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承认,应付这种逆境我的确经验不足,我心里挣扎得厉害。一方面,我想尽快摆脱张尧佐,可我费尽心思让他相信我不是包拯的女儿,如果现在承认,岂不是前功尽弃?况且,我还不能确定我是否就是包青青,更重要的是,如果现在贸然承认,我不知道这个身份对我来说是福是祸。
当然,如果照历史上所说,包拯肯定是个好人,落在包拯手里绝对应该张尧佐好,可包拯不是一般的人啊,他是大宋第一神断,皇家第一大法官,断案如神,明察秋毫,我这个冒牌货又岂能瞒过他的眼睛?说不定从一个虎穴出来,又掉入另一个泥潭……
来不及思考了,一个青衣掩裹的颀长瘦削的身影在向我缓缓靠近,仿佛只要他一靠近,我便什么都能想起来。我知道他这是徒劳,可是,为什么他每靠近一步,我就心跳得厉害!那双澄清而忧郁的眼睛,越来越近了,象巨大的漩涡,我不由自主地往下漩,却找不到可以依附的藤蔓。
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的背影,视线被挡住了,那双眼睛看不见了,我终于缓过气来。是小蜜蜂,又把我挡在身后。
“展昭,这里不欢迎你,请回吧!”小蜜蜂语气冷冷的,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听得出他很不高兴。
“羽儿,不得无礼!”张尧佐轻声喝止,继而笑道:“展大人,相请不如偶遇,如不嫌弃,就请坐下来喝一杯吧!”刚刚还恨不得把展昭生吞活剥,这会儿又摆出虚情假意的样子,我不得不佩服他的演技。
“谢张大人好意,展某今天必须把小姐带走!”展昭一字一顿的说,语气淡淡的,却不容置疑!
“展昭,你好大胆子!”张尧佐勃然大怒:“今日你若是强行把人带走,就别怪老夫不客气!”
屋子里的空气再度凝结,滕护卫等人握紧钢刀,十几双眼睛死死地盯住展昭。
我紧张地看向展昭,却见他淡淡一笑,依然气定神闲,毫无惧色。
再看张尧佐,他一双鹰眼此刻正瞟向楚王。
我忽然明白,张尧佐是故意做给楚王看的,他其实根本不想动手。今天如果不是楚王在此,只怕展昭早就动手了!轮人数自然是张尧佐占优势,可是从刚才侍卫看到展昭的反应来看,真正动起手来恐怕吃亏的还是他们。而现在唯一能化解这僵局的恐怕只有楚王了。
果然,楚王哈哈一笑,道:“二位稍安毋躁,今日本王既然在此,此事又牵扯到朝中二位大臣,本王自然不能袖手旁观,我来给二位出个主意,如何?”
张尧佐抢先道:“一切但凭楚王定夺!”
展昭略微迟疑,便施礼道:“卑职愿闻其详!”
楚王捻着胡须,慢慢地走到我跟前,笑意盈盈地看着我,他在打什么鬼主意呢?
不过看他的样子似乎并无恶意,倒是一脸的欣赏和赞许!
只听他慢慢说道:“这位姑娘本是张府的厨子,她自己也是亲口承认,可展护卫却一口咬定她是包拯的千金,既然如此,就请张国丈给本王个薄面,七天之内,若开封府能证明她是包拯之女,就送回开封府,若不能证明,自当还给张府。至于这位姑娘嘛,就由本王带回府里,本王自当保证她的安全,二位意下如何啊?”
啊,不是吧,把我带回楚王府,从一个大监狱又换到另一个大监狱?不过,呆在楚王府总比呆在张府好啊,至少没有害人的马屁精,况且在事实没有弄清楚之前,楚王应该不会害我吧,他也没有理由害我呀!
容不得我思考,便听张尧佐和展昭异口同声的说道:“凭楚王安排,卑职自当遵从,就有劳楚王了!”
说完,展昭凝神看了我一眼,柔声说道:“青儿,待我回府禀告包大人,便派人来接你。”说完便移到窗前,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飞身而下,一抹青色从窗口一闪即逝。
“哈哈,不愧为御猫,一身轻功当真是天下无双!”楚王大笑,张尧佐只得讪讪地笑着附和。
一直以为真猫才喜欢爬窗户,没想到御猫也喜欢爬窗户。我也算是开眼了。
宴席终于结束了,来的时候从张府出来,走的时候却要去楚王府,这真是世事难料!
临走时,张夫人紧紧握住我的手,眼里泪花闪烁,不停的安慰我说:“青儿别急,过几天就会派人接你回来!”我心里却嘀咕,拉倒吧,算了吧,还是不要回来了吧。不过想想张夫人、玲珑,还有小蜜蜂,还是心存感激的。毕竟这段日子,要不是他们,我也不能捱到今日!
对了,小蜜蜂呢,这个时候他应该来跟我道别吧,四下一看,却发现他站得老远,一双黑漆的眸子里仿佛藏着心事,直到我上轿前,他都没跟我说一句话。奇怪,我以为他会表现出一点不舍,却没想到反应如此冷淡,难道我误会他了!唉,算了,从今以后不再与张府有任何瓜葛,这样也好!
坐在轿子里,直到看不见张府的人,我才长吁一口气。心里暗想,我终于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无论如何,我是再也不会回张府了,我一定要想办法说服楚王放我出去,万一不行,我就承认我是包青青,再去包拯那里想办法。大不了装失忆……总之,死也不回张府!
古代的轿子挺舒服的,一路摇摇晃晃,我不觉昏昏沉沉,竟然睡着了。直到有人摇醒我,我才睁开睡眼惺松的眼睛,一看,竟已到了楚王府。这楚王府与张府感觉大不一样,不光是建筑别具一格,更显大气恢宏,最奇怪的是,自进了楚王府,一路上看见的侍从丫鬟,个个都笑容满面,见到楚王便笑眯眯地施礼,楚王则一一含笑点头。
这在张府看到的情形是完全不一样的,这里的主子和下人的关系怎会如此融洽?这楚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曾经几乎坐拥天下,而今的他甘愿在这楚王府度此残生吗?可是看他的样子,无拘无束,喜笑自如,不像是心存遗憾之人,也看不见一丝野心。也许是我的眼力不足、道行不深吧,我不禁对这个楚王好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