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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经历漫长黑夜之后,才会遇见光明,悲伤过后,喜悦才能更动人心。
黎明前的黑暗,终于被光冲破,像是一只猛兽冲出了牢笼,这天,是很好的。
若每一天都像今天这般美好,那才是最好的。司马鹿鸣终于等到了这一刻,依旧是一次机会,三年了,对于所有人来说,三年怎么也是个很长的过程,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漫长的等待,漫长的沉淀……
李渔站在他前方大概三丈处,他的手里是一柄铁剑,虽未开锋,但拿它的人是当世绝顶的人物,是极少数能做到“化腐朽于神奇”的人。
司马鹿鸣拿着的是一柄木剑,那已经使用了三年,早已是寸步不离身的剑,已然是最好的朋友。
这是自信,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是相信自己,相信自己的剑。
十五岁的他已经褪去了稚嫩的外表,在他身上依然看不见丝毫的青涩,那古铜色的皮肤更是坚不可摧,精气神攀至了高峰,这几年来,第一次到达这样的感觉。
李渔只是轻咦一声,甚是惊奇,他心里知道司马鹿鸣是一块上好的璞玉,正因为如此,这三年来他才细心的琢磨。
无人知道司马鹿鸣在这三年里是怎么过的,除了练功,几乎是再无他物,自那一次以后可谓是进步神速,将全身所有的肌肉都练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若是放到佛教高僧的眼里,他这身皮囊已是渡过苦海最好的船、到达彼岸最好的桥。
无人知道,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已经拔出多少次剑,练过多少次最为基本的剑法。
练剑,练心,光明正大,碎玉剑法,已然是得到了最核心的剑意。
心,已臻至通明,只是可惜……李渔暗叹:“鹿鸣若是能放下心中执念,已是当世绝顶的剑手,只是可惜了……”
李渔眼中虽然光芒烁烁,但依旧摇头。
司马鹿鸣并不多想,反手执剑,两人互相行李,腰身一直,行剑客之间的礼仪,只道一声:“请!”
司马鹿鸣虽然自信,但也深知敌手的厉害,他与李渔切磋已不是一次两次,而是无数次,知道对方的剑向来精妙,又似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心中已然浮现李渔常说的话:“剑法,是使用剑的方法,都是从最基础的那几式剑法慢慢推演出来,剑在心,法在人,所谓剑心如一,人剑一体便是如此。”
司马鹿鸣未曾练过内功,但只是这几年的锻炼,以及那吐纳法的温养,自己体内已有很少一部分的内力,随时听候调遣。
凝神屏气,司马鹿鸣没有妄动,李渔竟然也是如此。
原来李渔见他精气神已是一块铁板,无法撼动,李渔手中剑花,一声大喝,震天动地,这样也使司马鹿鸣内心一颤,精气神的空隙乍现,一剑,已是倏忽而至。
司马鹿鸣瞳孔一缩,剑出,便是一刺,这一刺就像是太阳的光芒、似昙花,乍然而现,一道惊雷般击中李渔这风雷般的一剑。
一记闷响在两人之间炸开,这是力道的对碰,毫无花巧可言,但两剑却都妙至巅毫,其中意味难以琢磨。
碎玉剑法是正大光明的剑法,打起来似有同归于尽的架势,但也有后路,达不到那玉石俱焚的程度。
碎玉、背水是两大杀剑,杀性极重。
“好!”李渔赞叹一声,抽回这一剑,下一剑依然风驰电掣般袭来,这一剑更快,更狠,更加的无懈可击。
司马鹿鸣神色凝重,在这紧要关头,闭上了眼睛。
碎玉剑法,乃是真我之剑,他虽未明悟,但是早就明心见性,用心去“观察”这一剑,才能看见这一剑的破绽。
但是,这一剑的确是太完美,以他现在的心神,难以理解,但是那一剑将要临身,就在此时……
又是一刺,这练习了已不知多少次的剑术,能再收到奇效吗?
这一剑竟然是刺到空气之中,但结果却是……
李渔一叹,抽身而退,司马鹿鸣手中木剑紧跟而上。原来这一剑依然断了这一招的去路,哪有不退的道理?
电光火石之间,两人手中之剑不知交接了多少下,听见的竟然是金铁的交鸣,须知司马鹿鸣所用的剑只是木剑而已。
交手越久,心下越是惊骇,司马鹿鸣进步如此之快,让他担忧。
李渔手中的长剑一挑,像是缠住了木剑向前一送,那剑贴着木剑剑身斩向司马鹿鸣的手指。
司马鹿鸣见状哪有不撒手的道理?立马松手,向后暴退,毕竟血肉之躯难挡金铁之锋!
剑所带的气流,竟是割伤了皮肤,司马鹿鸣大骇,李渔即使不用内力依然如此厉害……
心中不知为何担忧,精气神随之一泄,李渔急忙收剑,噗的一声,木剑竟然插入青石板里。
司马鹿鸣看了看,摇头不已。
“为何你的剑势突然一滞?”李渔不解。
“我……”司马鹿鸣只觉心里郁闷,一口鲜血便吐了出来。
“你剑法已经达到了江湖上九成人都望尘莫及的地步!”李渔却是一口评说。
“伯伯!”司马鹿鸣说道,“按你的说法,如今楚流云已是和你比肩的人物,比五年前更加厉害!”
“不错!”李渔点点头,“楚流云魔刀已达化境,内力更是因为修习‘阴阳倒施逆行功’而雄浑,而且阴阳二气生生不息,虽然他练得不得其法,但我也无把握胜他!”
司马鹿鸣一听,神色黯淡:“看来我这仇,难报了!”
李渔一听,才知刚才对敌是他为何精气神一泄,原来是因为这个,不由哈哈大笑:“鹿鸣!休要气馁,你的剑法虽然还未达到顶峰,但已经极为厉害,江湖之大任你去得,再说了,你不是还未休息内功吗?”
“内功,伯伯你不是说……”司马鹿鸣疑惑万分,但却听李渔道:“我已为你安排好了,你此次只需要到那地方,自然有人教你。”
“安排好了,难道……”司马鹿鸣突然心头一热。
“是啊!早些时日便安排妥当,我想,那人教你你一定会学!”李渔神秘一笑。
“那人是……?”司马鹿鸣只见李渔摆摆手,那笑容实在神秘,但也有一丝有趣的神情。
“看来我现在是不能知道了!”司马鹿鸣苦笑,但心里一暖,李渔是绝对不会害他的,这些年来可是对他很是照顾啊!
“你立马就能出岛,我已经叫阿明为你收拾一干细软,到时你拿着便是!”李渔说着,也不禁叹道:“时光飞逝,转瞬流水,倏忽如白驹过隙啊!”
“总有再见时的!”司马鹿鸣说,突然跪下连磕三个响头,嘴里里说道:“多年来承蒙伯伯照顾,鹿鸣没齿难忘!”
三叩头,是不舍,是挂念,是害怕他日无再见之时。李渔一叹:“好孩子,快些起来吧!”
三年多的养育,若无李渔,他如今又在何方?柳家?
“好孩子!起来吧,若是想念了,就来明月岛看看,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最后一句话,才是最为真心,原来李渔也是不舍
“好了好了,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来日方长!”李渔说,“惜云那孩子,你还是去见见吧,她从小就没见过几个人,你去看看她,不过那丫头性格坚强,应该不会有事的。”
“嗯!”司马鹿鸣应声,往家里跑去。
……
李惜云在自己的房间里,拿着一只花,花瓣已经去了好些,喃喃道:“来看我,不来看,来看我,不来看……”
她正数着,司马鹿鸣已经进来了。
“惜云!你在干什么?”司马鹿鸣笑道,那笑容很和煦,像阳光,也不知这阳光是否能照到他的心里。
“啊!啊!”李惜云惊得不知该怎么好,连忙将手里的残花一丢。
“鹿鸣……鹿鸣哥!嘻嘻,你怎么会来看我?”李惜云依旧是那样笑嘻嘻的模样,只是脸有些红。
“……”司马鹿鸣也不知该怎么开口,说道:“我……那个……”
李惜云只是笑嘻嘻的看着他,司马鹿鸣很是尴尬。
最后还是说:“惜云,我要走了!”
虽然说的极为平静,但内心却是十分紧张。
“要走了吗?”李惜云神色一黯,但是又展颜一笑:“那不是很好吗?外面的世界这么好……好玩,你回来的时候一定会给我讲故事的……对吧?”
看着那眼神中的希冀,司马鹿鸣不知该怎么做,不知该怎么说才能掩饰内心的不舍,其实这个时候,真的很想抱着李惜云,但是他做不到,他害怕……自己会舍不得。
“你会回来吧!喂!喂!”李惜云推了推他,司马鹿鸣才回过神。
司马鹿鸣泪光闪烁。
“咦?你刚才是不是哭了!嘻嘻,你是不是舍不得我,舍不得就留下来啊!”李惜云也是笑着、笑着,却也无法阻止声音的颤抖。
“我哪里哭了,只是眼睛痛了些!”司马鹿鸣转过一边,擦掉眼泪,虽然眼泪早就流完,但是却还是流了。
已是不知道快乐还是悲伤……该怎么做。
“你怎么不说你回不回来啊?鹿鸣哥?”李惜云推着他。
他摇啊摇,说道:“会回来的!怎么会不回来?这是我家啊!”
只是,真的还有机会再回来吗?
“那好啊!你回来的时候我估计都……”李惜云比划着,一会站着,一会跳在床上。
“这么高了!对,这么高了!”她依然像个孩子。
“嗯!”司马鹿鸣只是不住点头。
“我这就走了!”司马鹿鸣再说,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走了啊……”李惜云看着他,但那泪水依旧是强忍住不留下去。
“嗯!惜云,再见了!”他说,竟真的走了,走得很慢偏偏又十分的坚定,一如他练剑时不畏寒暑。
即便内心坚硬如铁,依旧是有脆弱的地方,司马鹿鸣边走,眼泪边落。
没有回头看,李惜云只是痴痴的望着。
“这傻瓜!真的走了!”李惜云一下子将头埋进了被子里,低声哭泣。
阿明和阿婆一直将他送到渡口,李渔在船上。
“一路走好!鹿鸣!”没有再多的言语,但确实最温馨的画面。
“保重!”
“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