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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家!“分家?”
堂屋里的人都惊住了。
长久以来,文家是小柴村里最和谐,团结,没有兄弟纷争的一个大家庭,文家人也习惯这样的生活,在他们心里他们一家就是一体的。
分家的事,谁都没想过。
文建山宣布这事来得太过突然,突然到他们毫无准备,无所适从。
不提几个一时没法接受这个事的儿子的神情,连几个媳妇都茫然无措的相互望了望对方。
文莉也是一脸懵,不管是原身的记忆片段,还是她穿来后看到的,感知到的,文家都是少有的团结的一家。
现在大家也没什么矛盾,而且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怎么突然就要分家了。
“爸,你在说什么呢?”
文兴国回过神,他是家里老大,把大家庭看得比两个弟弟更重,他不能接受什么事都没有突然分家的这事,第一个站出来出声道。
“不是在说县城买房子的事,您怎么突然说起分家了?”
尤其是这才刚新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文家闹纠纷,兄弟不和了。
“对啊,爸,我们说的好好的,你怎么突然的来这么一句!”
文兴远也附和道,他又看向他妈苏桂兰:“妈,这事你知道吗?你同意了?”
“我......”
苏桂兰也有些不能接受。
分家这个事在她这里突然也不突然,文莉出嫁以后,两个儿子都去了县城,文兴国每天上工之余要忙着做木工,张秀每天早出晚归去帮人办席,家里突然冷清下来。
这时候,某些问题也出来了。
比如,家里一摊子家务的分配上。
原来家里的家务,谁闲着谁搭把手。
几个儿子连同家里的文建山都是这样,灶头上的不要他们参与,但像扫院子,喂鸡,给山后面的自留地浇水拔草,打虫这些活就是他们的。
可现在,出去的出去,忙着做木工的做木工,能这些闲杂活的人就少了。
文建山把给山后面自留地浇水,拔草,打虫的活接下来,剩下的家里的活只能家里几个女人做。
张秀每天出去,手脚不停的在灶头干,回来手脚都是软的,谁也舍不得叫她做什么。
两个媳妇,田芳和齐娅。
田芳也有自己的事,她要照顾双胞胎,这两个每天就要耗掉她大半的时间,加上她的发圈,发夹生意在村里还算不错,有时候需要赶工。
就根本抽不出时间来做旁的家务。
最后许多家务就落到了苏桂兰和齐娅身上。
苏桂兰年纪五十了,她还有严重的腰痛病,家里屋宽,院子大,扫地得扫半天,坚持了几天,她的腰就受不住了。
很多活就都落到了齐娅身上。
这一段时间来,齐娅和文兴民闹矛盾,老两口看在眼里,难免不想到一些事。
过年前,文建山就和苏桂兰提出过分家这个事。
但苏桂兰舍不得。
她也说不上为什么,理智上觉得文建山说的是对的,现在这个家开始分配不均了,不分家不行。
但情感上,她总感觉,分家了,一个大家就散了。
文建山看出她的不愿意,也就没提了。
一直到今天。
“老头子,你怎么就非得今天提这个事?”
苏桂兰有些怨怪道。她了解文建山,他已经当众说出来的事,就很难改了。
她也知道,文建山提出这事的原因,无非是担心县城的房子老大家占不到,心里会不舒服。
到时候又有一对会产生矛盾。
这是老两口都不想看到的。
但干嘛非得今天把这事提出来,她还想一家子开开心心的吃顿团圆饭,尤其闺女已经很久没回来了。
“早晚得提,趁现在大家都在,一起有商有量的把这事办了不是正好。”
要把家给分了,文建山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他经过不少事,稳得住,面上一如往常,语气也平静。
他说着,就看向了几个儿子:
“我说的分家,不是把咱家这院子拆的四零五落,也不是让你们另外去找宅基地盖房子出去。”
“我们今天先大概分一下,让你们心里都有个数,现在兴民,兴远都去了县城,后面老二媳妇,老三媳妇也要去县城,都不在公中吃住了,那就没必要再往公中交钱,这其实已经算是分开了。”
“既然这样,不如早早把家分了,方便你们买县城那套房子,也避免将来为了不必要的事,你们兄弟起误会。”
“你们几个是聪明的孩子,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你们应该明白。”
文建山这么说完,几兄弟都沉默了,文建山说的话不算明白,却已经点醒了大家。
文兴民夫妻和文兴远夫妻都要去县城了,他们不吃住公中了,再往公中交钱,长此以往,谁也不能保证谁心里会没有疙瘩。
而如果不往公中交钱,那这个家和分了没区别。
那买县城的房子也不能用公中的钱。
毕竟没有独立产权的房子,将来几个兄弟也不能平分。
如此一来,就成了老二老三住着公中出钱安置的房子,在家辛苦上工照顾两老的老大夫妻却什么都得不到。
这不合理,也不合适。
文兴国和文兴民文兴远几三兄弟相互看一眼,从小长大的兄弟,默契是有的,各自沉默着轻轻点了头。
“我们知道了,爸,您说我们这家怎么分吧。”
文兴国沉默一阵,最终道。
他是家里老大,从小把几个弟妹看得重,他是最不愿大家分开的,但现实是两个弟弟要去县城拼了,这个不分也得分了。
“好,你们没意见,那我们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
几个儿子没意见了,文建山也
干脆,直接道。
“我们家看着家大,但实际大头也就两样,一个是家里的院子,一个是家里的钱。”
“另外的,像家里的粮食,鸡,自留地的菜,你们几兄弟分去,那也就吃个一段,不值什么钱,这些你们后面拿去均分了就行。”
“现在我们主要来谈谈家里的这个院子。”
“这院子当初是按照你们几个兄弟一人三间屋造的,加你小妹一间,我和你们妈一间,再堂屋厨房,大小一共十三间屋。”
“这些屋各自挨着,想分的话,也可以独自砌院墙,但那样隔开,就难看了,咱们家也当真就零零碎碎了。”
“这不是我想看到的,分了家,你们也是兄弟,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兄弟。”
“至少,在我活着的时候,我不希望看到你们各自用院墙隔开过日子。”
“所以,我的想法是,我们家的屋,就按现在的布局不动,依然是你们得你们现住的屋子,外加你们旁边的两间。”
“这在别人家,已经算宽了,就算你们拿一间出来该造厨房,那也足够。”
“我和你们妈呢,就先占着这间屋和堂屋,大厨房,等将来我们老了,这三间屋,你们三兄弟再各分一间。”
“老大占了长,又在村里,将来可能伺候我和你们妈养老的多,到时候把大一些的堂屋给他,另外的厨房和我们的那间屋,老二你跟老三自己商量着来。”
“另外就是你们小妹那间屋,那是她的私产,那就要一直给她留着,我不管你们今后生多少,后代又生多少,那间屋子都不能动。”
文建山几句话,就把家里的屋子分好了,他说完,就看着几兄弟问道:
“这样分,你们有意见吗?”
文建山一碗水端得很平,谁也挑不出一点问题,兄弟几个本身关系就好,对这个当然没有意见,都摇了摇头:
“没意见。”
文建山点点头,继续道:
“那好,那房子我们就算分好了,另外就是咱们家里的钱。”
“我们家的情况,你们几兄弟也知道,这些年挣得多,可家里人多,花的也多,先前家里大钱的出入帐也征得你们同意的,所以,你们该知道,我和你们妈手里现在其实没多少钱了吧?”
有文莉和江元在,文建山没直接把给文莉办嫁妆的花费说出来,但几个兄弟一听也明白了。
他们都点了点头:“嗯,知道。”
文建山看他们一眼,没见他们脸上有什么不满,才扭头对苏桂兰道:“去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
都到这里了,苏桂兰再不能接受也得接受了,她看一眼文建山,起身去了屋里拿钱。
没多久,她就拿着一个红布袋子回来了。
“家里这段时间你们爸的工资,今年一整年咱们盈余公分兑的钱,再加上兴民,兴远,秀儿这几个月交给我的钱,还有先前剩下的一部分,一共是五百三十七块五毛。”
苏桂
兰说着,把红布袋子里的钱给拿了出来,有零有整的一笔钱。
文莉在边上看得不是滋味。
当初家里给她的嫁妆钱有一千块,甚至苏桂兰还给了她一箱子珠宝首饰,可现在她们分家的,却只剩了这几个月的钱。
她们多年攒下的积蓄,用到哪里去了,不用脑子想都知道。
如果她是原身还好,可她不是。
那些钱她拿着就心里有愧。
她咬了咬唇里内肉,又看向了江元。
江元对文家分家的事,在最初的诧异过后又很佩服文建山的明智。
这个时候分家,总比将来文兴民,文兴远都赚了钱了,不愿意再把钱拿出来均分,心里有了疙瘩主动提要好。
察觉到文莉望向他的视线,他低下眸看向文莉,文莉的神情失落,眼里还有愧疚。
愧疚......
江元一顿,须臾他伸手过去握紧了她的手。
只一个动作,文莉就知道江元懂了她,她心里稍稍缓一些,压下那些繁复的心绪继续看文建山安排。
“这些钱,拿五百二十五块出来你们三兄弟均分,剩下十二块五留给我和你们妈做家用。”
文建山把钱拿过来,数了十二块五出来,剩下的钱连布袋都给推到了桌子中间:
“你们几个兄弟一人可以拿一百七十五块,但现在老二老三得买房子,老大那里不急着用,所以我做主,老大家的这一百七十五先借给弟弟。”
文建山说道,又看向文兴国:“老大,老大媳妇,你们没意见吧?”
“没有。”
文兴国还没说话,张秀急忙出声道。
到现在她已经弄明白为什么公爹选择现在分家了。
是担心他们吃亏,心里不舒服。
到时候兄弟离心。
这时候作为大儿媳,她当然要表个态。
“我和兴民现在也能赚钱了,在村里也花不了啥,相反二弟三弟到了城里才是花销大,尤其是二弟,他现在只是建筑队的学徒工,没多少工资收入,正是紧张的时候,这钱就是给二弟三弟用都没关系。”
张秀说完,文兴国接口道:“我也是秀儿这个意思,爸,妈,这些年我接木工活的额外收入,你们也没要,我攒了些钱,虽然没这么多,但我后面还能接活,能养活虎子和秀儿,这个钱我不分给二三弟他们分也没关系。”
文建山很欣慰能听到大儿媳和大儿子能说出这番话,他脸上露出了自从说出分家两个字后的第一个笑,又说:
“你们能这么想,有这个心就好,但该怎么分还是怎么分,这是我这个做爹的必须有的公平。”
文建山说着,又看向文兴民和文兴远:“这笔钱你们看你们是现在拿去还是房子的事确定下来,再回来拿。”
“当然,这五百多的钱买房子也行不够,剩下的差多少,到时候你们说个数,我和你们妈去给你们借一些。”
“但这
个钱得说好,由你们自己还。”
文兴远下意识看向了二哥文兴民。
文兴民从文建山说要分家起就很沉默。
“先放爸妈那里,等确定下来再回来拿。”
“我这里还有些钱,后面差的钱我这边想法补上,爸妈不用去找舅家或者姑姑家。”
文兴民说到这儿,又抬头郑重的看向父亲文建山:“爸,我知道你想分这个家是为什么,但我保证,你担心的那些不会发生。”
“就算现在我们几兄弟分家了,将来我们也是要住在一起的,不会有砌着院墙单过的情形。”
“那最好,我希望有一天能看到我们文家枝繁叶茂,兴旺发达的一天。”
文建山知道三个儿子中,最有主意的就是二儿子,要不是当年小闺女的事,他是对二儿子寄予最大厚望的。
他甚至考虑过为他铺路,送他去军营,用他还留有的一些人脉,拼个前程出来。
可惜,小闺女身体被拖垮,几度经历生死关后,他没法不迁怒,从此很少关注他。
他自己也知道,为了赎罪,更好的照顾小妹,也为了和他证明,他正在努力赎罪,他主动放弃了去当兵。
现在一切在变好,小闺女也有了真正心疼她的人,他也希望这个儿子将来有一天能走出来,能把文家扛起来,带着文家走向另一个高度。
他天天关注时事,也有一些老战友身居高位,他知道,后面总会有一番新景象。
那是他们年轻人该拼搏的时候。
“那分家这个事就这么确定下来。”
“另外关于我和你们妈养老的问题,现在我还没退下来,还能干,暂时不用你们养,等将来我们老了,动不了了,到时候就按村子里家的给法走就行,当然,你们要孝顺,多给点我们老两口花,我们也乐意收。”
提到养老问题,文建山语气算轻松。
不想几个儿子表孝心煽情,文建山在文兴国几个人要开口的时候,又看向文兴国,文兴民和文兴远几兄弟正色道:
“还有个事,我要和你们说一下,你们小妹给你们媳妇找临时工这个事,不要说出去。”
“另外就是,这是你们小妹拿方子换来的,本来是可以换钱的,但她想到你们做哥嫂的不容易,没有选择要钱,而是选了临时工的岗位。”
“哪怕是临时工,在县城里,现在也是被抢破了头的,你们去打听一下,就能知道一个临时工的岗位多值钱。”
“我也不指望你们别的什么,就希望你们记住你们小妹这份情。”
文建山说道这里,又看向了文兴国夫妻:“包括老大和秀儿这边,你们也是。”
“这个我们知道,爸,您不说这事我们也记着的。”
文兴国和张秀闻言赶紧道。
边上齐娅和田芳也说:“爸,我们知道的,您放心,我们会记得的。”
齐娅和田芳表完态,文兴远抬头看向文莉:
“小妹,这事是哥哥嫂嫂们承了你的情,也欠你更多了......”
文兴远喉咙哽了哽,最后说道:“你放心,我和你嫂子会记得的。”
文兴民内敛一些,他没吭声,只是低垂的眼眸微微红着。
文莉见状,赶紧说道:“哥哥,嫂嫂们,你们别说这些,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相互想着是应该的。”
——
分家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之后文建山又问了文兴民和田芳怎么安排双胞胎的事,两个人都要上班,孩子还小,正是需要人带的时候。
田芳先前只顾着激动高兴了,还真的忘记了孩子的问题,这会儿被问道,田芳也不知道怎么办,她只能看向文兴民。
文兴民就说,先让苏桂兰帮忙给带一段,等他们在县城安定下来,找到合适的托儿所,就把孩子给接过去。
苏桂兰帮忙带这段时间,他们会每个月给口粮,生活费,还给苏桂兰一些辛苦费。
苏桂兰现在的身体,不适宜再下地,文建山已经打算分家过后让她在家歇着了。
但关于带双胞胎的事,他还是征求苏桂兰的意见。
双胞胎还算好带,又是自己亲孙子亲孙女,苏桂兰没犹豫就应下来。
什么事情都商量好了,时候也不早了,该准备午饭了。
张秀齐娅她们会理事,见时间不早了,没等苏桂兰吩咐,和文莉江元打声招呼就去了厨房准备。
今天是文莉和江元回家拜年的日子,文莉是自家闺女不要紧,江元这个女婿不能怠慢了。
分家到底是个扫兴事,苏桂兰说了一番场面话,缓和了下氛围,就让文兴国几个招呼江元喝茶。
又去把长牌和牌九拿了出来,给他们玩。
文莉就在边上坐着,边嗑瓜子吃果子,吃饼干看他们玩。
男人玩牌气氛不一样,牌技也更精湛。
文莉在旁边看着感觉还挺有趣。
有吃的,有看的,有玩的,时间就过得快。
没过多久,三嫂齐娅就进来说准备收桌该吃晚饭了。
江元几个也就放下了牌。
张秀现在厨艺已经练出来了,至少家常菜,还有一些带着本地特色的大菜,她做得已经很好。
这回准备的菜色也丰盛。
红烧肉是这年头过年饭桌上不可少的,再梅干菜扣肉一道,一个清汤越鸡,蒸了一条醋鱼,张秀还特地做了一个她上回去镇上帮厨,和一个川菜师傅学做的干锅兔。
五个热菜,再另外加上一些卤味,几个小炒,摆了满满一个大圆桌。
先前分家导致的低沉氛围经过一番玩牌调和,这会儿已经过去。
江元是新女婿,第一回过年上丈母娘家,那肯定是要被灌酒的。
文建山喝不了多少酒,和江元碰过两杯就放过了他,自己在边上慢慢吃着看几个儿子表演。
文兴国到现在还记着当初在酒桌上被江元套路的事。
难得逮到能给妹婿灌酒的机会,他是不愿放过,开吃没多久,就提出了要和江元划拳喝酒。
文兴远也是个喜欢和人拼酒的,加上他到现在还没弄清楚江元喝酒的底在哪儿,就特别想弄清楚。
于是江元忙得很,应付完文兴国,又继续应付文兴远。
文莉在边上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说道:“大哥,三哥,你们不能这么欺负江元的,把他灌醉了,谁带我回去啊!”
文兴国酒量其实一般,比不得沉默少言的文兴民,这会儿他说话已经大舌头了,听到文莉维护江元,他笑着指一下文莉:
“看哈,这才多久,就惦念着自己的小家了。醉了就醉了嘛,你忘了你在文家有一间屋了,让江元今晚当一回上门女婿怎么了?”
“就是!”
文兴远也微醺着,又是爱起哄的性子,听到大哥的话,他也不管上门女婿能不能这么拿来形容用的,直接回一声,又拍着江元胳膊问江元:
“欸,你想不想给我妹做一晚上门女婿啊?”
两个醉鬼一点不顾及小妹脸皮薄,加上过年的气氛在,几个嫂子也在边上忍不住笑。
文莉整张脸都被臊红了,她往桌上看了一圈,见嫂子们没打算帮她,父母也不管小辈事,只有目前还没对江元灌酒的文兴民有希望帮她解围一下,于是文莉喊道他:
“二哥,你倒是看下大哥和三哥啊,他们都说胡话了!”
文莉现在比起从前,那是鲜活太多,文兴民最想看到的就是他亏欠的小妹能够幸福明媚的生活。
分家给文兴民带去的沉重,在文莉软娇娇的一声告状后霎时散去,他不禁笑一下:
“我倒是觉得你大哥三哥说的没错,今儿气氛好,就让妹夫在我们家当一天上门女婿挺好。”
文兴民说着,去地上抱了一壶酒过去,替了快撑不住的文兴国,对江元说道:
“妹夫,来,二哥这么久都没好好喝过一场,要知道订婚宴那回过后,我就想和你好好喝一场了!”
文兴民特地强调了喝,和订婚宴。
江元一下听懂了他是记着他拉着文莉钻小树林的事。
文家这几兄弟这方面都挺记仇和小心眼的。
江元心下感叹一声,也没拒绝笑着接下了文兴民递过来的酒。
一来一往的划拳。
那酒眼看着就没了小半坛。
文莉在边上看着快愁死,急死了。
几个嫂子见状不好继续笑,她们相互看一眼,大嫂张秀便指着已经瘫靠在竹椅上打呼噜的文兴国,出声宽慰了她一句:
“安心,你看你大哥现在已经瘫着了,江元现在还坐得稳稳的,他酒量不错,不会有什么。”
“而且兴民比你大哥可有分寸多了。”
这顿酒喝了快整整三小时。
到最后,确实是江元把三兄弟给灌倒了。
不过他也没好多少,虽然没醉过去,
但也去厕所吐了一回。
“怎么样啊?头疼吗?”
“快(),皍????()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再去把醒酒汤喝了,我加了蜂蜜的,会好些。”
文莉在外面等他,见他出来,赶紧把手上的水杯递给了他,心疼的给他拍了拍背,又说道:
“下次咱们再回来,我再不许让大哥他们把酒坛子端上桌了!”
江元接过水杯灌了两口,在嘴里咕噜过过几回,吐去了边上种菜的空地。
“没事。”
吐了一回,江元感觉已经好多了,见这边没人,他拉住要去给她拿醒酒汤的文莉,把她带去了边上她的屋子。
“刚才难受了?”
关上门,江元搂住文莉的腰,大手轻抚上她的脸,问道。
文莉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什么,她不由看向他,他喝了酒,这会儿脸红着,深色的眼里也有细微血丝,但他看着她的眸子依然专注深邃,让她感到安心。
文莉静静看他一瞬,低下头说道:
“嗯,你知道的,哪怕我再把他们当家里人,我其实也不是她。”
“刚才看到妈她把那些零散票放在桌上,给大哥他们分家,我就突然感觉好有罪恶感,他们是为我结婚才把家给掏空了。”
“可那些本来不该是我享有的.......”
“那到时候我们想办法把这些钱还给他们。”
江元回道,须臾,他双手捧过文莉的脸,微抬起她下颌,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
“我不知道具体你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但很多事,它不可能单纯的是巧合那么简单。”
“更何况,你要知道,你如果没来到这里,这个他们疼爱的小女儿已经没了。”
“虽然,你没有告诉我,文家人在你说的你看到的那本书里的结局,但我猜,应该不是很好吧?至少比不上被你辛苦为他们打算安排的现在和以后。”
“你的出现,何尝不是在替他们改命,所以,别难过,别有负罪......”
江元说着,又低首吻了吻她的额,再凝着她哑声道:
“至少,对于我来说,你是我这辈子的救赎,是上天降下给我的宝贝!”
“所以,我的宝贝不许难过,知道吗?”
文莉眼圈一下红了,她扑向他,抱紧他,用力点了点头:“嗯!”
——
江元最终没在文家给文莉当一天上门女婿。
他和文莉第二天要去舅家,第三天才和文家人一起去文莉姥姥家。
在喝过醒酒汤,又在文莉小床上躺着歇息了两小时,等酒劲缓过来些,江元和文莉在文家吃过早晚饭,就回了家。
他们走的时候,文兴国几兄弟还躺在床上没能起来。
据大嫂张秀说,文兴国正抱着床柱子喊他们还能喝呢。
明显还彻底没清醒。
文莉挺气大哥他们给江元灌那多酒的,听到张秀说的忍不住
()幸灾乐祸的笑了,还和大嫂说:
“大嫂,你和我大哥说,我就不去看他,和他打招呼了,因为他现在身上肯定很臭,我怕被熏着。”
张秀知道文莉是在奚落打趣文兴国,她也不生气,乐呵呵的道:
“行,我肯定把你的话完整的转告给他。”
——
第二天去江元舅家,就要好很多,江元的两个表弟是不敢灌江元酒的,他们吃完中饭,陪江元姥姥聊了会儿天,就回来了。
第三天,江元和文莉去和文家人汇合一起去了文莉姥姥家。
和文家单独准备一天和文莉相处不同,文莉姥姥家这天十分热闹。
屋里院里都是人。
文莉的小舅一家,二姨一家,几个表哥表嫂都回来了。
又是拼酒的一天。
不过文兴国几个大哥,私下自己家,他们是喜欢折腾江元,但在外面还是维护江元的。
所以,哪怕明知道江元酒量好,而他们到现在还没从前天的醉酒中缓过神来,依然还是对着姨家舅家的几个表兄弟偏护了江元。
江元因此幸免了一人对战七八个表哥的场面。
从姥姥家回来,文莉他们过年的走亲戚也算是告一段落了。
接连三天出去走亲戚,也挺累的。
江元和文莉就打算初五在家休息一天。
不过他们没休息成,这天一大早,天才刚亮,院门就被敲响了。
还一直敲个没停。
江元正在厨房煮粥,担心文莉要被吵醒了,他出去开了门。
是大队长董庆。
看到江元,董庆就赶紧说道:“元子,有个事要你帮下忙。”
“村头江老三家的小儿子,昨儿下午去山里下套子,一直没回来,他们在山外围找过一圈,没看到人,希望村里能带几个人去山里面找找……”
“我这边已经找到几个人,但他们对山里不熟,也不放心我这把老骨头,就想着拜托你帮忙带个队。”
这些年,上溪村虽然依然缺吃少喝,但毕竟不是荒年,加上上溪村深山里实在险恶,里面狼群,野猪一类的不提,它山势也很险要,稍微不注意,就会掉进哪个深坑里。
所以村里面这些年都没人再敢进深山里去。
董庆年轻的时候是厉害的猎手,对深山算熟悉,但他现在年纪大了,不敢贸然把村民带去深山找人。
而江元在八九岁的时候就开始往上溪村深山里跑,他对里面相对熟悉。
又是当过兵的人,有点身手,有他带队大家没那么怕,是最合适的人。
这是救人命的大事,江元没有推,他说一声:“行,你等我一下。”就回了屋拿外套。
敲门声那么响,文莉这会儿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醒神,见江元进来,就问道他:“谁来了啊,这么早。”
“你醒了?”
江元猜到是被董庆拍门的声音吵醒了,他眉蹙一下
,回道:
“大队长,让我帮忙去山里找个人。”
“哦。”
文兴民经常去山上下套子的缘故,文莉这会儿还没把山里当回事,听到江元说的,她没多想,随意的应了一声,她还困着,还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江元见状,眉心的结拧得更紧了,他对她说道:“你再睡会儿,时间还早。”
“早饭做好了,在锅里,给你熬的瘦肉粥,你起来记得吃了。”
“嗯,好。”文莉确实困得眼睛都睁不大开,她应一声,就又躺了回去。
江元过去给她掖了下被子,又看她睡颜一眼,才转身出去了。
文莉这一觉睡得有些久,等到江梅来敲门叫她去那边吃午饭,她才醒。
也是这时候,文莉才发现已经中午了,而江元还没回来。
去山里找个人需要这么久?
文莉心里莫名不安。
她不由问道江梅:“你知道你大哥去山里帮忙找人的事嘛?”
“知道,山里好些人都去了,就是大哥交代我,如果他中午没回来,记得过来叫大嫂你过去吃午饭。”
“好些人都去了?”
“这事很严重吗?”
文莉听出不对劲了,她心里的不安又增了些。
“是挺严重的。”
江梅点了点头:“不见那人和我们家还沾点堂亲,已经不见了一天一夜拉。”
“我们大家都在猜,他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他去的是上溪村北面那座山,那边几年前还有野猪群下山过呢。”
“这些年根本没有人敢进那边山里,村里一些人估计,那边深山里估计现在得有大十几头的野猪呢。”
“有野猪?”
文莉一听,人都有些站不住了,她腿发软的没力,她伸手扶了门框。
“那你大哥他不会有事吧?”
“不会的,村里人去了好多呢,而且大哥很厉害的,他从小就在上溪村几个山里跑了,嫂子你别担心,就是山里深,找人花点功夫。”
自从江元去当兵,回来被大家得知做了军官,村里的人就把江元小时候传成神话了。
江梅对此深信不疑,她半点没担心,语气轻松的说道。
文莉听她语气轻松,心稍微松了松。
但她也没什么心情吃饭了,再加上早上江元走的时候煮的粥还没吃,她怕江元回来发现说她,就和江梅说,早上她大哥煮的饭她还有剩着,不能浪费了,就不过去吃了,让她先回去吃饭。
江梅从小知道粮食不能浪费,也没多想,就回去了。
江梅走后,文莉去厨房把锅里已经冷了的粥放到炉子上重新热了热,随便对付了一点。
就回了屋等江元回来。
等人是磨人,磨时间的。
文莉画都画不下去。
随着江元一直没回来,她越发坐立难安。
到太阳落下去,天色开始变暗,江元还没回来,文莉彻底坐不住了。
她去隔壁找了江梅,让她陪她去大队长家问消息。
“大嫂,你别担心,爸和二哥他们已经去大队长家打听消息去了,不会有事的,大哥他当兵打过那么多敌人,很厉害。”
江梅见文莉担心着急得眼都红了,赶紧出声安慰道。
文莉现在听不进去安慰,她现在就想知道江元什么情况了。
“我知道他很厉害,可山里什么都情况都可能出现,而且你不是说,这些年村里人都没进去过深山吗?谁知道里面现在什么情况呢,野猪狼群什么的繁衍都很快的!”
“你陪我去大队长家看看,我要在那边等消息,看不到江元没事,我不安心。”
“好,好,大嫂,我陪你去,去大队长家看看,你别着急。”
江梅见文莉急成这样,也不耽搁,她把家里几道门都锁了,陪着文莉出了门。
大队长家,文莉和江元先前去过,不过她不太记得路了,好在江梅熟悉,还带她抄了一条比较近的路。
走了大概七八分钟,就远远见到了大队长家的院子。
文莉不由加快了脚步,这时,有人在前面叫住了她们:“江梅?”
文莉抬头看去,对方穿着一身红棉袄,头发盘在脑后,是董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