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是,皇上是想哥哥……”萧玉珠迟疑地看着他。
狄禹祥见她了会了过来,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想的?”
狄禹祥这次沉默了许久,才道,“这天下,毕竟是皇家的天下。”
胳膊再强壮,也拧不过大腿。
“不知现在哥哥在哪里……”良久,萧玉珠叹了口气,靠在了他的肩上,黯然道,“皇上的天下也好,你们男人在外的事情也好,我想得再多也跟不上你们,只盼着你们完完整整的,我眼睛里能看得到你们就好。”
“没有谁是能把事情都想得全明白的,”狄禹祥低头,爱怜地在她颊边亲吻了一下,低声道,“这世上的事变化多端,尤其京中的事瞬息万变,任谁想得再多也不能事事料事如神,即便是老天爷怕都是不能掌控全局,珠珠,聪明人太多的地方,很事多都是料不准的,舅兄与我,都不过是算一步走一步,低调行事,妥帖做人,但怎么说,低调些,与人方便总归是长久之计,你没看,舅兄现下即便是不在京中,朝中人道他的功都多于他的过,御史办事也是不够圆滑,且偏帮他看中之人,你等着,等舅兄一回京中,考课院的事,就是皇上不提,也有人会提议交回他的手中?”
“竟如此?”
“嗯,所以你无需担心,”狄禹祥淡淡地笑了笑,“总归好好做事,就算有二心,只要不过底线,皇上是个英主明君,他不会绝能臣之路的。”
“嗯。”萧玉珠点点头,不再接话,不再深谈下去。
太多事说到底,如大郎所说都是时时在变化的,有些时候确是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像现如今,她不也得看老将军那边怎么走棋,然后再看着办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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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禹祥还是不太想她这当口操心外面太多的事,所以中捡再来,他也就没再避嫌了,他们说话他也在一边听着。
“老夫人说,她知道了。”中捡回来回了老将军夫人的话。
“就说了这句?”
“她让您给我话学了一遍,听完就说了这句话给我,别的就没再说了。”中捡肯定地道。
“好。”萧玉珠点了头。
“那……您说,老夫人会不会劝老将军?”
“且看着他们罢,”萧玉珠摇了头,“大捡的事,要是能进去,多给他送点吃的。”
他们只管他们这边的人就好。
“大捡您就放心,”中捡这下倒笑了,“昨晚还给他送了半坛子酒进去,一只烧鸡,牢房除了臊味重点,没啥不好的,我看他是得空还歇息了一阵。”
萧玉珠看着他,辨别他口中的话是真还是说笑,见中捡笑得轻松,她也是暂松了口气。
她现在只要眼中所见之人都能平平安安,好好活着,于她就算是好了,管不了别的了。
中捡走后,狄禹祥问她,“你打算先隔山看虎斗?”
萧玉珠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知能不能成行。”
老将军那,不好说。
“看罢……”走至这步,狄禹祥也觉得只能先看看再说。
他们家不信舅兄已亡之事已传了出去,如翁那究竟也不敢确定他舅兄会不会重杀回来,现在也还能帮着他们一点,在朝廷上说说话,另外也是托了几个在民间颇有点贤名的朋友帮他们家洗清了点污名,暂时这段时日里,拿尊孝之名责怪于他家之事是起不了什么用。
现在外患现在算不上大患,但狄禹祥真想做的事,也得萧家那两支分出一个胜负出来,他才能看着形势去办。
如若老将军还真能出手解决了族长一支,倒省了他不少心思。
萧玉珠这边的消息送过去没多久,进奏院那边传来了萧表大病之事,归德将军非说有人朝他弟弟下毒,请了宫中的太医去验毒,不过就是如此,宫中的太医也没给他一个确切的说法。
狄禹祥还真是松了一口气,当晚对妻子道,“总算动了。”
“再看看……”萧玉珠这下耐心要比往日都要好得多了,她也是想得明白了,说话做事之间也随意了一些,不再像过去那样绷得紧。
“该让舅兄现下回来看看,你变的样。”狄禹祥叹息,言语中还颇有点真正的不满。
萧玉珠微笑看他,“这样也好,以后你带我去哪,我都不怕拖累你了。”
“这么说来,我还得感谢舅兄把你变得心硬了不成?”狄禹祥乐了。
萧玉珠微笑不语,低头看着手中抱着的正在吃奶的小四郎……
还好晋婆婆接生的时候给他们手上绑了线,金线的是小二郎,银线的是小三郎,铜线的是小四郎,若不然,不管是她这个当娘的,还是大大郎那个当爹的,怕都认不出他们的儿子是大是小来。
过了近十天,小二郎他们的脸也白净了些,就是看着还是小小的一个小人,跟他们兄长出生的胖模样大相径庭,萧玉珠每次把他们抱到手中都有些心酸。
毕竟是不足月生出来的,底子要差。
“呲……”萧玉珠正心疼着她可怜的孩儿们的时候,突然小叫了一声。
“怎么了?”正赖在她肩上靠着闭目养神想事的狄禹祥忙睁了眼。
萧玉珠咬着嘴唇,哭笑不得地把孩儿叼得疼了的乳*头拉了出来……
这孩子都还没牙,才出生这几天,这劲儿哪来的?
狄禹祥想还想问怎么了,一看她那赤红还带着乳*汁的前端,也顾不得忘了,凑过去含住,含糊不清地道,“我舔舔,就没事了。”
萧玉珠手里还抱着小四郎,见他冷不丁地凑过来埋到了她胸间,这下可好,都惊呆得话都忘了要怎么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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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长南这阵子都是萧元通带着,自女儿还能下地偶尔能晒会太阳后,萧元通一天到晚又乐呵呵了下来。
这京中的事,他不懂太多,儿子说怎么办他就怎么办,女儿让他好好呆着,他就好好呆着。
他没那根筋,不乱说话,不乱做事,就是不给儿女添负担了。
倒是长南常被母亲叮嘱要好好照顾外祖父,于是喝水的时候记挂着外祖,吃食的时候也要记着外祖,虚岁才三岁的孩子,照顾起人来时已有模有样。
除了那几天不能见娘的时候他哭起几场小鼻子,这阵子每天都能和娘说一会儿话,在香香的母亲身边睡一会,长南那点小脾气也不闹了,每天活龙生虎在府中跑来跑去,萧元通袖中揣着熟鸡蛋白馒头跟在身后,时不时喂他一口。
这时上午祖孙俩玩得累了,就去了小夫妻俩的院子,路上长南牵着外祖的手,问他外祖,“弟弟们可又是在睡觉觉?”
他每天都要去瞧好几次,弟弟们都是在睡,而摇篮又太小,长南要睡的时候睡不进去,只得在香香的娘床上睡。
“应该是,长南先去瞧瞧好不好?”
“好。”狄长南轻脆应了一声。
不过等他们去了小院,桂花看到他们,对着亲家老爷不好意思地笑了,“大公子早上才着家,现还在睡着呢。”
“哦,哦,那我们再去玩会。”
“爹……”狄长南却是不应,扯着嗓子朝里头喊。
“哎哟,我的小大郎……”桂花一听,忙笑着抱了他,“大公子正睡着呢,吵醒了他,许是要罚你,打你小屁股的。”
“啊啊……”正在那边的斜廊下晒着东西的喜婆听到了叫声,连放下了手中的活计朝这边跑来,见到长南,眉开眼笑地朝他伸出了手。
狄长南把手伸了过去,让哑婆抱了他,小指指着父母的屋内,让哑婆抱他过去,“婆婆……”
“叫喜婆也没用。”桂花见他撒娇,笑着摇头,去给亲家老爷擦石凳,“亲家老爷,您坐一会,这里太阳也晒不到了,凉快,我给您泡壶茶上点瓜果上来。”
萧元通点了下头,那厢带着奶娘过来给孩子喂奶的余婆婆来了,见到萧元通请了安,“老爷……”
“诶,都辛苦了,都辛苦了。”萧元通朝下人们乐呵呵地道。
那两个奶娘都笑着回了话,“哪儿的话,亲家老爷坐罢,我们这就去给小公子喂奶去。”
“好,去罢。”萧元通从哑婆手里抱过长南,让哑婆和桂花带她们去屋子里抱小孩。
“长南也要去,外祖。”狄长南嘟起了嘴,“长南要见娘,我想娘了。”
“一会就去啊?”他一嘟嘴,萧元通怪心疼的,一脸的疼惜。
“哦。”狄长南把头埋进了外祖的怀里,虽还不满,但他还是要做个好孩子,像娘所说的那样不能跟外祖发脾气。
屋内萧玉珠正靠在枕头上摸着本书在看,下面是脸贴在她腰腹间睡着的孩儿爹,见到喜婆,余婆和桂花蹑手蹑脚进来,这才发现是孩子们吃奶的时辰到了。
那三人见到她,都轻轻朝她福了一礼,萧玉珠微笑点头,放下手中的书,看着她们把孩子小心地抱去了外屋。
“吃奶了?”惊醒的狄禹祥睡意浓浓地问了一句。
“嗯,你再睡一会,等会就用午膳了。”
狄禹祥不再出声,他昨晚跟人议事说了一晚的话,回来就想睡,没到时辰,能再睡一会再好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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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家的午膳这阵子都是狄禹祥与萧元通一起用,萧元通坐主位,狄禹祥与狄长南分坐他左右下首。
而狄长南因年幼,萧元通老想着喂他的饭,但狄禹祥却已让长南自己学会拿勺用饭,还待他再大一点,就让他自己学着执筷。
萧元通虽不舍,但也不驳女婿的意,只是在饭桌上多喂外孙儿几口菜,免于他自己弄的话,老是吃不到嘴里。
狄长南本是不答应的,但狄禹祥一说“你娘都是自己端碗用膳”后,争气的狄长南就不需让别人喂了。
他母亲就是他的死穴,往往他父亲要拿捏他,一拿母亲与他比较,狄家长南顿时英勇万分,觉着自己无所不能,什么事都做得,什么事也会做,失败了也毫不气馁,再接再厉。
他的性情,他旺盛的精力,这些都是狄禹祥为大儿感到舒心的,但也因此不敢放松对长南的管教,生怕自己太过疏忽,没把正形在长南小的时候长在他骨子里。
在他眼里,长南就是长男,是以后要代他挑起一家老小生活,撑起一族筋骨的人,对他自是要严苛得很。
“外祖,啊啊……”狄长南吃一半已吃了个小饱,也就有了闲暇喂他祖父的饭,只见他挖了一勺米饭,特地还把肉也挖进了里面,把勺子往祖父的方向递,示意祖父把嘴张开。
“哦,好……”萧元通忙靠过头,张口嘴,把外孙儿的饭吃了进去,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脸说不出来的高兴。
狄长南又挖了一勺,歪头看着他爹。
狄禹祥夹着菜,平静地看着他。
“爹……”狄长南又咧嘴一笑,把勺子往对面的狄禹祥送。
狄禹祥没理会他,没上他的当。
“哦……”狄长南“哦”着嘴,一脸是你不吃,就又把勺子收了回来,塞到了自己嘴里,觉得特别好吃地吧唧着嘴嚼了起来。
“就这点不好,以后还是得改改。”狄禹祥都不想训儿子这改不过来非要逗他的毛病了,朝岳父大人说了一句。
“是得改。”对父亲不尊敬,萧元通也觉得小外孙儿这点得改。
“我爹昨天来信了,我昨天在码头收着的,说的都是淮安和给二郎他们起名的事,等会拿来给爹看看。”狄禹祥朝岳父闲谈道。
“我看啊?”萧元通觉得有些不便。
“您看罢,看看哪个名儿好,到时我回信的时候,把您的想法也添上去,二郎的名字,就让我爹和您商量着取罢,有祖父和外祖一同取名,这也是二郎他们的福气。”
萧元通想了想,点了头,“好。”
他觉得此事他过问一下也好,万不能让亲家再取些像二南,三南,小次南这样的名字了。
狄家就算生的男丁太多,把寓意好的名字都取完了,也不能给他的外孙们取这样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