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裴灼方才叫她北辰殿下,难道被自己抢了身体的这个倒霉蛋公主的名字叫作北辰?
裴灼看着萧月那有些迷茫的眼神,低低轻笑道
“如此看来公主还真确实是忘了不少事情,竟连自己的尊号都不记得了。您可是这东胜七洲当中唯一享有尊号的公主。萧令月。”
只在刹那之间萧令月感觉如置身冰窖,浑身流窜着一股恶寒。
萧月,萧令月。。。。。。
一字之差的两个名字,仿佛如同那来自地狱的靡靡之音,经久不衰的在她耳畔回响。这似乎不像是个巧合,而像是蓄谋已久。
或许出于职业的影响,萧令月向来生性多疑,从不信天命,行事决断往往偏向于阴谋论。此刻,大脑飞速运转之际,无数个假想一一闪过。
或许是爆炸时牵动了某个时空交汇的磁场,将她送到了这样一个陌生的时代;也可能这是自己昏迷后幻想出的一个平行时空;又或是。。。。。。一个大胆且疯狂的念头在她意识中一闪而过,接着被她剔除,她不敢再令自己脑洞大开的想下去。
接下来的时间,她跟裴灼两人盘膝对坐,开始了诡异的你问我答。
整个过程中几乎都是萧令月抛出一个个别人听来荒诞又无厘头,但对她而言却十分重要的问题。比如
“我老子是谁。”
“这是哪里?”
“我是哪国公主?”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我。”
“那个叫彩袖的姑娘去哪里了?”
。。。。。。
诸如此类的百十个问题下来,却不见裴灼有丝毫的不耐之色,一直保持着极具风度的微笑逐字逐句的回答她。
直到萧令月纠结了半晌,稍有些扭捏的问出“你可是我身边的面首?”
这个问题问出口时,裴灼那神仙般的人儿才稍稍有了些红尘之中的情绪。
他神色一顿,转瞬便淡淡一笑,如朗月清风般的答道“如果公主希望的话。”
咳咳咳咳咳咳!!!
萧令月连忙用几声干咳掩饰自己的尴尬。
但是通过从跟裴灼的对话中,萧令月大体了解到这是一个名叫东胜七洲的大陆,是与自己教科书上了解到的历史所完全不符的文明时代。而自己,萧令月,则是东洲大地上瑶光国的北辰公主。
北辰公主却也是个闲不住的公主,爱好游山玩水,此次听说大燕国的北境处有一神山,有仙缘且有毅力攀登上此山者则能够得见仙人。天性顽劣的公主一听有这般有趣儿的事,立刻便瞒着父皇母后独自来了,却未曾想会在半路遇伏险些丢了性命。
瑶光国是一个十分神秘的国度,几乎完全脱离了东胜七洲大陆,只有小部分土地与七洲当中七大国之一的天枢国接壤。在瑶光国境内,举国上下的人民为天命是从,十分迷信玄学,听起来倒像是个神棍国家。
萧令月的老爹是瑶光国君萧晟,母亲是皇后安宁,她作为瑶光皇室内最小的公主,自小便过着众星捧月的生活。
可是,裴灼。。。。。。
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男子,既不是侍卫也不是驸马更不是男宠,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份。
对于此,裴灼给出的解释是,他是公主的幕僚。
萧令月对于这位北辰公主便越发的好奇起来,堂堂一国公主不好好待在闺阁,竟与些玩弄权术之人厮混在一起,这是何故?
但显然,此刻不适宜问太多。
萧令月揉了揉有些酸麻的双腿,突然感到饥肠辘辘,十分哀怨的瞪了一眼裴灼。虽然仅仅接触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但她已经发觉这个男人有着强大的读心能力,仿佛仅仅凭靠她的几个细微的表情,就可猜出她内心所想,令人望而生畏的观察力。
只见裴灼举起白皙修长的双手轻轻击掌,便有一匹白驹从丛林深处疾驰而来,萧令月一眼就认出这正是昨晚的那匹白马。随即,身子一轻,便已被人抱到马上。
那马似乎高傲的很,发觉自己背上的并不是自己主人,竟有些气愤似的原地转起圈来,仿佛示威一般。萧令月毕竟是来自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哪里骑过马,重心不稳之际,一时竟有些狼狈。
裴灼轻摸着那白驹的鬓毛,带着安抚的意味,随即纵身一跃,萧令月只觉得身后一个温暖的物什靠了过来,将她整个人包裹住,她全身僵硬,脸颊却火烧般的滚烫起来,声线也不禁有些不自然的颤抖。
“放..放肆!”
从小到大,除了弟弟,她何曾让任何异性近自己身半步过?
只是这天之骄女的公主,令人闻风丧胆的铁血女警。一句放肆,竟没有半分气势。
裴灼幽幽话语中含着淡淡笑意“公主,你可忍心让我同这马儿拼脚力?”
不等萧令月想出狠话来回击,白驹一声嘶鸣划破天际,萧令月只觉得耳边狂风呼啸,气流翻涌,就连睁开眼睛这一件简单的小事,都变得十分困难。
颠簸之际,她倒是渐渐放松了身子,身心疲乏,加之伤病未愈,北辰公主这副本就算不得强壮的身子渐渐有些支撑不住,她便索性卸了力气将全身重量倚靠在身后人身上。
缓缓的竟生出困意。
直到温润的男声在耳畔响起,才使得她逐渐恢复清明。看到周身景象后,眼中透出一丝迷茫。前方不远处有一座高高的城门,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是哪里?
萧令月向裴灼投去询问的眼神,裴灼跃下马背,接着又出手去抱萧令月。萧令月确实是惧马的,便也不再忸怩。待二人站定,那马儿便扭头向着密林深处奔去。
“这马儿倒是有趣。”萧令月情不自禁的微微赞叹。
裴灼笑而不语。
看着马儿奔驰的身影,过了半晌,萧令月又道“它可有名字?”
“踏雪。”
踏雪。。。。。。心中默默念了一遍,道“是个好名字!”
然而当时的萧令月哪里知道,这踏雪可是百万里挑一的神驹,智商极高且骁勇善战,只有它挑主人的份,可遇而不可求。此马忠烈至极,一生向来只认一个主人。
回过神来,萧令月指了指不远处城门的方向,问道“这是哪里?”
裴灼缓缓道“这就是公主朝思暮想的大燕国。”
大燕国,在瑶光国西南方向,与其隔湾相望,是一个强大而富庶的国家。皇族樊氏,先皇樊立在三年前诡异离世,虽留下皇子众多,但是国内大权却掌控在太后李宛手上。
李宛后宫干政本就是大忌,当朝大臣们却又不曾有任何人敢提出异议。
或许也是有的,不过现在却以不存在了。
有的被李宛所征服,有的却以消失于世间。
裴灼萧令月二人走在大燕最繁荣的皇城内,一路上频频惹人侧目。两人本就是盛极的容貌,气度不凡,再加上萧令月那洁白的衣袍下若隐若现的光洁白腿,更是吸睛。
萧令月本有着很大的抗压能力,可是也顶不住这般多的人投来一样的目光,她有些愤懑的对着裴灼低估了一句“哎,你有没有什么办法管管这些人。”
裴灼一笑,笑的云淡风轻,口中说出的话语却与他这纯良无害的面孔形成强烈的反差“就算是在瑶光境内我也没有那般强大的本事去控制别人的心之所想,更何况是在大燕。不过公主若真是感觉不自在,我倒是可以将他们的双眸都挖出来,献给公主。”
萧令月听出他话语中的打趣,愤愤的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那还真是多谢了!”
裴灼依旧用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公主不必多礼。”
二人寻得一处客栈住下,萧令月也不管身上的钱够不够,立刻将客栈所能提供的所有菜点了个遍,毫不顾忌形象的大吃大喝起来。此时也顾不上细品味道如何,填饱肚子最为重要。
相比萧令月,裴灼倒是文雅多了。坐在一旁安静地饮茶,这一桌子饭菜对他来说似乎毫无吸引力。他饶有兴趣的盯着萧令月,不禁令后者不自在了起来。
“这么多的美食你不看,单盯着我做什么?”萧令月一边说着一边捞起一个油腻腻的大猪蹄。
裴灼眉梢微微上挑“美食?看来公主受伤后还真是性情大改,竟连挑食的毛病也一并改了。”
萧令月心里了然,裴灼这般贵族自然是吃不惯这般粗茶淡饭的,想必那北辰公主也是嘴刁的很,可惜,在她这里可没有这么些坏毛病。想当初出任务的时候,一个煎饼果子两三口就能解决,哪有那个闲心思去细品味道。
索性不去管裴灼,继续闷头吃自己的饭。
明月高照
顶着圆滚滚的小肚子,萧令月大咧咧的在床榻上一躺,发出一声舒适的呻吟。却听到桌边那人带着淡淡笑意,幽幽的飘来一句“公主,注意仪容。”
起初萧令月还愣了半晌,突然觉得腰部以下凉飕飕的,低头一看,场面可真是香艳!裴灼那白袍此刻被自己压在身下,光洁的缎面起了褶皱,而自己白嫩的肌肤更是暴露在空气之中,春光无限。
萧令月向来是个行动派,迅速转身用被子包裹住自己,面向墙面用后背对着裴灼,闷声道“你这人怎的这般轻浮!难不成没听说过非礼勿视吗!??”
身后人不曾言语,却有极轻的脚步声在缓缓向着自己靠近。那脚步轻的就连萧令月搞了这么多年刑侦,也差点没能听出来。内心正疑惑裴灼那家伙又要做什么,突然被子一掀一阵冷风灌入紧接着进来个温热的躯体。
萧令月大骇,下意识转过身来,却迎上一张近在咫尺的精致到令人心悸的面容,萧令月只觉得时光刹那精致,周身血液也同那时光一起凝固,夜色渐深,月辉倾洒在裴灼的身上,华贵而圣洁。
可萧令月却不再被他这副面孔欺骗,没好气道“你这是做什么!还不快下去。”
虽然尽量维持着声线的平稳并抑制住内心的躁动,但萧令月还是有些不敢对上他那含笑的眸子。
裴灼倒是不慌不忙,面色平静依旧徐徐道“我这衣袍借给公主穿了这么久,如今更深露重,公主可是忍心看我挨冻?”
无赖!怎么会有这般无赖!?
难道北辰公主当真是喜好男色,借幕僚的名义将裴灼养在身边,其实另有用意?!!
萧令月不再畏惧,笑着对上他的目光“你我男女有别,我是主你为臣,如此越距终究不妥吧。”
眸光流转间,群芳失色“只要你我二人心中清明,又何必被这么虚无的世俗所束缚?还是说,公主对自己不够自信?”
呵!!
萧令月气急,背过身去不再理他,好在裴灼并无任何轻薄之举,只是静静地躺在她身边。萧令月嗅着他身上的浅香,竟有种说不出的舒适感,内心的焦躁也褪去了七八分,意识渐渐模糊,却又不曾深深睡去。
放空之际,思绪飘飞,飘到那个她所生活的时代,那个她所熟悉的时代。安定,繁荣,富强。哪里有她熟悉的一切,有她的亲人、她的朋友、她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