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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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莫问昔觉得自己的轻功已是很好，跟着萧鞘一路避人耳目地摸回才发现，他的轻功绝不比自己差。落到荥王府萧鞘的书房前，萧鞘弹弹衣袍，回身望向前后脚的莫问昔，点点头：“你轻功，不差。”

“你也是。”虽没有料到他会突然这般说，但是秉承着礼尚往来的传统，莫问昔仍旧觉得该也赞一赞他。

萧鞘稍走近些，刚预备抬起手，却见她猛地低头抬臂挡在脸前，便停了脚步，极浅地笑着，只看着她。大概是许久未见动作，她稍稍放下胳膊，才发现他未执扇的手上递过来一瓶药水，正好整以暇地看她。

感觉到自己出了丑，莫问昔不敢看他，只接了过来问道：“是洗掉假面的药水吗？”萧鞘点点头：“我教给你的剑决，可记住了？”

莫问昔点点头，他给她的剑决，与之前师娘教的掌法不同，师娘教的心法宛如暖阳，每一运功都周身骤暖，出谷之前，她一直都是不惧冷的，连带掌法都带着点焰气。她犹记得第一次使出掌法时，师娘的眼神晦涩，带着点怅然。

出谷后，她曾替邢之意夜探过秦家堡，却不料被秦尚成发现，一路跟来，险被困于城外树林，情急之下欲运功出掌，却突觉胸口大炙，如烈火熏烤，只得无奈出剑挥去，出其不意伤了秦尚成一臂，趁机逃脱。那之后她有时再用掌，常因胸口的炙烤难耐作罢，而萧鞘的心法却在缓缓将她热血气一点点降温，仿佛与之作着斗争，一点点化解着越发戾气般的血热。

萧鞘看向她的剑：“这短剑，你可会使？”

“我？”莫问昔抽出剑，挥了几个招式，“这是我在戒谷中无事琢磨的，师娘不用剑，只是日子太过久长，我便自创了，好歹师父留了我这把剑，总不至于荒废。”言罢忽来了兴致，索性将自创的剑法一并舞了出来。

萧鞘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舞剑，面前的莫问昔一袭黑衣，还是他初见她的装扮，只是面上附了那层面具，看不清她的样子，倒是那剑影映在眼中，让他这长久以来的心里，突然有了些色彩。

“噌！”剑尖直指萧鞘，他从遐思中抬眼，一时震住，引得她哈哈笑了，莫问昔收了剑，意犹未尽般：“没想到你也会有呆怔的时候，有意思！刚刚那套，我命它岁久剑。那日我便用这套剑法伤了秦尚成。”见他不曾答话，便又加了句：“谷中的日子实在不知该做什么，在不知此剑便是莫问之前，我一直叫它岁久。”

“岁久……”萧鞘喃喃，“漫问岁月何长久……呵，这名字倒是更合你那时心境。你可知，刚刚你的岁久剑里好些招式，均类流水剑？”

这个莫问昔倒是没有想过，便浑不在意地笑笑：“看来，拿了这莫问剑的人多少是跟流水有些缘分。”

萧鞘低头望向手中的扇，应了一句：“确是有缘……明日起，我便开始正式教你招式，你每日，也便是这个时辰来我府上一趟。”

“也好。”她往院门口走去，只背身道：“我仍旧还是住那日的厢房，夜深了，你也休息吧。”

他未答她话，偏在她快消失时添了一句：“药水入水稀释片刻后一寸寸涂于边沿处慢慢揭开便好。”

莫问昔虽是挥挥手洒脱地表示知道，回了房间却才发现，这要一寸寸地涂抹，慢慢揭开，可是个大工程，镜面中的散发女子眉目平淡，倒还算清秀，她原本想着以为他会给一张与他那般平庸至极的脸面，却不料，竟只是比之之前要平凡些罢了，师娘曾有一次醉酒，看着她的脸嗤笑：“你这般相貌，终是我败给了你。”师娘，已是极美的人，她扶住师娘问：“我娘亲，很美吗？”师娘仍是醉意朦胧中，又真真看了她：“你娘亲……哦……是了，你不是她，你……你却是……像极了她……”

莫问昔摇摇头，折腾了许久，才取下了那假面，顿时感觉皮肤重又开始呼吸，舒畅极了。入睡的前一刻，她突然想起，萧鞘，不会一直戴着面具睡觉吧？这工序如此复杂，如果每天如此，他哪里来的及呢？那里面的皮肤可不是会烂掉？这样有的没的想着，终是睡了过去。

郊外的乱葬岗，邢之意远远看着一边问着：“可是那位？”

“是了。”暗夜答道，“接下来丞相准备？”

“哎……能怎么的，带回去练练手呗，这许久不用的功夫可别让本相给忘了，啧啧啧~哎，你别忙过来，先把那土给填好喽。”

夜黑风高，正是……偷尸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