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仿佛过得很快,转瞬之间便是悄然离去。看着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吕玲绮,荀罡第一次有了做一个男人的觉悟。无论是在上辈子还是在这辈子,他都是第一次这种觉悟。
床笫之欢不过是短暂的,唯有男女之间真正的爱情才是可以一直持续下去的。荀罡轻轻撩拨着吕玲绮的发丝,不知为何,心中的焦虑竟是平静了下来。
天刚蒙蒙亮,却听见远处一阵阵劣马嘶吼,荀罡很是怪异,未曾想陈到竟然红着眼飞奔了进来,看着床上赤裸的荀罡也不加行礼,连忙说道:“太傅,曹军进城了!”
“什么?”
似乎感觉到有一点不对,荀罡连忙穿上衣服,将被角掖的严实了,偷偷摸摸的带着陈到走出房门,连问道:“什么情况?”
“据说吕布手下魏续、宋宪、侯成三人畏惧曹军破城之后被处死,魏续、宋宪二人便连夜偷了吕布的赤兔马逃出城外归降曹操,曹操昨夜便以侯成为内应伺机攻城,吕布、高顺、陈宫三人精疲力竭,被侯成及其手下绑了,押解至曹操军中,下邳已然失守!”
这……为何如此迅速?
吕布明明已经变了一种性格,但魏续三人依旧投降了曹操,这是为何?难道是因为自己昨天进城,魏续三人意识到了危险,这才提前投降?
“罢了……下邳迟早也会被攻陷,如此倒还减少了下邳屠城的可能性。”
话音刚落,却听见吕布府外一阵兵马调动的声音,未几,魏延与曹仁一同进了吕布府邸,见到荀罡仿佛也不吃惊,拱手说道:“太傅,丞相请您往白门楼一叙。”
白门楼……终于是到了飞将陨落的时候了吗?
荀罡点了点头,对二人嘱咐道:“千万不要惊扰吕布的家眷,更不可纵容士兵劫掠,还有……如果有个女孩子吵吵闹闹,别管她,但也别动她,谁动了我跟谁急!”
魏延明白荀罡说的是他的小情人,心中微微笑了笑,立即应命;而曹仁是曹操的手下,虽然荀罡对自己下令他有所不满,但想到荀罡说的也不无道理,当即拱手道是。
荀罡领着陈到出了吕布府邸,门外已经备好了两匹马,二人蹚着下邳城的水一路南奔。白门楼是下邳的南城门,因门楼用白色建筑物堆砌,故命名“白门楼”。
曹操站在门楼之前,神色肃穆,身后夏侯渊、曹洪为护卫;左后方刘备毕恭毕敬,但眼神中的火热似乎并不少,关羽紧随其后,二人必然是为能够报徐州之仇而感到兴奋。
荀罡看着这人人,就知道当年刘备必然不是顾及曹操性命而劝杀了吕布的。
其后郭嘉、荀攸、程昱、满宠等人皆是伴随曹操身旁,见到荀罡到来,连忙让开道路,将之引到曹操身前。
“太傅来了?快请快请。”
曹操看着荀罡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同,待荀罡站在其身边之时,竟是开玩笑道:“不知太傅昨夜睡得安稳否?”
荀罡嘿嘿一笑:“很是不稳啊!”
曹操抚掌大笑,不再言语,毕竟男人嘛,怎么会不懂对方是什么意思?
刘备看着荀罡与曹操关系不错,心中感到不安,今日必杀这吕布,但荀罡以后可不好收拾了……
“押犯人陈宫、吕布前来!”
曹洪轻喝一声,未几,便见两名刽子手押解陈宫上前,跪于阶下;未几,吕布亦是被押送上来,看着曹操并不言语,但看着他身旁的刘备与荀罡,眼神似乎有了些许的变化。
“奉先,今日战败,可有甚言语要与我说?”
曹操微微一笑,调笑一头猛虎那是再舒服不过了。果然,吕布还是想活命的,便说道:“今日一战,布佩服丞相之威,若丞相领步卒,布领骑兵,纵横天下,谁人敢当?”
曹操似乎并不意外,但并没有立刻回答吕布,而是转头看着陈宫,问道:“公台之前献兖州与吕布,可曾想到有今日一败?”
“吕布纵然匹夫之勇,却不似汝这般阴险狡诈!”
“汝趁吾攻打徐州之时与张邈献兖州,岂能说我阴险狡诈?”
陈宫不语。
曹操看着陈宫良久,问道:“公台可愿降我?”
“宁死!”
曹操摇了摇头:“公台若死,家中老小如何?”
“吾闻以孝治天下者,不伤及家人;宫之老小,全看明公处置!”
说罢,陈宫飘然起身,径直朝城楼之下走去,眼神坚毅,毫不畏死。曹操惜其忠义,亲自送别,但见头颅落下,面色动容,不甚哀伤。当即下令将陈宫老小全数送往许昌赡养,不可有误。
却在此时,吕布看了看荀罡,又看了看刘备,眼神似有哀求之意,只朝那刘备道:“玄德,今日阁下乃座上客,某为阶下囚;念及当年辕门射戟,还望玄德能救我一救!”
刘备见吕布如此哀求自己,心中大感快活,有意整他一整,便故作恼火的点了点头,吕布大喜,又看着荀罡,问道:“太傅,可与玲绮见面否?”
荀罡点了点头,似乎有点好奇吕布为什么不向自己求助。忽然,他反应过来了,吕布变了性格,可以朝刘备求饶,但自己名义上已经算是他的女婿了,哪有岳丈向女婿求饶的道理?
“这吕布……只求刘备,不是找死吗?”
荀罡自然知道刘备待会儿会说什么,此话一出,以曹操多疑的性格,只怕吕布必死无疑。他朝谋士团的方向望去,见郭嘉正看着自己,似乎在征求自己的意见,毕竟曹操待会儿毕竟会询问他们。
荀罡冲他点了点头,意思是“留”。
郭嘉会意,似乎与荀攸商议着什么,又与程昱说了些话来,二人纷纷点头,不再言语。
未几,曹操归来,看着阶下的吕布,问道:“奉先可愿降吾?”
“若明公不弃,愿效犬马之劳!”
“然猛虎在侧……不可不慎啊!”曹操又是如此说道。
或许吕布真的不在乎身死,但如果能够活着,就算忍受千万年骂名又如何?只要自己可以和家人在一起,那吕布便已经心满意足了。他现在无甚野心,只求能够安度余生便可。自然,曹操要他死,他也能够接受。
见吕布并不作答,曹操略微沉吟了片刻,便面朝郭嘉等人,询问道:“诸位以为如何?”
为首荀攸道:“主公,某曾听闻吕布自豫州归来之后,性情转变,爱民如子,如今下邳被淹,亦是带领民众众志成城,可见其变化。古人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既然吕布有如此转变,为主公所用,有何不可?”
程昱亦是说道:“吕布先前乃主公之敌,如今愿拱手来降,主公岂有拒绝之理?”
荀罡大惊,这二人应该都是主张杀吕布的才是,想来是郭嘉给二人说了什么,才导致他们变了主意……郭嘉什么时候这么有话语量了?
一旁的刘备表情并不好看,如今曹操的谋士如此说,那自己的话还有多少含金量?要是杀不死吕布,自己如何面对张飞?
刘备很焦虑。
曹操默然,似乎没想到二人会如此说,见郭嘉不语,便问道:“奉孝是何打算?”
郭嘉转过头来,微微一笑道:“能容敌者,莫过于圣!”
荀罡听闻此话,心中不由自主的给了郭嘉一个大拇指。
果然,此话一出,曹操欣喜无比,但似乎有意看看刘备荀罡二人的打算,便问道:“玄德以为如何?”
不出所料,刘备答道:“公岂不闻丁原、董卓之事乎?”
吕布听闻刘备如此言语,心中大骇,这才明白刘备的危险,但却没有一语点破。他知道,刘备的话与曹操谋士的话刚好抵消,如果曹操再问荀罡,荀罡答不出让曹操满意的答案,只怕自己生死难料。
此话一出,曹操哑然,确实,吕布背信弃义,天下皆知,纵然性情变化,谁又知道自己受降之后会是如何?当即陷入了纠结之中。
最后,他看向了荀罡。
“太傅以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