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43 浪子归家

国内某三线小城。

日头西落，已经是华灯初上的时间了。人们结束了一天繁忙的工作，此时要么三五好友约个地方吃吃喝喝，要么回家给家人张罗饭菜。

此时的整个城市仿佛都变得活泼了起来……然而小胖子家却不是这样。

老式的小区中，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人们的归来一层层的亮起，当声音淡去那声控灯又会默默的关闭，只剩下一片黑暗。

邻居家的阳台上，大勺和铲子时不时的发出阵阵的碰撞声哼，而邻居炒菜的香味也渐渐的从那封闭不严的阳台，被微风送进了家中。

小胖子的家，朴素得有些简陋……磨出破洞的布沙发、玻璃都裂了却只是用胶带粘上的茶几，茶几旁边还放着岁数比小胖子都大的暖壶，暖壶上还画着红色的“双喜”——这显然是小胖子父母结婚时的物件。

沙发后面原本应该是白色的墙面，因为抽烟太多的关系已经熏得有些发黄了，而小胖子的父亲正抱着遥控器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的烟卷已经很久没送到嘴边抽了，长长的烟灰似乎下一秒钟就要掉下来似的。

而小胖子父亲看着的电视，也是那种能沉死个人的老式电视……就连接收有线电视都要靠机顶盒来将数字信号转换成模拟信号，至于高清蓝光什么的就更不用提了。

这个家，丝毫看不出是那种一下子拿出十几二十万的样子。然而他们的的确确的拿出过这笔钱来，并带着最后的希望将孩子送到了网戒中心去治疗他身上的“网瘾”。

电视中正在播放新闻节目，屏幕上闪过的是一处处燃烧着的废墟以及正片玻璃全部破碎的居民楼。

“大火已经整整燃烧了两个小时……”

“……爆炸的余波震碎了方圆五公里内的居民楼窗户……”

“由于险情发现得早，当地政府疏散的及时，所幸没有人在这次爆炸中受伤，受灾群众情绪稳定，纷纷表示感谢政府的及时救援……”

“……本台记者在前方为您持续报道。”

小胖子的父亲按着遥控器转了几个台，结果全部是转播的新闻，最后索性站起身来，走到电视前关掉了电源。

“到处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这世道怎么这么乱了？”小胖子的父亲抱怨的道。

“……”

没人回应。

“他妈？干甚么呢？”小胖子父亲不满道，“你倒是说话啊？”

“没空！”小胖子母亲站在窗前，冷冰冰的说，“我在想儿子。”

“……想他……哼，人家过得好着呢！”小胖子父亲冷哼了一声，“居然跑到国外去了！看他回来我不打断他的腿！”

“打打打！就知道打！你还能干什么！？”突然，小胖子母亲爆炸了，尖声嚷道：“我跟你说！要是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又不是我赶他走的……”胖爸一下没了脾气，只剩呐呐辩解着。

“还不是你！？你还敢说不是你！？要不是你他能走吗！？之前送去一次他就跟我们不亲了，你还往那送！！那是什么好地方啊！？我都听说了……神经病都不那么治了！！你还让他们电你儿子！那是你亲儿子！！”

胖妈的声音尖锐得刺耳。

“……你不也同意了吗……”胖爸小声的说。

然后还想要说点什么的胖妈瞬间没动静了，两眼恨恨的瞪着胖爸，给胖爸瞪得直发毛的时候突然她就崩溃了，使劲抽打自己的脸。

“都挂我……都是我不好……”

“别打了！怪我！怪我还不行吗！你打我！你打我啊！”

胖爸赶紧上去抱住胖妈，拦着她不让她打自己。

“哇……”

胖妈抱住胖爸放声痛哭，胖爸也不好受……可又拉不下脸来劝解，只能苦着脸陪着她，也不知在后悔什么，也不知是在暗恨着什么。

“笃笃笃……”

忽然，一阵敲门声响起，胖妈顿时安静了下来，只是一时之间还有些控制不住的抽噎。

“又、又是老黄吧？是不是又吵到他家孩子了？”胖妈哽咽道。

“……不管他！你哭你的！”胖爸眉头一皱。

“别，不好……”胖妈还没说完，敲门声再次响起。

“笃笃笃……”

“老黄我操你大爷！你TMD的还有完没完！”胖爸怒了，三步并做两步冲到门口一把拉开大门，“我家里的都不哭了你还……”

话没说完，当胖爸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时，顿时张大了嘴巴，一时之间居然说不出话来。

其实他还是想说的。

比如“你还有脸回来！？”

比如“看我不打断你的腿！？”“还不去看看你妈！”“你再不会来你妈都要死了！”

以及……

“你、你回来了啦？”

胖爸哽咽了半天，这句话一说出来却是让自己都愣了一下——他也没想到自己见到小胖子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个。

“爸，我回来了。”小胖子站在门口，脸上带着略显熟悉而又十分陌生的微笑，就这么挺胸抬头的站在自己家门口，眼中虽然带着点怯意，但已经敢于直视那个让他怕了十几年的男人了。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了，小胖子经历了太多太多东西……常年的军事训练给了他自信与利落，现在的他仿佛回炉重造了一番，再没有了那胆小怯懦、充满了叛逆的眼神。

现在的他被千万网友称为“风神”，领着工薪阶层的父母想都没想过的高额年薪，是蓝星的绝对主力，也注定是地球的“救世主”之一。

“小风！？小风是你吗！？你，你回来啦！？太好了！！”

胖妈听到了小胖的声音，从里屋冲了出来，一把抱住了小胖子……

“快让妈看看……嗯，长高了，也精神了……就是瘦得让人心疼……不过变帅了，肯定招小姑娘喜欢……”胖妈欣喜的说。

“找什么小姑娘！瞎说什么呢！”胖爸不满道，“回来就回来了，以后好好学习，我看找找人能不能让你去实验借读……”

“爸，我不上学了。”小胖子镇定的看着他的父亲。

“什么！？你个小兔崽子！翅膀硬了是吧！？看我不打……”

“不上就不上！你敢打他一下我就死在你面前！”胖妈仿佛化身面对老鹰的母鸡，瞪着双眼将小胖子护在了身后。

“我不上学了，你们也别工作了。这次我回来，就是带你们走的。”

小胖子将胖妈拉到他身后，直面他最恐惧的男人：

“这个世道变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所以，请你们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