁的根本啊!”
学生们一个个都很淡定,这解释很普通,算是对事物的一种朴素总结,并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希北风笑着道:“咱们先看第一个分句,其为人也孝弟,而好犯上者,鲜矣;通俗解释为,孝顺父母,顺从兄长,而喜好触犯上层统治者,这样的人是很少见的。这句话很朴素,但如果上层统治者,加害父母兄长,这个为人也孝悌的人,又该怎么办呢?”
“反了。”白多义直白地道。
希北风微微点头,这边的人果然没有太多的上下层阶级观念,更多的是对自身实力的一种自信,不服就是干啊!
他笑着道:“看第二分句,不好犯上而好作乱者,未之有也。通俗解释为,不喜好触犯上层统治者,而喜好造反的人是没有的。这个,你都反了,直接犯上作乱了,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所以大家说说,这第一句话,有什么意义?”
“没有意义。”解诸很是配合地道,他只想快点让希北风讲完,然后大家各做各的,轻松一点。
“没有意义,那我还讲个什么呢?”希北风玩味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