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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暂的沉默在雨水中似乎时间被拉的格外长,就在于采青快要忍不住有所行动的时候,持剑男子将秦当归的尸体朝相反方向推去,长剑从尸体上抽离时拉出一条长长的血迹,不久前还机关算尽要置于采青与死地的秦当归此刻却已经死的不能再死。
“你们是想要争功非要跟我拼个你死我活最后死在我剑下还是马上滚?”男子声音不大,在落雨声中更是几乎微不可闻,但剩下的几个黑衣汉子却感觉汗毛倒竖。确实,他们在头领死后肯定能不惜性命的搏杀从而换取一条生路,不论是谁,哪怕他是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冷血杀手,依旧在给他生死选择的时候不加思索的选择生,这世界上,除了极少部分苦的太久而害怕生活的人,绝大多数还是想活着,哪怕活的像条狗。
几名黑衣男子虽然骑在马背上居高临下,本应该俯视二人的他们却失去了骄傲的本钱,虽然他们不愿承认,但确实是打心底里害怕这个同伴追杀了几日却依旧活的好好的于采青,更害怕那个精于算计的持剑威胁他们的男子,几人面面相觑,早已忘记了于采青刚才还威胁他们说要灭他们三族,只想着能活一日便是一日,谁会嫌自己活的太长?再说,既然持剑男子这样说,肯定也是来追杀于采青的杀手,只要于采青死了,他们也可以向那个人交差,断不会落得身首异地的下场,不过是少赚一笔而已,刀光剑影的生活过惯了,只要活着,总能挣回来。
几人骑着马悄悄缩紧相互间的距离,抱在一起,就算他反悔,活命的机会也总会大些。但持剑男子只是任由他们聚在一起,并没有多说一句,似乎也并不害怕他们抱成团后给自己来个反戈一击,越是泰然自若,越是让这几人不知所措,原本存些暴起袭杀的心也在有些凌乱的马蹄声中归于平静,最后终于有人承受不住,调转马头头也不回的奔去,其余几人也争先恐后的离开,生怕这个杀掉老大的男子突然反悔,当然也害怕那个叫于采青的女子朝他们下手。
马蹄声渐远,在杏林中只能看见几个模糊的黑点,终于消失不见,从没有人回头过。
于采青左手捏箭,右手持剑,脚步缓缓朝旁边挪动,背靠着一棵大树,沉沉呼吸,雨水打湿了她整个脸颊,几缕黑发也粘在脸庞之上,微微有些发痒,但她没有动手去捋掉头发,她害怕在她刚刚抬手的那一刻那个背对她的男子便从一个她想都不敢想的角度朝她发动致命一击,哪怕是在面对秦当归十人追杀刚刚开始的时候,她都没有像此时这般害怕,她找不到自己在眼前男子细心计算下能够活命的半点可能,虽然她也极为聪明,懂得利用天时地利,也懂得应该在什么时候逃跑,应该在什么时候拼死一搏,但她没有看到男子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杀了秦当归,也很佩服那一声老大小心对秦当归之后行动判断的影响造成四两拨千斤的后果,在她眼中,这个男子是这几日来遇到的最难缠的对手,就是因为他的算计。
于采青心念波动,从未停止,趁着男子没有转身的工夫,左顾右盼,想着自己下一步怎么躲,若不是那个宝贝,她恐怕早就已经死在秦当归手中,单论拳脚工夫,她甚至都不是任何一个追杀她的黑衣人的对手。但她想的越多,心中越乱,她知道,只要他一动,便是生死存亡之时。但他没有看到那个至少从背影看上去应该算是挺拔的男子眼花缭乱的朝他袭来,反而看到他如同被冻硬的尸体一般直直扑向地上被他一剑刺死的秦当归,就这样匍匐在秦当归的尸体上,一动不动,若不是他后背一直在耸动,恐怕于采青都已经觉得两人都已经魂归阎罗了。
树上一颗青杏承受不住风雨交加落向底下,在男子的后脑壳上砸出一声脆响,男子似乎疲惫至极的手慢慢抬起,揉了揉那个被砸的地方,费尽力气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大口喘息,有些艰难的睁开雨水敲打下的眼睛,朝于采青做了个赶紧走的手势便不再理会,只管自己大口喘气。
如同丈二和尚,于采青感觉自己有些摸不着头脑,是突然发病了还是怎么的?前一刻还呲牙咧嘴像要把她生吞活剥的人现在怎么像死猪一样躺在地上,于采青扔掉紧紧捏在左手上的箭矢,一步一步缓慢走向倒在地上不知道该说是救命恩人还是什么的男子。终于走到他的面前,看到还是躺在地上,一点都没理会于采青是不是会用手上那柄算不得宝剑的装饰剑刺进胸膛。
于采青抬脚轻轻踹了他一下,问道:“你到底是要杀我还是救我?”
男子突然间坐起身子,看着身上满是泥泞的袍子,呲牙咧嘴的朝于采青喝道:“老子是来杀你的,奶奶个熊。”
于采青被他突然间的动作吓了一跳,直接朝后飘出一步,却见坐在地上的男子用手指着她哈哈大笑,像是看见了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
笑了好久,他才停下笑声,挣扎着站起身子,长剑归鞘,朝于采青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下次见面你可就没这么容易从本少侠手中逃脱了,还不快走。”
于采青彻底懵了,心说难道遇见一个神经病?只是这一个玩笑也彻底打消了他的杀手嫌疑,她绷紧了十日的弦也彻底松开,陡然间眼前一花,晕死过去。
陈铜雀看着于采青直直朝后面倒去,苦恼的叹息一声,走上前去,将她背起,沿着那片岩壁走去。
火光的噼啪声在山洞中格外响亮,陈铜雀无聊的用一根木枝划拉着篝火,火苗旺盛,冰冷的石洞也有了些洋洋暖意,篝火架上有一只野兔被烤的嗞嗞作响,外皮已经烤的焦黄,看上去便觉得美味可口,因为衣服已经被雨水湿透,所以他此时只穿着一条底裤坐在火前发呆,于采青躺在一旁的地上,篝火旺盛,蒸腾的她身上阵阵白汽,陈铜雀可不敢动她身上的衣服,不然醒来肯定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斜着眼睛看了于采青一眼,脸上虽然还有泥渍,可盖不住那张清秀脸庞,说实话,若是只看胸前两座山峰,绝不会有人相信她是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儿,上天似乎将造物者的极致全都放在她的身上,却在这个女孩十七岁的时候想要连本带利全部夺走。
一个年轻男人,看着凹凸有致的女人穿着湿衣服躺在地上,偏偏这个女人还生的如此艳压群芳,没有一点反应肯定不现实,陈铜雀越看越入迷,他知道,从小便五湖四海到处漂泊的自己应该一辈子也不会与这种女子产生半点交集,所以想趁着此时她在沉睡,多看两眼,以后闯荡江湖的时候,还可以跟人吹吹牛逼,但若说他会动什么非分之想,却是绝无可能,一个女孩,若是没有了贞操,在这个男尊女卑的世界,恐怕只有自甘堕落的青楼女子才会活的泰然自若,但不动手不见得不能看啊,多看两眼她又不会损失什么。
偏偏在这时,于采青总算睡饱了幽幽转醒,旋即打了个寒颤,好在旁边便是篝火,也不至于太冷,被熏烤的有些干涩的眼睛模糊中看到一个男人光着身子只穿着一条大裤衩盯着自己看,关键是这条大裤衩上还有几个破洞,关键部位隆起老高,别说是于采青这种官家大小姐,哪怕是寻常姑娘性子野蛮一点的也得跳脚骂娘,于采青更是二话不说,被追杀了十个日夜都不曾有个轻生念头的她此时只想着一刀解决了眼前男人然后立马自尽。可是一摸身侧,宝剑不在,皓腕之上佩戴的手链刹那间生起一阵几不可见的莹莹白光,就要想解决掉杏林中那个出言不逊的男人一般将陈铜雀刺个底朝天。突然间,一股香气扑鼻而来,她的肚子也适时的发出一阵咕噜声,可恶的是,眼前男人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玩意儿一样的指着她捧腹大笑,边笑边说:“我还以为美女都不会拉屎放屁呢,原来生的再美也要一日三餐顿顿不落啊。”
于采青挥手就是一根银针,唰的一声刺向陈铜雀胯下隆起的一团,誓要废掉他半身修为,却不知是太过饥饿还是过于疲惫,竟是罕见的刺偏了方向,银针扎在陈铜雀大腿上,眨眼间便乌了一大片。又低头看了看自身衣服还在身上,终于冷哼道:“再敢无礼,休怪本姑娘翻脸不认人。”
陈铜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于采青,像是受尽了委屈的小媳妇,两只手狠狠的挤着银针周围,想要把毒血挤出来,但乌青色越来越重,只得乖乖道:“姑娘,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于采青懒得理他,伸手想要从篝火架上摘下已经烤熟的野兔,却被烫的手一缩。手上萤光微闪,在篝火之中更是瞧不清晰,手上蓦然间出现一只匕首,在兔子身上一扎,扯下一条兔腿,嘴唇嘟起,轻轻吹了几次,这才啃下一口,浑身舒泰。
陈铜雀默不作声,盯着她啃兔子,喉结翻动。于采青斜瞥了他一眼,扯下一根兔腿扔过来。陈铜雀拿着兔腿,依旧盯着于采青嘟着嘴唇吹兔肉,不动声色,刚才被吓萎的地方再次生机勃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