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告别

看到她如此，离染顿时有些慌了，他想坐起来，然而沈长乐却一下子按住了他，不许他随便乱动。

沈长乐好不容易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抬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水，方才对离染道：“你什么都别说，我都知道了，从前都是我不好。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让我们一起出去，我是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沈长乐说到这里竟一下子忍不住拉起离染的手。

感受到她手上的力度，与那丝丝止不住的颤抖，离染的神情就是一愣，随即反握住了她的手，微笑道：“傻瓜，我怎么会死呢，你别听她胡说，我可是神仙呢。她不过是吓吓你而已，她被关在这里这么久，心里自然是满腔怨恨了。你不必担心，我真的没事。”

“真的吗？”沈长乐看着他，离染不说话，却只是更加温柔的微笑着点头。

然而沈长乐却道：“你说谎，你根本又是想像从前一样把什么都一个人扛，你不想让我担心是不是。”沈长乐说着抓着离染的手又紧了一分，她神情坚定道：“这一次我是绝对不会放手，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的。”

离染微微一愣，随即突然间笑了起来，真是个傻丫头。

沈长乐看着离染沉默了片刻，她终于开口，忍不住问道：“刚才她说的都是真的吗？你一直把她的灵魂关在这里？”

离染沉默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沈长乐脱口问出，但随即一下子明白过来，她分明是在明知故问，离染做的这些可都是为了她啊。

离染面上依旧带着一丝柔和的表情，哪怕他已经苍白的像是要破裂的白纸一样，他就这样看着沈长乐，目光中满是情谊。

他道：“我不想要你死，非但如此，我还想让你好好的活着。长乐，你不用感觉到愧疚，都是我选择带你来的这里，你之所以受的这些苦也都是因为我，所以我这么做，其实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心里好过一点。长乐，我就喜欢看你笑的样子，不管遇到什么你都不会轻易放弃。陪在你身边之后，我才能清楚的感觉到从前那千年的时光，是何等的空虚寂寞，我不想再回到过去，我也不想再失去你。”

离染抚摸着她的脸，像是小心翼翼的呵护着一件珍品一样。

离然越是如此，她只觉得心里越发难过。

沈长乐突然一下子松开了他，要站起来，一面还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一定有办法能出去的。”

然而沈长乐的身体刚一动，还不等她站起来，离染突然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腕。

沈长乐微微一愣，她回头却见离染对着她笑了笑，那笑容仿佛在一瞬间被定格了一样。沈长乐只看见眼前一道十分耀眼的白光，一下子遮挡住了她的全部视线，顿时什么都看不见了。

她唯一能听见的只有离染的声音，越来越远，对她说：“长乐，我是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我是一定不会让她伤害你，让她得逞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再回……”

沈长乐心里就是一紧，她想开口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然而她张开嘴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画面才一下子又回到了现实之中。

沈长乐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被来回的摇晃着，耳边还不是传来秋儿的呼声：“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沈长乐一个寒颤，一下子回过神来。

身体又重新恢复了知觉，眼前的一切不再是一片虚无缥缈的感觉，她又重新回到了真实之中。

沈长乐转头，却是一脸茫然的看向秋儿，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刚才离染最后说的那几句话，还历历在目的在她耳边。

秋儿眉头微蹙，虽然眼前的沈长乐已经有了反应，但她却还是担心不已，秋儿忍不住道：“小姐，你不会是高兴坏了吧？”

秋儿虽然这么说，但内心实际上也否定了这种可能。

沈长乐还是没说话，即便身体已经恢复，但她的情绪，却还没从刚才的悲伤中缓解过来。

秋儿见此也在一旁静静守护着，一直注视着她不说话。

也不知过了多久，沈长乐才终于回过神来，只听她对秋儿道：“我已经答应嫁给苏慕了？”

她不用三殿下，而是用苏慕来直接称呼，秋儿听着就是眉头一皱，她本该提醒，但看到沈长乐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秋儿也实在不忍心在这个时候多说什么了，不过好在这里也没什么外人，沈长乐同她说什么也都是不要紧的。

秋儿点了点头，试探道：“小姐，难道你后悔了吗？”

沈长乐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而是很快反问了一句道：“你也觉得，我的举动很奇怪是不是？”

秋儿被她这么问得就是一愣，一时间却也不知道如何回答，最终只是道：“小姐刚才不是说要沐浴更衣吗？奴婢已经为你准备好热水了。奴婢看小姐是累着了，还是先休息吧。”

沈长乐不说话，却也没有反抗的意思。

刚才那个“她”到底做过什么，一切的经过都在她脑海里，历历在目。

原来，她们不光可以共享一个身体，还可以拥有彼此共同的记忆。

沈长乐将自己的思路整理了一下，她就是再蠢也明白，刚才是离染帮助她逃离了虚空，逃离了对方的束缚。而离染最后说的话，显然是要离开的意思。沈长乐这么一想，心里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难过。

秋儿感觉到沈长乐情绪的奇怪，在旁也一言不发，只是安静的帮着沈长乐更衣。

沈长乐透过镜子看着自己姣好的身体，那细腻白皙的如同凝脂的皮肤，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她的手不经意抚过肩头，而那肩头原本美丽的花朵胎记，此刻已经全然的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没有过一样。

想到这里，沈长乐看着镜子忍不住流下泪来。

她从没觉得如此难过，她生命中重要的一个人，就这样消失不见了。

沙子再手里，果然是怎么握都握不住的……果然……

沈长乐抱着自己的肩头，顿时泣不成声。

沈长乐的举动吓坏了秋儿，秋儿一整晚都没有睡着，一直在担心沈长乐是不是病了，然而第二天一早，秋儿再见到沈长乐时，却发现她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已经恢复了往日里的平静。

看着秋儿一脸诧异的模样，沈长乐反道：“怎么了？难道不认识我了吗？”

秋儿这才回过神来，立刻摇了摇头，道：“小姐，你没事就好了。”

怎么可能没事，沈长乐心想，不过现在可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她自己必须要足够强大，才不会让离染白白付出。所以她必须要振作起来，要靠自己的力量面对一切，离染说过他会回来，那么她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他。

还有那个被禁锢在她身体里的，真正的沈长乐的灵魂，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冒出来，一想到这些，她就更是觉得自己不能轻易掉以轻心。

秋儿见她当真没事，这才道：“小姐，今日一早宫里传来消息，衍郡王府已经向陛下自请退婚了，说是要成人之美，不夺人所爱。奴婢想恐怕过不了多久，三殿下就会入宫去向陛下求娶小姐了。”

沈长乐默然片刻，却也只是点了点头，神情始终是淡淡的。

苏越既然和苏慕是一路的，还故意成全了她和苏慕，那自然是不会愿意娶她的。

想到这里沈长乐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苏慕似乎并没有明确的回答她，当时到底有没有碰过她。

秋儿看到沈长乐如此冷静，心里不免也有些嘀咕，这和沈长乐从前的反应，实在是太不一样吧。

沈长乐从前要是听到会和三殿下扯上关系，一定会二话不说的强行拒绝的。

想到这里，秋儿忍不住试探道：“小姐，你是当真决定嫁给三殿下了吗？”

沈长乐看了她一眼，却是更加反常的说道：“嫁，为什么不嫁，还有比这更好的选择吗？”

秋儿听到沈长乐的话就是一愣，沈长乐却并没有给她解释太多。

沈长乐心里已经想好了，想要找到离染，想要对付那些要害她的人，她的确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后台，而苏慕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她之所以答应要嫁，也是已经她身体里那个真正的沈长乐，已经把事情搞成这样了，甚至已经惊动到陛下那里了，她要是再反悔，再出尔反尔，后果肯定会非常严重。

与其这样，倒不如顺势利用一把。

反正她想的很明白，她和苏慕之间，是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夫妻的，最多不过是相互利用，她也有苏慕想要的东西，她也有可以开出来给苏慕的筹码。

这是她昨晚想了整整一夜，才终于做出来的决定。

秋儿沉默了半晌，似乎对沈长乐的突然改变主意还有些不适应，但最终她没有再继续质疑，而是道：“既然如此，二小姐，夫人请你过去一趟，好像是为了同小姐你谈谈你的婚事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