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漫漫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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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升腾、烈焰犹如无形的狰狞凶兽，在四周木板的包裹下，毅然决然的冲击而起，似乎要将那蔚蓝天空生生撕裂出一道通红的缺口。

残破的风帆战舰拖拽着好几块将离未离的木板，已是千疮百孔的甲板上，原本高高竖立的桅杆，此时已经轰然倒了下来，将原先本就支离破碎的风帆战舰，又向崩溃的边缘推进一步。

身材魁梧的男子半跪在甲板上，此时脸上所笼罩的，是不甘、是绝望、是困惑、是茫然……不过最终，所有的一切，却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原本认为是志在必得的一战，却是一触即溃，直到此时，他还有些未从这巨大的失败中回过神来，太快了，战局的崩溃实在太快了，未给他太多的反应时间，一切便已结束，他，已沦落成了失败者

视野中，黑色的、不详的气体还在升腾，烈焰疯狂的燃烧着战舰上的一切，一块块木板逐渐化作一堆灰烬，前方，在这巨大的、如潮般的恐怖压力作用下，有的士兵已经陷入崩溃的边缘，有的则依旧还在疯狂的挥舞着刀剑，进行最后的顽强抵抗，不断追逐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希望，而在他耳边不断充斥回荡的，则是阵阵震天的嘶吼与呐喊，以及夹杂其中时而响起如同雷霆般的汹涌咆哮。

而后，男子面色平淡的站了起来，他提着染血的精致长剑，悍然冲击了出去。

对于他而言，此时已再无任何退路而言，至于战胜对方的可能，也全然不存在了，他此时唯一能做的，或许就是不让自己这般憋屈的死去吧。

冲出去的那一刻，名叫莱特的男子如此想到。

“轰——”

而后，有什么东西砸了过来，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怎么回事，只觉得一阵锥心般的剧烈痛苦后，自己便如同鸟儿般飞了起来，不过片刻后，他又如同断线风筝般，重重砸落下来。

最后倒映在视野里的，是天旋地转的蔚蓝天空，以及遮蔽那抹蔚蓝的缭绕黑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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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

“轰轰轰轰轰轰轰轰——”

同一时刻，“星火城”的城墙上，艰难抵抗多日下守城卫兵终于被逼入绝境之中。

城墙下方，一门门投石机、攻城弩这样的大型器械，开始逐渐展现他们在冷兵器时代围城战中无可替代的攻坚地位。

西瓜大小的石弹、数米长的重矛，一颗接着一颗、一根接着一根，不要钱般的从城墙下方发射过来。

一时之间，整座城墙上的天空，似乎都被遮掩住了，而后，巨大的黑暗，疯狂袭来。

“砰砰砰砰砰砰——”

“啪嗒啪嗒啪嗒——”

一块块巨石不断脱落，一声声哀嚎犹如急促拍打大地的雨滴，连绵不绝的响了起来。

无论是森冷的重矛、还是沉重的石弹，对于所有守城卫兵而言，都绝不是他们正面所能抗衡的存在，纵然是那些斗气战士，在面对这些器械宣泄出的惊人威力的前，唯一所能做的，便是退却。

看似坚韧的肉体在那一颗颗石弹、重矛面前，不过是个笑话而已，只要被砸中，下一刻，怕是就会化作一团肉泥。

短短三个多时辰，科尔德森手下精锐士兵所发动的攻势是难以想象的巨大梦魇，城墙数次失守，虽然随后都被更多的士兵用生命填了回来，然而敌人的攻势并没有因此而有丝毫减弱，反而因此变得更加疯狂。

绵延开来的攻势疾如风、迅如火，它以惊人的侵略性蔓延过来，而此时看似坚若磐石的“星火城”，则犹如一叶摇摆不定的扁舟，似乎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嘶——”

被血色染红的城墙一角，摩根低声吼了一声，原本尚且精致的五官此时却是堆积在了一起，给人以说不出来的丑陋与狰狞之感。

刚被砍下的猩红左臂此时还在疯狂向外流淌着猩红的鲜血，一旁的士兵望着这一幕，脸上涌动的，是惊惧、慌乱。

“还愣着干嘛，赶紧帮……帮我包扎……”

最开始的声音依旧浑厚洪亮，然而随后，似乎被那巨大的疼痛所牵引，原本中气十足的声音迅速小了下去，夹杂其中的，还有一声声压抑的低沉呻吟。

“是，队长。”

一旁的士兵愣了一会，嘴角忍不住抽搐一下，而后急忙拿着一卷纱布动作起来。

“队长，队长……你说、你说我们能守得住吗？那些家伙简直是魔鬼、魔鬼，我、我刚刚一剑捅进了冲上去那家伙的腹中，可……可那家伙跟个没事人一样，一刀朝我脑袋上砍了下来，要不是、要不是尼克推了我一下，我、我……”

断断续续的声音响起的同时，尚显稚嫩的脸庞上，所涌现的，是巨大的未知、茫然、慌乱。

“我也不知道……”

望着身前快要哭出来的男孩，已经断了一臂的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缓缓出声说道。

“不过，只要这城墙还在，无论如何，我们终究……终究还是得守下去。”

不久后，激烈的厮杀，再度拉开血色的帷幕，而后，巨大的碾轮再度转动起来，无数支离破碎的血肉，也随之洋洋洒洒的飘散开来。

而在大量守城士兵已有溃败迹象的时刻，这名已经断了一臂的男子，却是悍然守在了城墙的第一线，而在接连拼杀数道登上城墙的士兵后，随着斜刺里劈出的那一刀，他最终还是倒了下去，然而由始至终，他都未曾后退一步。

事实上，科尔德森手下的精锐，固然是西海少有的百战勇士，然而“圣耀”国中，难道就没有一些不畏生死的血性战士？

毫无疑问上有的，只是相比较科尔德森一方而言，这样的人数终究太少太少，而这些人淹没在滚滚人潮中，直至到死，估计也不会有人注意到这群默默无闻、奋勇杀敌的士兵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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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往稍早前推上一些。

清晨的海风总是带着些许的凉意，微风卷起海浪，带起片片涟漪，只是往日的蔚蓝，此时却已化作一片染红的血色。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面对一拥而上的“审判骑士”，最简单的应对办法，自然是利用燧发枪直接轰爆他们的脑袋。

这些“审判骑士”虽然力大无穷，还拥有着不死之身，然而脑袋被直接轰爆，他们也再难有所作为。

不过纵然有着燧发枪这样的杀戮利器，对于此时正面迎击的水手而言，他们的状况，其实是相当不妙，风帆上可没有太多腾挪转移的空间，可无论燧发枪的轰鸣如何狂暴，一名又一名“审判骑士”接二连三的倒下，后方的“审判骑士”，却依旧无动于衷的冲击过来。

而在这样让人完全绝望的处境中，这些海军水手所展现的，是难以想象的铁血意志和无畏生死的癫狂姿态。

他们以风帆战舰上的每一寸空间、每一间房间展开了激烈的争夺、厮杀，火枪轰鸣、刀剑挥舞、陷进林立……这场在莱特一方原先认为应该是一边倒的碰撞，最终所涌现的，则是令人无比震撼、乃至是骇人听闻的血腥攻势。

不过人力终有穷尽时，最终，大部分海军士兵，还是倒在那一具具依旧面无表情的“审判骑士”身下。

后方，吉曼的脸色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他心中虽然也是无比急躁、愤怒，然而对于眼前的战局，他却没有什么太好的应对之法，只是让剩余的风帆战舰不停发射炮弹，给予敌人最为狂暴的毁灭性打击。。

虽然少了六艘重型加列战舰，绵延出去的火力网稍稍有所削弱，不过对于总体而言，影响却是不大，毕竟这次战役中，大半火力的宣泄，还是得依靠盖伦帆船。

虽然就火炮的数量而言，盖伦帆船上只有七十二门，不占总火炮数量的半数，然而这七十二门火炮，却都是实打实的24磅火炮，而在这个口径就是威力的时代，盖伦帆船上24磅火炮的威力和重型加列战舰上的7磅火炮，两者的威力对比，自然是天差地别。

而在盖伦帆船上成为“旗舰”后，还拥有“破军”这样由异界特殊规则所赋予的强悍属性，此时盖伦帆船搭载的火炮一轮齐射，其威力，只能用骇人听闻来形容。

而伴随着阵阵如同雷霆般的咆哮，自两侧绕过来的运输战舰和大型商船，此时都在这恐怖的炮火声中沉沦。

而同一时刻，位于后方的莱特，也已带着那八艘重型远洋巡航舰压了过来。

双方的距离，在极短的时间，便已突破到八百米的范围内。

感受到哪一艘艘风帆战舰以无比决绝的姿态冲击过来，仅剩的六艘重型加列战舰也在第一时间迎击上去，他们自然不可能完全拦住对方，然而这样所进行的骚扰，无疑让人极其厌烦，莱特自然是想直取盖伦帆船，可偏偏这些重型加列战舰如同烦人的苍蝇，在一旁“嗡嗡”的叫个不停，他自然是不愿理会这些家伙，不过若不解决掉这些家伙，想要追击上盖伦帆船，无疑是不可能的事。

好在好在此时双方的距离已经逼近射程之内，八艘重型远洋巡航舰上，三十多门弩炮、近五十门投石机，纵然因为射击精度的问题，只有一半左右命中，对于盖伦帆船而言，绝对是不小的打击。

虽说这个时代风帆战舰上所搭载的投石机、弩炮攻击的目标，基本都是船只上的水手，基本不存在什么直接击沉风帆的想法，不过此时如此多的弩炮、投石机齐射，若是真的命中，对于盖伦帆船而言，重创也是在所难免。

只要受创，对方再想要逃离的话，就远没有那么轻松了。

而只要能限制住对方的移动，自己一方再冲撞上去，胜利的天平，无疑就会向他们一方倾斜。

虽然因为那不知名武器的缘故，他们无疑还要付出巨大的惨重代价，不过这场海上激战，也就到此为止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切，根本不是如莱特所预想的那般简单。

当那密密麻麻的石弹、重矛如雨滴般倾泻出去的时候，他脸上流露出的，无疑是无比放松的神色，然而下一刻，之前的怡然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则是如同魔鬼般的狰狞，再之后，疯狂的怒吼，连绵不断的交织、升腾，而后彻底归于……寂然。

海面上，如同巨兽般的庞然大物，在布满半空的石弹、重矛落下前的刹那，以完全违反前世物理规则般的定律，迅速向着后方退去。

此时盖伦帆船所航行的那条海路，四周的海水竟然隐隐向上凸显出来，仿佛是在为它创造一条独有的航行道路，似乎有无形狂风将海水抬起来一般，升腾的海路如同修长的绸带般向着前方不断绵延出去，而原本海水所带来的阻力，此时也是在极速缩减。

一旦真的被那些石弹、重矛击中，那么好不容易营造出的优势，只怕会在瞬间逆转。

而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肖邦也是果断启动了盖伦帆船升级为旗舰后的特效——踏浪！

下一刻，密密麻麻的石弹、重矛如期而至，不过只有极少数命中了盖伦帆船，大部分的石弹、重矛，全都掉入已被血色染红的海上。

而在避过这一轮致命打击后，炮手们却没有丝毫停歇的意思，一门门火炮迅速调整好角度后，再度进行填装。

“轰——”

烈焰冲破束缚，黑色的硝烟徐徐升腾，而紧随其后，又或是越前冲出的，则是一道又一道虚影。

一颗又一颗实心铁球在半空中升腾起来，而后又轰然落下——

海浪翻滚、血色舞动，这场激烈的海战，在骤然达到巅峰后，又迅速沉寂下来。

而后不久，位于“星火城”的科尔德森再得到某个难以置信的消息后，脸色由青到紫变幻一周，而后一拳，狠狠砸在了木桌之上。

“混蛋——”

在这凄厉的交锋中，一声难以言明的怒吼，骤然撕裂了原先惨烈交锋的局面。

而后，更大的血色，翻涌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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