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在黑暗的映衬下变成了一面不算清晰的镜子,上面倒映出的人影是那样的模糊,那样的陌生,这么远的距离看去,我就如同一团黑乎乎的影子,完全没有生命意识可言。
“你……真的要过去吗……可是……我觉得……”看着镜子中吴空的身影一点一点变得清晰,我心头的恐惧也愈加强烈。
“你要是害怕就别跟过来了,省的到时候拖累我,”吴空头也不回、淡淡的说道。
听到这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一直以来我都是一种旁观者的身份跟在这些人身后,从小鹿、老海,到李无常、黑钩子,包括现在的吴空和已经被抓走的杨天夏,我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承担过什么,遇到危险也只有他们才会不遗余力的保护我,而我就仿佛注定是那个被保护的人。
这样想着,我不禁有些怅然,如果自始至终我都是以这种身份活在别人的心中,那我和废物又有什么分别?
我不由得狠下心来,从现在开始,我得试着独自去面对,不,是必须如此!
咚!砰!
我被一阵敲击给唤醒,定睛一看,吴空正拿着他那破损不堪的竹棍击打着玻璃,还时不时用身体去撞,我看着就觉得疼,更别说身子骨比我还小的吴空了。
于是我飞奔上前,就看见玻璃门是锁死的,两扇玻璃都用金属镶边,死死的贴合在一起,粗略观察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锁头,那么这扇门只能从内部打开,或者是通过远程控制的。
“嘶——呼——”吴空喘着粗气,再一次冲上前,试图用胳膊把玻璃砸碎,可那块玻璃异常坚硬,任凭吴空怎么击打,都完好无损。
“不行啊,这玻璃应该是有机合成的,跟普通的玻璃不太一样!”我道。
“你这不废话嘛!研究所里面用那些普通的玻璃,不早给人砸碎了?”
吴空揉着酸痛的肩膀,靠在一旁沉吟着,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这种硬度的玻璃必须要找些坚硬的东西来才行,不然把胆汁给撞出来也没用。
我四下看了看,这走廊里面也没什么可以拿来用的工具,唯一能瞧见的就只有角落里堆放的几把破木笤帚。忽然,我想到了什么,急忙往回跑去,吴空在我身后冷哼一声,似乎是把我当成了逃兵。
拐过那个写有E字的转角,往前狂奔了一段距离,我回到了原先逃出来的那扇通风口,只见铁栏只剩下一颗螺钉嵌在墙上,整个铁栏无力的耷拉下来,中间还严重弯曲变形,那是被吴空弄坏的。
我匆忙拧下那根螺钉,带着铁栏就跑了回去,吴空看见我,一脸的惊讶,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从我手中夺过铁栏,扬起手就往玻璃上砸,只一下,玻璃就出现了放射状的裂纹,但还不是很明显。
紧接着又是一下,玻璃发出“吱啦——”一声,裂纹变得更大了,吴空没有停下,卯足了劲儿往玻璃上抡砸,很快,玻璃就碎了,冰晶大小的碎片散落一地,其间还有几块比较大的、未完全破裂的玻璃板。
吴空简单清理了一下门上的玻璃碴,然后将铁栏甩在一边,长舒了一口气,看得出来,他已经很累了。
我们打起手电,很小心的钻了过去,其实我心里是没底的,一来不知道这里的黑暗之中有没有隐藏什么奇怪的东西,二来是不清楚刚才的那一阵举动有没有惊动到这里的人,但不管怎么说,我们现在是没有任何退路的。
整个E区黑漆漆的一片,连通过手电的光线都无法将这个地方看清,我只觉得空气中湿漉漉的,还时不时有凉风划过,就好像这里是个阴森的地下仓库一样。
我们往前走了几步,就发现这里并不是之前那样的走廊,而是一片很大的空间,四周有几根承重的立柱,正中间则是凌乱的散落着一些垃圾的空地。
沿着墙面往前走,旁边是一排房间,奇怪的是,这些房间都没有门,外墙完全是用水泥砌成的,从门洞里就可以走进去。
房间里面空荡荡一片,只在地上看见一滩滩积水和四散的垃圾,我们一连逛了好几个房间,都是如此,这里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还未进行装修的毛坯房。
“这里看来什么人都没有,要么是荒废了,要么是还在新建中。”吴空道。
“可是不对啊,这里没有门也没有锁,何来的那些钥匙呢?难道是门还没有进行安装,就提前把钥匙给准备好了?”我道。
吴空并没有理会我,而是自顾的在角落里一堆破旧的木头中翻捣着,过了片刻,他并没有发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无奈的走了出去,我想他应该是在寻找趁手的武器,毕竟原来的竹棍已经断了,要是再遇到什么危险,就不太好应付了。
走出房间,前面有一段狭窄的通道,手电往里照去,无比的幽深,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墓道,而且比墓道还要恐怖。
我和吴空对视了一眼,大着胆子走了进去,由于空间变得狭小,给人心理上造成了不小的压力,我感觉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忽然,我脚下踩到了什么东西,发出“嘎吱”一声脆响,于是我急忙低下头去看,就见那是一堆早就干瘪的青头棒子,密密麻麻,足有几寸厚,在旁边的墙根处有几块死人骨头,零散的躺在地上,骨头的表面还出现了很多大大小小的褐色斑点,仿佛是发霉了一样。
其实下过天女墓,我应该对死人骨头是不害怕的,何况之前我还亲眼见过,但如今再次遇到,而且是在这种环境下看到的,难免会产生内心的波动。
我不自觉的紧咬着嘴唇,下意识的闪到一边,试图避开那些虫尸和白骨,可刚一往前挪动,又是一阵脆响,随即传来青头棒子散发出的酸臭味,顿时一股寒意从我脑后的脖子中钻了出来。
我的妈呀,这里竟然遍地都是青头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