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克心里一阵感激,他知道拜尔金又放过他一次。
德雷克商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凶神恶煞嘛,不过看这行事手段,花帽的矿石想抢回来可能性不大。
答应了别人的事儿没做到,这比一刀杀了他还难受,但是,自己受人家两次活命之恩,再回去就出尔反尔了,老子啥时候把吐出去的唾沫舔回来过?况且,就自己单枪匹马,能做成什么事?
唉,花帽,我是没脸见你了。
达克这样想着,老老实实的被两个人架着朝外走。
走着走着,他左胳膊突然一沉,听到噗的一声,紧接着双臂被人松开,然后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他急忙把蒙头的布袋扯掉一看,两名架着他走的佣兵已经倒了一个,躺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
另一名佣兵手中握着一对锻钢破甲锥,笑吟吟地望着他。
达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算什么?窝里反?
佣兵开口道:“怎么,一张面具,一个遮喉变声贴,就不认得我了?黑石巷,三千镑,忘了?”
达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罗伊斯,是你?”
罗伊斯笑嘻嘻地点头:“如假包换,我来的时候化装费了点功夫,正好看到你进门,再绕到后边来不及,就将计就计了。”
“德雷克商会守卫森严,你怎么可能混进来?”
“我以为这次是拼死一搏,没想到,让商会知道了,商会给咱们提供了支援,动用了内线,要不然,我能这么容易混进来?哥们儿,这次,咱要把事儿闹大,说不定,叫这德雷克商会天翻地覆!”
达克默然,缓缓抬头道:“伙计,我……恐怕不行。”
罗伊斯一怔,佯怒道:“艹,男人哪能说不行?”
达克摇头:“我被人抓,人家没杀我,还客客气气把我放了,我转过身去下黑手,这也太不要脸了。”
罗伊斯急道:“你忘了德雷克商会是怎么下死手整咱们的?两天差点害死咱们两回!打虎不死必受其害!再说了,这么一个行事肆无忌惮横行霸道的海盗商会,多存在一天都是对正义的亵渎!就因为少数几个好人偶尔发发善心,你就把该做的正事给忘了?别忘了你身上的警服!”
达克一咬牙:“行!不过,我话可说在前头,找矿石,这是我先答应你的,不要脸就不要脸!但是,要还有别的什么,老子不奉陪!”
“成,干了!这是负三层,矿石在最下层——负五层。有什么情报吗?”
“德雷克商会高层好像有点掰扯不清,有个叫伯纳多的挺不受人待见,说来也巧,咱们宰掉的那个钢手胡亚科和魔能犬杜邦都是他的手下,还有我进来时拍死一个尼格鲁逃犯,教堂纵火案的主犯,也是他手下。”
罗伊斯嘿嘿一笑:“你还别说,咋就都让他赶上了呢,这样也好,敌人越是摸不清真咱们的意图,越是扯皮,对咱们就越有利。”
“另外,好像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有个负五层。”
“不错,听说只有少数几个高层知道。”
“那你知道路线?”
罗伊斯拍拍腰间:“路线图和守卫分布都有,内线水平不错。”
达克赞叹道:“看来内线的职位不低啊,你们商会做事真是滴水不漏,这么机密的事早早就搞得一清二楚。”
罗伊斯嘿嘿一笑,但笑容一下子僵在脸上:“刚才你说什么?”
“夸你们牛掰啊。”
“不对,前面一句!”
“内线职位不低——怎么了?”
“那个内线,大概是个四级的法……家伙,副队长职务。”
达克眉头一皱:“这怎么也算不上高层啊?那他是怎么搞到准确情报的?”
罗伊斯脸色一下变得煞白:“难道是陷阱?我说怎么这么巧,正好赶上把路线图传出来!糟了!”
达克一愣,旋即明白是怎么回事。
汉密尔顿商会历来以行动干脆果断著称,有机会就一定会抓住。如果德雷克商会借此机会设下陷阱,就能将来进攻的敌人精英一网打尽。
时机太好了,会长不在,主力被抽调去港口伺候皇都来的圣使,老巢空虚——简直是天赐良机!
但如果反过来,德雷克的主力都潜伏起来了呢?
达克也觉得不妙,大声问道:“你们的计划呢?”
罗伊斯汗珠涔涔而下:“以夺回矿石为名正面进攻。”
“没了?”
“小分队潜入,制造混乱。”
“那你?”
“诱饵。”
“卧槽!”
达克狠狠的一拳擂在墙上:“我说你这么容易混进来,人家早把你们那点花花肠子看透了!要被你害死了!”
罗伊斯顿时心乱如麻。
要说战阵搏杀,他从来不怵,但是,他最多就是个水手冲锋队长,大局观和掌控能力都不突出,遇到这种状况顿时慌了手脚。
达克一把按住他肩膀:“说不定上边已经打开了锅,往上走就是个死!既然是诱饵,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继续往下走!”
“那不是死得更快?”
“两艘战舰对轰,谁他女马在乎中间的小舢板!现在咱就是挂在钩子上的蚯蚓,要想不被鱼吃,只能玩命了!”
“听你的,走!”
“负四层是啥?”
“动力室,魔能反应堆!装备研发制造!有重兵把守!”
“要是给一锅端了?”
“整幢楼,照明、供暖、永固法阵全部玩儿完——别做梦了,守这种地方的,全是商会中坚和信得过的硬手!就凭咱俩?”
“车到山前必有路,走!”
罗伊斯一把拖住他:“疯了你?楼梯间有真视结界,一露头就会被发现!”
达克眼珠转了转:“咱们这么搞,来!”
少顷,愣头愣脑的达克从楼梯上噔噔噔走下来,雄赳赳气昂昂,一脚踹开负四层大门,大吼:“这他女马是哪儿呢?不是说好把老子送出去么?”
坐在魔法透镜前监控全局的伯纳多一屁股坐在地上,天哪,这货没死?怎么跑到负四层去了?
更让他愤怒地还在后面,达克看看四周没人搭理他,索性解开裤带,掏出那话儿,对准真视之眼就是哗哗哗一大泡。
透镜映出的影像全是一片白亮亮的水渍,水渍中,伯纳多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