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令月倚着床榻,细细回想着这段日子以来的经历,回想着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她素来是个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的人,既然那碗白粥并不是诱因,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引她患病的呢?
莫非。。。。。。莫非是在城外搀扶的那位老妇人!?
萧令月恍然大悟,大抵就是这样了。
曾经在进入凉州前,路边有一位难民老妇人,瘦骨嶙峋的实在可怜的紧,在众多难民将马车围住的时候,她可怜地被挤在了一边,萧令月瞧着十分不忍,心一软便上前去搀扶了她一把,并且施舍给她了些食物和衣服。
多日的奔波劳累,并且加上伤病未愈,她的身体虚弱的紧。
便正是染病的契机!
并且那幕后之人定然也是个心理高手,算准了萧令月当时的心态,恰如其分的将那老夫人安排在她的必经之路上。
如此想来真可谓是机关算尽啊!
萧令月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枉自己算计了一生最终竟栽在了古人手上。
一直乖乖待在一旁的黎真也有些眼眶发红,拉扯着她姐姐的衣袖不停道:“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姐姐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我知道姐姐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只要是姐姐,就一定能将大哥哥治好的对不对?”
白芍也跪着一步步移动向黎澜的方向,哭得泣不成声,整个人不停地抽搐着:“黎澜小姐求求你,求求你一定要久久我家主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啊!!”
黎澜目中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随即便换上了一副平日的样子,语气十分轻巧道:“你们不必如此紧张,这疫病其实也没有你们想象中的那般可怕,我们巫医并不似寻常庸医那般,治疗的方式和用药也同他们不同,不管怎么说,我都会尽力来救治的。”
她的演技确实很好,她瞒过了屋子里的所有人,却偏偏没有瞒过那位最想瞒过的人——萧令月。
在玩心理的老手萧令月的眼中,她的谎言说的实在蹩脚,且被一眼识破。萧令月命令白芍和沉晔退下,屋子里只留下黎澜一个人。
萧令月笑了笑,虽然面容惨白却光华不减,她也不同黎澜绕弯子,开门见山道:“指望姑娘如实相告,我这病情到底如何,到了怎样的地步?”
黎澜有些疑惑的瞧着她:“怎么,方才我之言,你不信?”
“姑娘之言,我自然是确信不疑的。南幽巫医盛名在外,我又岂敢又半分的质疑。只是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得很,我这病怕是没那么简单。”
黎澜瞧着她,默然半晌,叹了口气缓缓道:“有时我真羡慕你这通透玲珑心,而有时我却有希望你能不要如此这般的聪明。”
她顿了顿,继而又道:“我确是不如你们中原这般的懂这些弯弯绕绕。说实话,你这病症,确是有些麻烦。你前些日子大概受了很重的内伤,看脉象竟像是南幽修炼黑巫术之人的手笔。十分的阴毒,再加上这疫病来得凶猛,恰巧两者一碰撞相融合的又极好,更加重了病势。若将这两种情况拆开来单说,我或许还能有办法来救治,可若是合二为一,我怕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萧令月平静的听着,心绪竟无半点波动,似乎是在听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待黎澜说完,萧令月才缓缓开口,她神色淡淡,即便在病痛之中,她的眉宇间还是带着那与生俱来的从容不迫:“姑娘尽力变好,只是,这人的命数天定,强行违逆天意也不是件好事。各人有命,生死在天,我也不是个执着生死之人。”
萧令月当年做警察时就很喜欢一句话。
当你以为自己握住了命运的咽喉,却没想过这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黎澜看上去有些沮丧:“若是。。。。。。若是哥哥在就好了,他一定能有办法的。只是我穿行与七洲大陆多年,却一直没能找到他。我会努力救你的!我现在就去查阅巫医典籍,一定会有办法的!”
萧令月将黎澜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心想尽管她将自己伪装的再如何成熟,伪装的再如何稳重,伪装的再如何老练,终究不过还是个心底十分柔软善良的小姑娘罢了。
虽说萧令月身子虚弱得很,可一双眸子却还是十分的明亮,光彩熠熠,忍不住令人以为是这世间最美的眸子:“姑娘帮我打盆水吧,我想洗洗脸。顺道将我那婢女叫进来。”
黎澜虽很疑惑萧令月突然要洗脸的要求,但还是照她的话去做了。
白芍一进屋子进又扑倒床沿边,哭天抢地到整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然而还不等萧令月言语,黎澜倒是先开了口:“真是个好生不懂事的婢女。你这般哭闹,只会使得你家主子心烦,这心里一烦躁了,病情便也自然只会越发严重,你可是不盼着你家主子早些好不成?”
听闻黎澜这么一说,白芍倒是真的收敛了许多。作势便要上前来像以往的每一个清晨一样来为萧令月擦拭脸庞,却又被黎澜一把拦住,并且夺走了手帕:“瞧瞧你,你哭的就连手都这般颤颤巍巍,你主子现在身体可是虚弱得很,是万万经不起你的一番折腾的,况且你这个状态如何能侍奉的好他?还是由我来吧。”
白芍虽然心里有些不情愿,还欲再说些什么。却被萧令月的一个眼神制止了。
既然自家公主都已经笑着应允了,她还能怎样呢,只得乖乖作罢,将手中帕子交给黎澜,然后退到一边。。
黎澜的动作十分轻柔,萧令月娇嫩的皮肤在那温水的浸润下,暗黄色的颜料被一点点擦拭去,皮肤渐渐恢复往昔的光泽。肤如凝脂,美人如玉。黎澜握着手帕的手越来越颤抖,只听到黎澜的呼吸声越发的急促而沉重起来。声线也有些颤抖:“你竟然真是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