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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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洒于地面。

苏岁念和南风谨钰并肩走在长长的寂寥的甬道，两面的红色宫墙高高树立，阻隔了美景和喧闹声。

“大晚上的走这条路还真是吓人。”苏岁念刚在皇后娘娘那里受到了惊吓，现在更是不好了。

“嗯。”南风谨钰倒是习惯了，这条路，很小的时候就在走了。

“皇上说什么了吗？怎么不开心？”

南风谨钰揽着苏岁念的肩膀，去掉了面上冰冷的伪装，“无非是说我不孝罢了。从小就是那些话，老一套，无趣的很。”

道路两旁偶尔也会看到几个匆匆而过，习惯佝偻着腰的太监婢女。

“阿钰，问你个事儿呗。”

“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你昨晚喝多了。”

“嗯。不会有下次了。”昨晚实在是没经得住那几个家伙的软磨硬泡，而且也是在自己府里防备少了些，喝起来就没个数了。

“你在担心什么？我让你很没有安全感吗？”

南风谨钰似乎没有理解苏岁念说的意思“怎么会，不过娘子太好看了，实在是怕别人夺了去。”

甬道上两人的步子放缓，一时间静谧无声。

“我不想你把什么东西都藏在心里。”苏岁念在那个禁海中小镇里的后半段也发现了那个小镇会激发出人心里最心底的欲望。也是因为那样，两人最开始才会有些争执。后来应该是阿钰先发现了，处处忍让她，后来她发觉出不对劲才开始控制自己的情绪。

但是这不代表离开那个小镇，离开禁海她就忘了发生过的事情。

他们之间是有不合的因素的。只是一直都是南风谨钰在忍让。

如果之前，她不知道，可能还会不在意。

但是既然她知道了，就不能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她不想南风谨钰把什么都藏在心里，委屈了自己，那样的一个人单方面一直付出的感情，她也怕南风谨钰又厌烦的一天。

两人并没有停下脚步，似乎两人之间突然地问话和诡异的气氛，与他们的行动之间是分离的。

南风谨钰另一只没有揽着苏岁念的手，紧握成拳。他是相信念念的。只是那种不安却无法否认。

“十七哥哥是谁？”

南风谨钰一边期待着令他满意的答案，一边又恐慌于不想听到的答案。

“你怎么知道？”

听到这个问话，南风谨钰心凉了半截。忍住心里的酸涩道“禁海里，你睡着的时候喊出的。”

苏岁念认真思考了一下，那估计实在刚离开桃花林那个扰人心的秘境之后吧。

“你记得，我们一起从军营回京的时候吗？”

“嗯。”那段时间，他情窦初开，每天都期待着苏岁念的一个目光，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你问我为什么一直在画画。”

南风谨钰想起来了，当时苏岁念的回答是，她答应了一个人，要替他看遍大好河山。

这么一想，心里更像是被抓了一把，让他呼吸都有些沉重了。

苏岁念看着南风谨钰一张憋得像是便秘的脸，眉毛皱的可以。抬手捏了捏南风谨钰的脸“乱想什么呢。”

“我和十七哥哥是一起被送进孤儿院的。因为孤儿院的孩子其实很认生，我们刚去的时候只有两人相依为命。有时候要靠十七哥哥去外面讨饭才不会被饿死。十七哥哥在我心里就跟亲哥哥一模一样。”

苏岁念没有看南风谨钰的反应继续道“不过我们也没有在一起待几年，我就被师父接走了，等我再回去的时候，就已经找不到他了。”

“最后一面，他是重伤不治的病人，我是实习医生。后来，他就死了。”

苏岁念四个字，概括了所有，但是南风谨钰却有些难以想象那是个什么场景。

他经历过太多的死亡。战友，兄弟，亲人。

但是如果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从小相依为命的人死在自己面前，这种心情实在是无法言说。

“所以呢，你不要介意啦。感觉你好蠢啊，因为这么个问题，折磨自己那么久。”

南风谨钰笑笑“是有点蠢。”蠢的揭开了念念的伤疤。

“回去补偿我吧。比如说陪我逛街，或者教我骑马？”

“都可以。”

两人说话间，甬道也显得不是那么长，那么空旷冷清了。

两人回去之后，自然就是腻腻歪歪，度过了不可描述的一个晚上。

第二天，苏岁念辗转刑部，大理寺，牢房三处，最终很遗憾的表示，自己的智商，不太适合找真相，但是逼已经装了，总该有个结局。

于是乎，南风·二十四孝好夫君·专业收拾媳妇儿的烂摊子·找回媳妇儿恢复高智商·有权有钱·谨钰上线。

三天之内，搞定了一圈，把锅扣给了正在花月场所左拥右抱的大皇子。

虽然没能把大皇子直接盖进狱里，但是之后大臣看大皇子的目光就截然不同了。

两人忙忙正事儿，或是出游玩乐，总之半个月转瞬即逝。

期间苏岁念也一直在确认，确认了南风谨钰真的是放下这里的事情，这才把本来打算丢下南风谨钰自己回柔澜岛的计划改变了。

后半个月，苏岁念和南风谨钰意外的没有黏腻在一起。两人像是准备后事一样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

而被安排了事情的人，又不是智障，但是看出来了两人的意思更是无可奈何。

两个人，都说不听。

一个说了就给你摆冷脸。

一个说了就跟你嘻嘻哈哈。

无力吐槽。

.....

“二十万匈奴兵逼近幽州。”

举朝震惊。

匈奴已经安分了很多年，怎么会在这个时间选择出击。

那些本来不想理会南风谨钰失踪去哪里的大臣，也呼喊着要求南风谨钰领兵对抗匈奴。

“朝中无人了吗！”皇上气的拍桌子，这时候又想起他儿子。他儿子就是打仗的命吗。

“臣愿意领兵出征。”楼将军出列。

“臣也愿意。”正是站在楼将军旁边的楼小将军。

朝中大臣这时候才发现，除了谨王爷以外，武将可用的真的很少。

自从谨王爷十四岁之后，征战四方，战无不胜，便让他们以为国家稳固了。

皇上也这么多年，习惯了一有战争就去找南风谨钰。排兵布阵，该用谁不用谁，也都是南风谨钰在安排。

“延后再议，退朝。”

这么大的事情自然很快就传进了南风谨钰耳朵里。

苏岁念看着南风谨钰阴沉的脸，淡定的喝了口茶，直接下了决定“你留下，我先回去。”

“不行。”南风谨钰直接否决了。

“你还有别的办法？”看看那张纠结的脸。

“我”南风谨钰头一次被逼的哑口无言。他不想让苏岁念一个人回去。但是也不能就这么丢下南熙国。

南熙国其实并不是多强大的国家，一直以来武力值都是在其他几个国家之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皇帝家也就是他家祖坟冒了青烟，出了他这么一个能征好战的皇子。

十年时间，让南熙国成为了不敢让人小觑的国家。

之前决定要走，也是因为四境之内被打的要么是正在恢复生气，没能力来打他们，要么是邦交很好，没打算打架的国家。所以他才安心摆脱兵权。

当然这也只是熟识人知道的，对外只是宣称外出游历，自然是有事就要召回的那种。不过，他也估计了不会有打的战争，手下副将，或者楼小将军都可以顶上，不需要他。

再大的战争，至少要十几年后了，那时候新的将领也能培养出来了。

可作死的匈奴是怎么想的。

以为他不在了，

又或者是谁透露出了他要离开的消息？

楼老将军可以上，也是一个合适的主帅人选，可是实在是年迈，光要到边境去，就很费心力了。楼小将军又太年轻，性子有比较冲撞，一下子没办法领兵。

其他的，被他一想，面对二十万大军压境，哪里都是缺点。

苏岁念伸了个懒腰。“纠结个什么劲。赶紧打完赶紧去找我不就完事儿了。”反正和她本来的计划没什么出入。

南风谨钰咬了咬牙，点了点头，完全把靠近幽州的二十万大军狠狠的恨上了。

......

匈奴大军主帐内

“大王，已经驻扎好了。”

“好，明日就攻幽州。”

“是。”

旁边谋士摇了摇头，却看着大王正高兴的样子，也不敢说什么，上次阻拦了一次就被打了板子。他本汉人，在匈奴部当了那么多年谋士，头一次被打，也头一次看清，现在的匈奴，如果不换掌权人呢，是没救了。

大王，这是被迷惑了啊。这个时候怎么会是进攻南熙国的好时候呢。

恐怕这二十万大军，是要栽了。

他也该想想另谋出路了。

....

苏岁念是夜半离开的。本来说好是第二天白天再走，但是离别的场景总是不大好看的。

南风谨钰听到声音便醒了，却佯装睡着。

苏岁念落在南风谨钰眉间一个吻“我等你来找我。”

南风谨钰睁眼只看到了苏岁念被风吹起的衣角。

第二天南风谨钰上朝领命。

当天下午便身着战袍，率马奔向幽州。

幽州是个大城，却也禁不起二十万匈奴兵的攻打。

“孙刺史，要挡不住了啊。援军什么时候到啊。”何领兵死死的盯着孙刺史。

“再坚持三天，就在路上了。”

“至多一天半了。”何领兵听着外面的呼号声，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能多守一天半就是一天半。是谨王爷亲自来的，我们不会出事的。”

“是，是谨王爷带兵吗？”不是说谨王爷去游历了，他们这些边城的人都知晓的，没想到一开战谨王爷就能立刻回来。

“好，我一定坚持守到谨王爷到来。”

何领兵突然就有了干头，要是被下面的士兵知道这件事，必然也会激起士气。

何领兵立刻吩咐身旁副将“快，把谨王爷带兵过来的消息散布出去。”

“是！”

......

苏岁念临走之前还去锦年客栈了一趟。

古掌柜见到久违的东家，尽管是半夜，也是很激动了。

“东家里面请。”

“不了，说几句话我就走。从今天开始你们的东家改成阮灏笙了。负责人还是右云，有什么还是直接和右云处理就可以。”

“东，东家？”这换东家可不是小事啊，怎么这么突然。

“事情是我突然决定的，可能没有安排的多仔细，你和右云就多上心吧。你放心，阮灏笙也会是个好东家，不会为难你们的。至于之前没有守约定的年终聚会，让右云找阮灏笙处理。”至于怎么处理就不是她的事儿了，那家伙脑子那么好使，总会有办法的。

苏岁念吩咐完就奔了绝玉楼，找了苏辰翎的联系人，只带了心浅，一路晃晃悠悠，边看风景边赶路的往传送出去。

心梦和左颜被苏岁念留给苏长和了，右云留到了谨王府，左安半个月前嫁给了府里的一个管事。至于右依，早先被宫墨初带走，后来听说是不知道招惹了哪家的富贵公子，做了个妾，后事不知，她也不在意。

于她们，扪心自问，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对不起。如今不过是时候到了，该散了，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

南风谨钰领军十五万披星戴月的到洛阳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天了，就接到了幽州城破的消息。匈奴军已经兵临定州城下。

定州可不如幽州那么抗打，不出两日，必定城破。

“休息两个时辰，继续赶路。”

“是！”大军声音嘹亮，虽然赶了一路，但却不显疲惫。这大概就是信仰的力量，在他们眼里南风谨钰就等于战无不胜。

至于再累一点，不是还有谨王爷陪着他们一起，王爷都没喊累，他们凭什么。

但是作为军师跟来的许循就没那么舒坦了。

一路疾行，半条命都快要废去。

虽然南风谨钰让他慢慢跟来就可以，但是他如何能做出这样的事。

但说来，这趟其实有两个军师，一个是许循，一个则是跟着南风谨钰打过西边的褚恒。

他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以后南风琉轩接管军队做准备。

许循看着南风谨钰挺直的背影，仿佛在他的身上见不到疲累二字。

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