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护士们带着弦外之音的回应,我和艾艾相视而笑,异口同声松了一口大气,彷佛打下了一支强心针。
“不,这是与我们的委托有关。如果可以的话,请把那时候的事原原本本告诉我们!”
“呵呵,也用不着这样,本来就不是多秘密的事啦,告诉你们也是可以的哦。”
两位护士摆摆手,示意我们把头伸过去,然後单手抵在唇侧,说起悄悄话。
不过,这件事,与其说这是都市传说或是趣事,倒不如说是悲剧还比较合适。
事情是这样的。
浴血狂刀,原名为张三,是一名出生於这家医院的平民孩子。原本应该拥有一个更好的名字,然後健健康康,平平凡凡地长大,远离精神病成为一个普通的大人,可是却在出生後不久出现了小插曲。浴血狂刀出生数个月後的某天,医生终於批准出院,首次回到属於自己的家。然而,当父母到柜台付账时,却发现住院时需付的账单足足有三张之多。当然并不是医院胡乱收费,而是因为账单上清楚列明每一个项目,甚至是每一件用具和设备的价目,所以看起来很长而已,实际上收费是很合理的。可是却惹来浴血狂刀的父母不满,因为两人是文盲,完全看不懂账单上的内容,因而误以为医院欺负两人,滥收医疗费用,因而大感不满。不但抱住孩子在地上滚来滚去,还在勃然大怒之下把孩子塞进座厕。但做了一堆蠢事都未能如愿得到减费,最後更威胁医院要是不改回来,便把孩子的名字改为张三,以抗议医院长达三张的账单,甚至还说了“生下这废物竟然需要三张长长的账单?”“孩子我不要了,这样便能抵销费用。”之类充满喜感的气话。院方本以为两人只是一时意气用事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所以不以为意。但後来得知虽然他们没有丢弃孩子,但似乎真的到相关部门把孩子的姓名改成张三。还不只是这样,孩子长大後又擅自把名字改成那个超级中二的名字-浴血狂刀,因为便成为了医院的一个小玩笑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把故事听到最後的我,头顶都因为无奈而冒出几条黑线。顷刻不知道能给什麽反应,只得挤出没有营养的声音。
“嗯…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
“…他的父母是不是太无聊,太孩子气了,害了大好的一个孩子…”
浴血狂刀是不是大好的孩子我不知道,不过总觉得现在有点同情从未被父母爱过的他,眼眶都湿润起来了。啊,绝对不是因为故事太无聊而打呵欠,真的不是。
但两名护士却相反,越说越起劲,不时掩住嘴巴,鬼鬼祟祟地偷笑。
“正正是因为这样,所以才有趣嘛!如果背後的是那种玄妙的超现实故事,像是天上出现了三条龙什麽的,倒是会有『啊,这种故事到处也能听到啦』,或是『一定是哪个无聊人胡编出来的啦』的感觉。”
“好像对…又好像不对…”
可是,我和艾艾想到接下来要把真相告诉浴血狂刀,不但笑不起来,反而超级想哭。
“事情竟然是这样,到底该怎样告诉浴血狂刀…”
他的精神病已经严重到随便想起这件事,便会把桌子砸烂。要是他被告知真相,说不定会毁掉整个城镇…
最後,那两位护士亲切地向我们挥着小手道别,甚至还说了“有空要再来玩哦!”,态度和一开始的时候有着极端的差异,实在不懂哪边才是她们的真性情。
不过现在也没空去考虑这些事就是了。
我和艾艾怀着沉重的心情,并肩走在回去的路上,考虑着该怎样向委托人交待这个残酷的真相。
要是稍有不慎,说不定残酷的就是我们,而不是他。
原本还以为艾艾会明白我在想什麽,可是她看着苦恼中的我,似乎不太明白当中的原因,更板起口脸,理所当然地说道。
“主人,直接告诉浴血狂刀先生不就好了?没什麽需要烦恼的。”
她不懂,她完全不懂。
想着想着,精神病最严重的好像是眼前的艾艾才对。竟然说要直接把真相告诉那位狂暴大叔,就那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我说,你刚才没看到那张桌子的下场吗?虽然不知道你的想法,可是我绝对不想变成那样子。”
“就算是艾艾也绝不想变成那样子!可是说谎是不好的!我们一定要告知他真相…”
“然後直接被秒杀?”
“才不会这样子!我相信浴血狂刀先生绝对不会…”
说到这里,她不太自己地别过脸,声音明显出现了动摇。
“绝对不会什麽?”
“…艾艾也不知道啦!”
幸好这家伙虽然很笨,但还是拥有最基本的危险意识。
“我们当然要告诉他啦,只是如果能稍微调整一下说话的方式,说不定能有更好的效果呢?”
艾艾闻言,着紧地攥紧拳头,小脚用力跺在经过处理的碎石路上,作出严正的抗议。
“主人的意思是要说谎吗!这种事情是很不好的!艾艾就算怎样也不会欺骗浴血狂刀先生!”
这刻的我深深明白,在告诉浴血狂刀之前,必须先搞定艾艾才行。否则要是她在报告途中突然疯起来乱说话的话,就万事休矣。
当然那倔强得举世无双的性格,是不可能因为强迫或利诱而屈服。要做的是要用歪理,不,道理去说服她。
“别那麽激动啦,我们不是要说谎。嗯…该怎麽说呢…对了!是说话的技巧!嗯嗯!”
“说话的技巧…?那是什麽…?”
“举个例子,当你看到在宿舍大堂的希露喝了很多酒,你可以直接把心底的想法说出来,像是『混帐东西!别再喝了!』。但如果把说法换成『希露,喝这麽多很伤身的,请你今天别再喝了』,两者均能传递到当中的意思,可是後者听起来舒服很多吧?”
“虽然好像是真的…可是艾艾总觉得事情没有这麽简单,一定事有跷蹊!”
明明平时都能忽悠过去,怎麽这次竟然敏锐起来?再加大一下功力好了。
“没有跷蹊啦!原来我这个主人在你眼中,是那种经常说谎骗人的坏人…真是有点伤心呢。呜~呜~”
“不,不,艾艾没有这个意思,艾艾对主人有着绝对的信任。对不起,艾艾竟然说了过份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