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璀璨的流星划过世界的边界,消失在了鸿蒙之中。
曹操也曾有过多次战败,上一次觉得死亡如此临近还是在宛城战张绣的时候;但这一次曹操完全明白,他已经无路可走,等待他的只有死亡罢了。
那马超在前面耀武扬威,自己这等残兵败将如何是对手?更何况自己被三支部队包夹,后方又是泥泞沼泽,一时插翅难飞。
历史上曹操走华容道是刘备预料到的,但当他赶到的时候曹操已经逃之夭夭;演义中镇守此地的是关羽,曹操有恩于他,关羽便放了他一条生路。
但如今在这里的是马超啊!曹操之与马超只有仇怨,没有恩惠,马超不可能像关羽一样将他放走。
就连程昱、荀攸二人看见了马超,也不敢向曹操谏言让他与马超谈判了;让曹操上前与马超谈判,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曹操的身上多一个血窟窿。
夏侯渊与徐晃夺马而出,迅速站到曹操面前,朝马超喝道:“马孟起,魏王车辇意欲前往江陵,你休要在前方阻路!”
马超呵呵一笑,骂道:“曹贼,你害我家破人亡,流落至此!今日你侥幸落在了我的手里,我岂能让你活着离开此处?你休要再等荀罡的援军了,他已经被我杀得大败而归了!”
曹操早已料知此事,只是绝望的仰望苍天,已经失去了任何前行的希望;一旁的荀攸连忙劝道:“主公休要惊慌,夏侯将军与徐将军神勇盖世,击退马超尚不足为虑!”
“量我疲敝之军,如何抵得上虎狼之师?呵呵呵,这可是程昱说的!”曹操有气无力的说道。
马超策马上前,冲曹军喝道:“曹军士兵听着,我马孟起只杀曹操一人,其余无关之人大可离去!”
马超刚刚说完,曹军瞬间就慌乱了起来;要知道昨夜大败整支部队士气低迷,更何况又路过了沼泽低洼之地,早已没了战斗之心。听了马超的话,那些残兵败将纷纷朝马朝身后冲去,哪里还有以前冲锋在前的勇猛?
“你们……你们这些士兵!不速速保护魏王,岂敢临阵脱逃!”荀攸愤怒的看着逃跑的士兵,呵斥道:“再有逃跑者,斩!”
但他的号令没有丝毫的作用,数千人依旧如鸡群一般朝马超身后跑去,程昱荀攸二人气不打一处来,竟是拔出了腰间佩剑,看见一个便砍一个,就连夏侯渊徐晃等人也加入了队伍。
只是这四个人如何砍得尽这数千人马?
“罢了罢了……尔等由他去吧!”曹操苦笑一声,“是孤无能啊,若不是孤败于孙贼,岂会沦落到如此境地?这些士兵随我出生入死,家中尚有家眷,尔等由他们去吧,也算是孤为他们做的最后一件事!”
“魏王……呜呜呜呜——”
荀攸已是哭的泣不成声,程昱尚且刚毅,未有泪水流出,而是站上去与夏侯渊二人一列,凛然说道:“魏王,属下也曾习过武艺,往日属下与帷幄中运筹,却未能为魏王建立功勋;如今只请魏王允我最后一战,与二位将军一同保护魏王!”
虽跑了数千人,但依旧还有几十个追随曹操出生入死的士兵与小将,纷纷伏跪道:“请让我等为魏王一战!”
曹操眼中血红,当上魏王之后他怕死的不得了,而如今的他却是重新想起了当年那个洛阳北都尉,那时的他连权臣蹇硕的叔叔都敢打,怎么到现在反倒变得如此无能?
“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腾蛇乘雾,终为土灰……且让操与诸君一同为战!”
曹操不再自称为孤,因为现在的他并不是孤家寡人;那些年的他征战在外从无畏惧,现在的他为了那万分之一的生机求生,与当年那曹孟德毫无差异!
这才是曹操!无畏、无求,只是奋勇向前,直到最后!
夏侯渊、徐晃、程昱三人策马向前迎战曹操,庞德马岱二人意欲迎战,却被马超一同劝退;现在的他无比看重曹操,他不是那求生怕死的人,这让马超颇为敬仰,所以他必须亲手解决他,这才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马超小儿,看招罢!”
三人于马超混战了起来,但怎奈昨夜大败,三人都没能有太多的力气,竟是被马超一人压着打;很快,程昱一个不慎,便被马超挑开佩剑,一枪刺中了心窝。
“仲德……”曹操悲怆一声,却并不哭泣。
“有生可侍主公,仲德无悔也!”
程昱性格刚毅,就算被一枪刺中,却用尽余生最后的力气将枪挟住,马超一时竟然难以将枪拔出;一旁的夏侯渊徐晃迅速跟上,趁着马超无武器的功夫进攻,却被马超一人一脚给踹开了。
“挟住枪有用吗?”
程昱已死,只是他最后的执念钳制住马超的兵器,与是马超便一口气将程昱举了起来,以人作为武器。古人最在乎尸体是否完全,而看着马超用程昱的身体作为武器,就连夏侯渊二人也迟缓了。
他们不忍心将这么个忠臣的尸体给斩断。
马超似乎也意识到了不妥,终是花费了更大的力气将枪从程昱的身体中扯了出来,将尸体交给身后的士兵,再来与二人决战。
之后的战斗再没有更多的悬念,马超以逸待劳,将二人悉数击败;怎奈二人知道今日必死便奋起反击、背水一战,被马超一人刺了好几枪,结果了性命。
“保护魏王!”
“杀啊!”
二将一死,那几十名曹操的死士非但没有畏惧,反是更加骁勇的冲上前去,与马超的兵马交战成一团,但仅仅片刻便没了声响。若在平时他们倒能以一当十,但今日……不过是个炮灰罢了。
曹操的最后一战,竟是如此的凄凉。
荀攸见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和曹操,便迅速拔出佩剑,指向马超道:“马儿,我来与你一战!”
“罢了公达……你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就算刚才所有人都一起上,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曹操淡淡的笑了笑,朝马超拱手道:“马超,你只取我性命,此人乃我手下忠臣,还希望你不要为难于他!”
马超应道:“我方才便说过,我只要曹操人头,不杀无辜之人!”
曹操点了点头,但荀攸却突然下马,不顾泥地肮脏,哭道:“魏王若薨,公达怎能苟且偷生?公达效忠魏王十余载,一向忠心耿耿,今日魏王让公达独活,恕公达难以从命!”
曹操仰天长啸,泣道:“若当初听了文若之言不僭越称王,文若尚在,操岂会玩火自焚?”
之后曹操便不理会荀攸,策马向前,手挥青釭剑喝道:“马儿,操一世英名,岂惧一死?但愿青史之后,你不会留得万古骂名!”
马超挥枪便刺,被曹操反手一剑,竟是斩断了铁枪;马超大惊,这曹操的武器果然不一般,竟只这么一剑便能斩断精铁!
“只可惜尔武艺凡凡,不配拥有此等兵器!”
马超虽连战三人,但气力富余,手持断枪依旧与那曹操迎战;二人战了几个回合,马超便寻了个空子,一枪抵住了曹操心窝。
“曹贼,可还有话要说?”
曹操淡淡一笑,纵然死亡将至,他依旧泰然,缓缓说道:“操无话可说!”
“噗嗤……”
断枪穿过曹操的胸膛,宛如一朵绽放的血莲,令人想要去记住它的美丽;他将亘古流传,向世间传承那天下霸图。
建安十一年冬,曹操兵败,薨于华容道,享年五十一岁。
曹操一死,整个华容道便只剩下了荀攸;荀攸见魏王殉身,已再无活意,便意欲拔剑自刎。
“荀公且慢!”
马超连忙制止,下马拱手道:“荀公,我等本是荀罡部下,此番杀曹乃是为了来日大事,还请荀公不要意气用事,若主公得知此事,恐饭食难下啊!”
荀攸大惊:“尔等乃是殒星手下?”
“正是!”
荀攸愣了一愣,终于明白了一切,悲愤道:“我乃魏王之臣,魏王身死我不可苟活;更何况殒星名为忠臣,实为反贼!某不忍视之!文若叔父为汉室名节而死,故我敬之;殒星叔父只为一己之私使得中原苍生再次动荡,故我鄙之!你且告诉殒星,公达死后且以发敷面,以糠塞口,莫要让我在阴间说出一句话来!”
“这……荀公为何不多考虑一下?”
荀攸道:“我乃魏王之臣,又是殒星晚辈,若从殒星,则是不忠;若不死回国必然暴露殒星所为,是为不孝!两面不是人,公达倒不如在此随魏王去了!”
说罢,不等马超反应,荀攸手起刀落,自刎于马下。
马超悲叹一声,命人收敛尸体,带回江陵。
荀罡此刻……应该已经得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