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虚无之兽

“小白？”青菱看了看叶景，又看了眼怀中的小狐狸，似笑非笑道，“你叫她小白？”

“恩，她是我在林中遇到的伙伴，因为一身毛色纯白如雪，所以我就给她起了个名字，叫做小白。”叶景露出一副单纯的样子，笑着回道。

虽然叶景看着不过十来岁，但毕竟不是真正的稚子少年。

小白是狐狸，而青菱又正出自自青丘狐族，似乎还是个公主，可谓是真正的狐狸精，看青菱对待小白的态度不比寻常，两者之间说不定便有什么关系。

叶景看清了这点，只是，一个头脑冷静的成年人分析出这些并不足为奇，但一个懵懂稚子，若也有这份深沉的心机，那就容易遭人忌惮了，因而叶景算是故意藏拙。

只是叶景不知道，先前他被笑长风拘拿时深沉冷静的表现，早已经是引人注意，此刻才想起来藏拙，却似乎是有些晚了。

青菱看着眼前的叶景，不由轻轻抚摸着怀中小白，嘴角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

而被她抱在怀中的小狐狸听着叶景的话，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一般，嘤嘤的轻声叫着，扭捏了几下后，最终还是跳出了青菱的怀抱，爬到了叶景的肩膀上。

感到小白对自己的亲密，叶景这才是真正开心起来，脸上也露出不带任何伪装的笑意。

将叶景和小白的举动都看在眼中，青菱并未阻止，只稍稍沉吟了一下，看向远处的山峰，开口道笑这问道，“我们要去那里，小家伙，你去不去？”

那正是叶景准备要去的地方，自然点头。

青菱却又道，“那笑老头可能也会去那山峰，你不怕？”

听青菱如此提起，叶景的脸色微沉，却并不犹豫，“怕，但还是要去的。”

青菱也不问叶景原因，只是笑了笑，顿时明艳不可方物，“不错，胆子不小，不枉我耗费法力救你一命。既如此，那便一起走吧，我倒想知道，有本宫看着，那笑老头还敢不敢算计你！”

……

再上路，除了身边多了小白以及三个应该是狐狸精的女人，倒是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两样，仍旧是一步一步的向着那山峰走去。

甚至于碰到那些黑雾怪物时，青菱的反应也和之前的叶景差不多，第一选择仍旧是避开。

只是，越靠那近山峰，这些诡异的黑雾怪物便是越多，想要避开也就越来越难，战斗自然也就无法避免。

再一次被数十个黑雾怪兽围住，青菱的侍女，胡穗、胡凝姐妹二人再次出手，仍旧是没有使用任何术法，只是凭着兵器对敌。两人的兵器不凡，虽然也能够轻易灭杀怪物，但效率自然比不上先前青菱出手。

叶景此刻在青菱身旁，倒是再不用如先前那般紧张。

看着前方战斗中的二人，叶景虽未开口，但眼神之中的不解却是显而易见。

青菱也不愧为狐族公主，心思自然玲珑，只看一眼便知晓叶景心中所想，浅笑着说道，“小家伙，你可是在不解，她二人为何不使用术法对敌，却这般慢慢厮杀？”

心思既然被人看透，叶景便也不再藏着，“恩，前辈神通广大，那两位姐姐想必也是不凡，若是施展法术，岂不是方便很多？”

青菱看着叶景，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小家伙，你管那两个丫头叫姐姐，却叫我前辈，莫非，本宫真的很老了么？”

叶景闻言不由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心中腹诽道，“狐狸精都是一个比一个美貌，老不老我哪里能知道！”

不过腹诽归腹诽，面上叶景还是赶紧改口，连忙叫了一声，青菱姐姐。

那青菱公主轻哼一声，这才解释道，“小家伙，你虽已经洗经伐髓，体质大改，却还未真正修行，自然不知那修行的门道。这方小世界已经死去，天地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灵气，而修士施展术法，大多都是以自身灵力为引，御使天地之力为己用。此方天地灵力全无，那些术法施展起来自然也困难。”

叶景听着，心中不由一动。

按青菱的说法，岂不是说在这灵力全无的世界里，修为再高也不过和凡人一样？若真如此，那笑长风进来了，岂不是也变得和寻常凡人一样了？

眼见叶景发呆，青菱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怎么？想趁着这时候找那笑老头报仇去？”

叶景闻言回过了神，略一沉吟，还是摇了摇头，“不会。没有天地灵力，法术施展困难，却不是无法施展，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姐姐先前救我时，不就曾使用了一次吗？”

“哼，小家伙倒还聪明。”

青菱轻哼一声道，“术法自然还是可以施展，只不过施展起来，消耗的就完全是修士自身的法力了。而修士的法力是有限的，在外界尚可慢慢恢复，这天地内灵气全无，消耗了自然也就无法补充恢复。若是轻易施展法术，法力耗尽，损伤根基不说，到时真变得如凡人一般虚弱，怕是性命都有可能因而丢掉。”

听青菱如此一番解释，叶景算是真正明白了。

这世界虽无天地灵力，但修士的术法并不是不可以施展，只是若无必要不会轻易施展而已。胡穗、胡凝二人如此，笑长风等人想必也是这样。

只不过这样的话，青菱出手相救自己，就不是简单的举手之劳那么简单了。

心中通透了这点，叶景口上没说，但对青菱的感激却也更甚了几分，不管青菱是因为小白还是别的什么原因，这么救命之恩总归是实实在在的。

就在叶景和青菱说话之时，胡穗、胡凝姐妹二人已经解决了战斗。

叶景眼见战斗之后，那些被消灭的黑雾怪物再一次消失的半点痕迹都不留，仿佛从来不曾出现一般，不由开口问道，“姐姐，这些黑雾怪物到底是什么东西，怎么消失的这么彻底？”

青菱迟疑了一阵，方才开口道，“这些黑雾怪物，应当就是传说中的虚兽了。”

“虚兽？”叶景闻言心思微动，若说虚兽，那大荒古卷之中倒真有记载。

青菱点了点头，“世间生灵之生存，都需要天地灵力的支撑，不论修士凡人、妖魔鬼怪，哪怕最卑微的一草一木，若无灵力滋养，最终都逃不过湮灭的结局。这一方小世界是帝俊在数万年前开辟的，想来那帝俊陨落后，这小世界便也随之死亡，以至天地灵力溃散，其内原本的生灵自然也就悉数凋零。”

顿了一顿，青菱的眼神之中多了一丝深沉，“寻常生灵殒灭后，会直接归于混沌，但那些实力不俗，一心追求长生大道的修士，因着强大的执念，往往便会以另一种形式存在下来，化为虚兽，既虚无之兽。”

说着，青菱环视四周，难得轻叹了一声，“可是，一旦化为虚兽，非但灵识全无，只留下求存的本能，而且随着时间推移，最终也仍旧躲不过湮灭的结果。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整个世界都已经死亡，它们又何能独存？不过是徒劳罢了。”

青菱的解释和古卷之中的记载并无多大区别，这也就是说，之前他们遭遇的那些黑雾怪兽，其实都是原本存在于这世界中的修士所化，或许是人修，或许是妖修。

叶景沉默半响，忽然开口问道，“若是我们无法找到出口的话，最终是不是也会变得和它们一样？”

“你说呢？”青菱收起感叹，看着叶景笑吟吟的反问道。

叶景想了想，也是笑了起来，“姐姐这般高手或许会，至于我么，到那时恐怕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小鬼头，你倒是看得透彻！”青菱笑骂一声，“若是不想归做尘土，那还不赶紧上路！”

……

也不知究竟走了多久，叶景和青菱一行人历经艰辛，终于是抵达了那座高耸入云的山峰脚下。

一路之上，越是接近这山峰，那些虚兽便越多，但真正到了山脚下的时候，却又看不见一个虚兽的影子了。

叶景抬头看向山顶，只见这山峰直插云端，在山峰最上面，果然有一片宏伟壮丽的宫殿，如在云雾之中，一看便不是寻常之处。

只是，这山峰却是陡峭无比，叶景四下转了转，竟是没有发现可以向上攀爬的山道。

就在叶景仍不死心，准备继续搜索之时，青菱笑了笑，却开口了，“不用找了小家伙，若本宫所料不错，想上山只有飞遁一法，山道怕是根本没有的。”

叶景闻言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自己的思维终究还是没有完全转换过来，这又不是寻常的凡间山峰，而是上古大神帝俊所居的地方，上下出入又岂需要和寻常凡人般一步一步的攀爬？

叶景不由望向青菱，自己是没有飞天遁地之术的，想要飞上山去，也只能靠青菱带着了。

只听青菱说道，“这世界虽已毫无生机，但一路走来，却也毫无破绽，若真有出口，也只可能是在那山顶之上。只是，不知道那些家伙到了没有？”

说着，眼见叶景望着自己，青菱便道，“放心吧小家伙，本宫自会带你上去，只不过，上去之后若真是帝俊神宫，怕少不得会有争斗。笑长风那老头倒好应付，只怕届时混战起来，本宫也未必能够顾得上你，你可要先有准备。”

叶景连忙施了一礼，“姐姐能带我上去已经是恩德了，至于上去之后是如何结果，也都是我的命数，与姐姐无干。”说着，叶景看向肩头的小狐狸，“只是，小白……”

看着伏在叶景肩头滴溜溜转着眼睛的小白狐狸，青菱的眼神之中露出一丝柔色，“小家伙胡玩够了没，也该回来了吧？”

听青菱这般说，小狐狸嘤嘤的轻唤了几声，似是在反驳，但终究还是顺服了。

不舍的看了一眼叶景，小白最后还是跳入了青菱的怀中。叶景也没看见青菱有什么动作，但小白却是身上白光一闪，竟是就这么不见了。

见叶景的眼神之中满是不舍的样子，青菱不由轻笑一声，“你此番若是能够活着出去，日后和她总还有相见的时候。至于此刻，还是打起精神，想办法好好保全自己的性命吧！”

说罢，青菱也不再多言，一挥袖，便带起叶景，直向云霄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