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命成功,计略成功,按道理来说郭嘉应该很高兴才对。这是一份大功劳,足以让他睥睨众人。
但他无论如何都高兴不起来,这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原因。他一开始看见曹操的时候,觉得他虽然身材短小,其貌不扬,但却有一种令人情不自禁想要贴近的魅力。
除了这种魅力,他还有一股外露的霸气,这是荀罡无法企及的。郭嘉甚至觉得,这个男人总有一天会在山巅之上,俯瞰天下!
如果当初自己侍奉的不是荀罡,必然会是此人!二人之间交谈并不多,但从言语中都能听出与对方之间的惺惺相惜。
不过事已至此,忠臣不仕二主,自己须得时时刻刻为荀罡着想才是。
郭嘉大功归来,收到众人的一片叫好声。荀罡即刻下令,点兵两万,带将领许褚、郭嘉、陈到等,朝济北国进发。
荀罡兵马一路高歌猛进,如猛龙一般迅速飞奔到济北国,曹操恭敬出迎,二人嘘寒问暖如亲人一般,几乎无人能够看出二人之间的间隙。
曹操设筵席招待荀罡一众,席间莺歌燕舞,差点令荀罡仿佛已经忘了是来讨伐黄巾的一般。
忽然,荀罡顿时感觉背后一毛,他抬起头来,只见不远处一面容苍老,长髯飘飘的中年人死死盯着自己。那人眼神如刀,呼吸冷冽,似乎随时想要将荀罡杀死一般。
荀罡再无心吃饭喝酒了,单单这个人如蛇蝎一般的目光便令他觉得胆寒。而且这个人如此模样,只怕这场酒会还会有其他的精彩节目……
忽见曹洪自门外走来,手持剑刃道:“今日两军交好,某愿舞剑一曲,为主公以及荀方伯助兴!”
果真有项庄!
曹操明显已经喝高了,竟是忘了鸿门宴一事;更兼曹洪乃自己亲信,心中不疑,便许他上前舞剑。
荀罡本来就酒量极好,何况这种近乎白水的酒?他看着曹洪手中锋芒,心中畏惧,忙朝一旁的郭嘉寻求帮助。
郭嘉对荀罡的护卫队长陈到吩咐了一句,陈到便木讷起身:“舞剑岂可独舞,某来相助!”
竟不知是否是项伯附体,陈到言语难却优雅,只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与曹洪相迎,一来二去,如二龙戏珠,金蛇缠绵,纠缠不休。
陈到与曹洪交手,实力不分上下,许褚见到这番情况,差点就要像樊哙一般咆哮上前,好在被荀罡压住,才没能使双方撕开脸皮。
钟磬声越发急促,仿佛是专门为舞剑编撰的音乐,二人闻之也是热血澎湃,竟是忘了自己的使命,极其富有诚意的舞起剑来。
“范增何做此无用之功,使得后人无计可用!”程昱远远看着交手的二人,心中懊恼不已。这场鸿门宴,又是以项羽方失败告终。
两方兵马在济北屯扎了两月有余,已是到了八月这等酷暑季节。曹操不久前安排自己的亲信夏侯渊千里奔袭,率精兵两千断绝黄巾粮道。万般无奈之下,黄巾首领岳才终于选择与曹操的部队展开正面交战。
黄巾军一路拖家带口,三十万兵马,七十万家眷,如动物迁徙一般,进兵到距离济北城五十里外的平原之上。
曹操收到了消息,立马带着亲信前往荀罡大寨,哪知荀罡的消息来的更快,已经展开军议了。正好曹操来了,军议就一起商讨破军之策吧。
曹操荀罡并坐,后者朗声道:“青州黄巾屯扎兖州已有数月,对兖州黎民损害巨大,令人痛惜。如今贼寇率军来袭,诸位可有何计策?”
兖州别驾王彧道:“黄巾猖獗甚久,此番决计不可再放虎归山,必须得一战绞杀!只是这三十万贼寇……恕在下直言,我双方兵力加起来不过五万有余,只怕难以大胜!”
“说了当放屁!”
曹操直接爆了一句粗口,因为那王彧名义上可是他的手下,荀罡张口的时候他去应答,岂不是拂自己的脸面?
王彧被逼的脸色胀红,愤然退下。曹操又是说道:“黄巾军虽是流寇,却多次掠夺,久经战阵,已经不知不觉间成为了一只精锐部队。他们士气低落,我们就要表现的士气高昂,一定能够胜之!”
鼓舞士气也是兵法中的一门功课,用以增加军队凝合力与战斗力,不可或缺。不过曹操这句话却引得满场狐疑,单单鼓舞士气,真的能够大胜敌军?
“曹府君,我有一个建议,”荀罡忽然开口道,“我二人兵分两路,诱使敌人也分两拨兵马迎敌,虽然我等无法集中优势兵力,但十五万……对阁下而言不算难事吧!”
于是,这场统合军议议出来的最终结果,就是让双方分开行事……也不知道它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一切似乎正如荀罡预料的一般,黄巾虽然战斗力剽悍,但却没有能够担当参谋职责的谋臣。荀罡与曹操分两路出兵,包夹黄巾;而黄巾军也是仗着自己的兵力优势,将队伍均分对敌。
荀罡的兵马一路南下,行了三十里地,正巧遇到由岳才亲自统领的黄巾兵马。双方在原野之上摆开阵势,大眼瞪小眼,似乎谁都不打算先进攻;而岳才占着七倍的兵力优势,俯瞰之下真人令人畏惧。
似乎实在等不了了,岳才一马当先,冲到阵前大喝道:“某乃大贤良师帐下观风将军岳才是也!劝汝等速速归降!”
神她妈观风将军……这是什么鬼名字?张角如果换到现在,一定是个重度中二病!
荀罡亲自出阵,因为他并不想大动干戈,他想用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将敌人说的拱手来降。
“岳才将军,久仰大名!”
荀罡言语极其平淡,但岳才见是一个六岁的少年,当即怒了:“兖州刺史府可是无人了?竟是让一个三岁小儿与我叫阵!”
岳才很愤怒,因为他感觉到了巨大的羞辱!
“壮士息怒,我乃当朝豫州牧荀罡是也。”
“荀……荀罡?”听到这个名字,岳才脸上的表情瞬间从震怒变成了惊喜,“你就是那个四岁掌州权的‘少善人’荀罡?”
什么少善人?这又是个什么鬼绰号?
“我就是荀罡,怎么,你认识我?”
岳才当即下马,跪在地上遥遥叩头道:“尊驾姓名,我天下黄巾谁人不知?尊驾治理豫州之时,几乎未曾杀害黄巾,全数通过招安策略使他们归还田野!当今诸侯乱世,所有人恨不得杀黄巾绝后患,唯有尊驾贤名远播啊!”
荀罡愣了,自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名声了?而且还天下黄巾谁人不知?自己不过就是招安了几支流寇,怎么还成了一个大善人?
荀罡轻咳一声,淡然问道:“岳才将军,我并不愿与贵军交战,只是希望阁下能够随我返回豫州,解甲归田;若有意者,可随军做卒,将来功名显赫,封侯拜将……”
“我等愿意归降!”
“若是不愿,休怪……恩?”
啥玩意儿?这就投降了?这就20了?你让我把剩下的台词说完啊!
看着渐渐跪下的十五万大军,荀罡在风中……凌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