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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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487年，成化二十八年。

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的时间又是三年。

汪直继续在边关坐着他的监军，三年一来到夜平安无事，是不是会有一些他和边关将领不和的流言传到京城里来，皇上统统一笑置之：

“他要是能够和别人好好的相处，他就不是汪直了。”

三年时间可以做很多事情，能够看很多风景，阿沅和照儿就像两具木偶一样躺了三年。

没有生气的脸上失去了血色，他们脸上的肌肉仿佛随时就要呼之欲出，将一个鲜活的表情呈现出来，但是却像一场盛大的奢望。

每次他坐在他们的身旁，盯着他们的脸，都似乎虽是会睁开眼睛扮个鬼脸，说这只是一个玩笑。

三年时间能够让一个身体不好的老者变得更加衰弱，也能让一个心怀仇恨的年轻人变得更加所向披靡。

万家人被他全面打压，虽然名义上还是想从前一般，但是已经被架空成为一个空壳子。

万家人感觉到了深深的恐惧，种种迹象都表明，他要动手了。

一个刮着风的雨夜，一个人施展自己绝妙的轻功，只一翻身就轻松地跳进了高高的宫墙大院之中。

他的身上带着隔夜的寒气，带着雨水，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来，一丝一毫都不敢停留，一停下来，身上的雨水就纷纷落在地上。

虽然是初夏，天气仍然不是很暖和，尤其是在下雨的天气里，太子命令太监们抬了个炉子过来。虽然外面冷，但是屋里的温度始终是温暖的。

他忽然听到暗卫们从房顶上跳下来，厉声喝道：“什么人？”

太子岿然不动，他相信自己的暗卫们能够解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他继续着自己手下的动作，给他们擦脸。

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乒乒乓乓的声音，然后隔着屏风看到暗卫们把刀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押着他进来。

他扭动机关，将屏风挪开，把床幔放了下来，脸上换上了一幅冷冷的表情。

那人微微地喘着气，架在他脖子上的刀一直没有放松。

太子走上前，问道：“你是谁？你是来干什么的？”

那人竟然一言不发。

“殿下，这人奇怪的很，我们要撕下他脸上的面巾的时候，他拼死反抗。”

他的眼睛定定的看着那人，忽然出声说：“你们先出去吧。”

暗卫们闻声，一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还会回来？回来所为何事？”太子放松下来，背对着他站着。

他缓缓抬起自己的手，将脸上的面巾取了下来。一张熟悉的面孔呈现在眼前。

已经消失了很久的许霖出现在他的面前。许久未见，他的脸上有了许多刀刻一般的纹路，不像当年那般白净细嫩。

他伸出了手，手心躺着一个精致的瓷瓶，在灯光之下流转着暗红色的光。

“这是何物？”

“这是我为他们找到的解药，快快给他们服下，用不了一天，他们就能醒来了。”

“这……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一个隐居多年的老神医，他临死之前我猜如愿以偿的得到了这个。”

他打开手里的小瓶子，两粒暗红色的东西在手心滚动。却猛然看到许霖的眼睛里像是有一团火，他的视线像是要绕过朦胧的床幔看进去。

对于许霖，他没有理由怀疑，毫不犹豫的走到床边把他们扶起来，将那些红色的药丸塞到他们的口里。

许霖眼看着太子将药碗喂到他们的嘴里，艰难的转身要走。

太子叫住了他：“去哪里？不看看她吗？”

“我既然已经决定好要消失，就不会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我看到她的脸只会扰乱自己的心神。好自珍重，我走了。”说罢用力推开沉重的木门，剩下两扇们在风里凌乱着。

太子回过神来，做到他们的床边，他们依旧和三年来的样子没什么两样，他像往常一样的和衣而睡。

这个夜好漫长，他梦到阿沅在他的身边看书，照儿开心的在玩耍。

一夜的梦境里全是关于他们的幻想，所以他没怎么睡好，批发不看的睁开眼睛，忽然发现阿沅就静静地躺在那里，正盯着他看呢。

他连忙往照儿的方向看过去。小家伙还没有醒来，不过看这个样子，不过多久，照儿也能很快醒过来。

“我……我浑身无力，好像手脚都不听使唤一般……”阿沅显得很慌张“这是哪里，儿子还在我身边，马上就要过年了，怎么你还在这里，还不赶快去接受大臣们的朝贺？”

他呵呵一笑：“你知道你睡了多久吗？整整三年。”

“什么？三年？我……”阿沅想要举起自己的胳膊，但是只能看到有几根手指回应了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动不了了？”他有点着急，努力的想要活动一下自己的身子，却发现除了那一根单薄的手指，并没有哪个部位动一下。

没过多久，照儿就醒来了，他想要伸个懒腰，可是也像阿沅一样，除了几根手指有反应以外，丝毫不能动弹。

他这才注意到，因为他一直守他们的身边，几乎没有察觉到他们的变化，阿沅的腿瘦的几乎只有从前的一半粗了，照儿成了皮包骨头的瘦弱小孩。

他鼻子一酸，几乎要落下泪来，但是还是摆出笑脸：“你看你们不是醒来了吗？生病哪里有不瘦的？”

太医闻讯赶来，满脸都是喜悦：“恭喜殿下，贺喜殿下，娘娘和小殿下的病已经没有大碍了，只要好好休养，过一阵子就像从前一般。”

“可是他们的肢体好像是不听使唤了，这可如何是好？”

“殿下不必担心，是他们卧床的时间太长了，肌肉长时间得不到锻炼而萎缩了。只要勤于锻炼，老臣担保他们是能够重新站起来的。”

他贪婪的看着这张脸上的表情，像是堕入云层之中，晕晕乎乎，乐得像是喝醉了。

三年的守候，最后还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他在心里默默地感谢许霖，他们两个已经欠他太多。

皇上赶到的时候，太子正和阿沅和照儿说说笑笑，他们说话时的声音还是那样细软无力，但是已经足够让他们感到幸福了。

“醒来就好，醒来就好。”皇上喃喃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