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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西下,春光明媚,天地间一片生机盎然。
然而此时曾头市内,却是一片末世景象,往日里在大宋这片土地上作威作福,嚣张不可一世的三千余家女真侨民,这时却是惶惶不可终日,有如世界末日一般。
所有人在这一刻都是懵逼的,怎么也想不明白,曾家府精心打造出来的这支骑射无双的军马,对阵一群骑术连十岁小孩都不如新兵,怎么就败了呢?而且败得这么干脆利落?
纵然有中了敌人具装甲骑埋伏的原因,但真论起来,曾头市女真骑士的骑术在大宋境内可是天下第一,若不是乱成一团,怎么着也能及时掉头转向撤回来。
说到底还是被之前“林豹”破阵斩将,以及梁山军四营骑兵墙式冲锋一下给打蒙了,这才着了这伙梁山贼寇的道。
此时的曾弄面如死灰,一张老脸一下苍老三十岁也似,看不到一丝血色。
他好后悔,好后悔当初没有听史文恭的话,若是今天能先谨守营寨,弄清楚敌人虚实在出战不迟,也就不会有今日如此惨败,四个儿子也不会死于非命!
昨天梁山军打过来的时候,他还在心里大骂张清没用,十营兵马在手,居然不到一天就被梁山狗贼打败了;
今天在听到张清代表梁山狗贼出战,打伤了五郎曾升时,他还鄙视张清太没骨气,一旦战败立刻就投降了。
可是现在,自己不也一样么?
与这伙梁山贼寇两次交战,两次都是大败惨败!
甚至自己还不如张清,至少张清是宋人,打输了还可以投降,可是自己却连投降的机会的都没有。
那林豹可是说得明明白白,他们讨伐曾头市,不为报私仇,只为替天行道,只是要杀尽我们这群胡虏。
这么些年来,曾头市众人虽然生活在宋人的土地上,却一致牢记自己是女真人,也确实对当地宋人做了太多的恶事,现在这些宋人借着这个由头,要来清算我们了!
现在两次羞耻惨败损失惨重,曾头市内能战之兵,连半大孩子算上,不过三千出头。
虽说人数还是比梁山军要多,可曾弄却知道,经此两战所有的人早已丧胆,再无半点斗志敢出城与梁山军交战。
这点从梁山军两个都的骑兵就敢堵住曾头市的前后门大声叫阵,城内上千骑兵竟然不敢出战就能看出。
实在是被打怕了啊。
“爹,我们怎么办?”
曾升吓得脸上都扭曲了,想到梁山军之前放出的狠话和战场上的狠绝,曾升也知道一旦被梁山军攻进来,他们绝对活不了。
曾弄这时候也全无主意,他很想凭城据守,但又不知梁山军甚么会打进来;
在这种想法的煎熬下,他又有些想带兵突围,逃到凌州去,可是又担心半路被梁山军袭击,因此左右为难。
便在这个时候,就听一阵急促脚步声传来,就见几名心腹家将拥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大汉跑了进来,老远就喊:“家主,胡尔衮逃回来了。”
曾弄又惊又喜,这个胡古乃是曾头市内骑术最好的一名勇士,也是曾头市骑兵骑术和箭术的一名教头,此次大战还以为他战死或者被俘了,没想到竟然逃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
胡尔衮连忙将自己被俘,趁梁山军不注意,捡了一截断刃偷偷割断绳索,抢了马逃回来冲门而入的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又道:“家主,小的还探听到一个好消息!”
“甚么好消息?”
“小的在逃跑前,听他们的信使说有青州兵马来援。”
“青州兵马?”
曾弄一下纳闷了,说起来在曾头市与青州关系确实不错,但青州兵马这时候跑过来做甚么?他们是神仙吗?怎么会知道曾头市有难?
“爹,这事太蹊跷了,会不会有诈?”
胡尔衮连忙将当时情形详细的说了一遍,又道:“当时小的摆脱追兵,还有些不放心,又远远绕回看。
只见那伙梁山狗贼气急败坏的将我曾头市十名战俘杀死在路上,这是他们立下的规矩,一人逃跑,十人连坐,不像是作伪。”
曾家父子还有苏定正狐疑不定的时候,就听有人来报,说是南北两门堵在门口叫阵的梁山骑兵突然撤了,只留二十多斥候哨探在远处窥探。
不一会儿,又有人来报,说是南城门外青州兵马已至,正在吊桥外叫门。
当下曾弄连忙带着曾升和苏定来到南门城楼,果见护城河外乌泱泱来了两三千兵马,的确都是宋军旗号衣甲。
不过之前梁山骑军打得也是梁山旗号,穿的也是大宋禁军衣甲,因此曾弄心中还是充满了警惕。
“兀那曾头市曾长官,怎地还不不放下吊桥,请我们进去?”
就听一员身穿都监军服的将军,右手提一柄丧门阔剑,左手用手巾捂着额头,望着城门楼子大声喊道。
只见他脸上血迹殷然,像是受了伤的样子;麾下军士也是盔甲不齐,像是刚打输了仗的样子。
曾弄赶忙道:“不知太尉是青州哪位大将?因何来我曾头市?”
那将军道:“某乃青州兵马都监镇三山黄信,只因郓州知州写信向我家知州相公求援,这才来到曾头市,一同剿灭梁山贼寇。
不想那郓州兵马都监张清却已投降了梁山贼寇,适才那厮鸟领着两营骑兵,假装前来迎我,却被他用飞石打伤了额头……”
曾弄一下将事情捋顺了,想必是郓州知州被梁山军的实力吓坏了,光郓州兵马和曾头市的人马还不放心,又写信向青州求援。
结果黄信带兵来了,却没想到事情变化太快,张清早已投降了,曾头市也被梁山狗贼打得大败,然后黄信又着了张清的道。
只是事情虽然解释的通,但因为大宋武将调动实在太过频繁,曾头市的人却从没见过这个新到任不久黄信黄都监。
“不知黄都监可有青州知州相公文书印鉴为证?”
“这个自然有,还请放下吊桥,让我们进去。”
曾弄有些为难道:“不是老夫信不过黄都监,只是形势危急,今日我曾头市与梁山贼军大战一场,兵马损失大半,不得不小心谨慎啊。”
那“黄信”在下面一下焦躁起来,道:“那曾长官要如何做才肯相信我们?”
当下曾弄与曾升,苏定交换了一下眼神,道:“还请黄都监下令麾下兵马后退三百步,黄都监一人带着印鉴文书坐小船过来。”
吃一堑,长一智,曾弄一下变得极其谨慎起来,心说曾头市长期卖马给青州禁军,常与慕容知州(原著是知府,但既然青州是州,就应该是知州)公文书信往来,是真是假一辨就知。
却说那“黄信”一听此言,顿时有些不悦,不过想了想,也就点头同意了。
便在他正要下令兵马后退三百步时,却见远处一骑飞驰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