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估计要发生反对犹利亚人的自发性示威,所有伯卡们对此不应干涉。”
——苏拉热窝事件爆发当天下午四点三十分,朵里哈奇城大圣真寺给各分区圣真寺的通告。
“所有巡警立即停止休假,返回各自岗位,维持秩序,但不得阻拦即将发生的示威。”
“犹利亚人教堂可以烧毁,但不得危及阿拉孛人的财产。”
“犹利亚人的店铺与私人住宅可以捣毁,但不得劫掠。”
“犹利亚人,特别是有钱的犹利亚人应予逮捕,人数视现有监狱能容纳多少而定。”
——下午五点二十分,朵里哈奇城市政厅巡警总局的内部通告。
“犹利亚人是一千年来半岛最大的毒瘤。唯利是图是他们的标签,阴险狡诈是他们的别名,没有受过犹利亚商人盘剥的阿拉孛人,跟能穿过针孔的骆驼一样多。现在,又要加上丧心病狂这一条。”
“小心身边的疯狗,狂暴的异教徒!他们随时会跳出来咬你一口!一千年,整整一千年,一千年的欺骗,一千年的顽抗,一千年的阴谋,现在,清算的时候到了,阿拉孛同胞们,我们的城市,我们的民族,我们的生活,面临危机,起来!”
——傍晚六点十二分,出现在城市主干道两侧的揭帖,落款是“觉醒的阿拉孛人”。
当晚八点二十分,各处圣真寺门前都出现自发集结的激进市民,有人在发表演说。还有人在播放哈桑遇刺时录制的魔法影像。
“大家看,看哪,哈桑大人下车了,是的,那个刺客作出了扑击的动作但没有成功,可大人仍然坚信,这是个受到迫害、求告无门的可怜虫!所以大人走近他,想为他主持公道。可他是怎么做的,他是怎么来回报这份仁慈的!”
魔法影像里,出现普林西波狰狞的脸庞,吓得有些妇女连连祈祷,祈求圣主赐福,让自己远离犹利亚人这可怕的面孔。
“要你的命!”
影像里,普林西波的脸扭曲得可怕。围观的阿拉孛人不少都没亲眼见到,现在看到,齐齐惊呼出声。
他们也不想想,上午才发生的事件,不到二十个小时,清晰的魔法影像已经制作处理好了,如果没有有心人的推动,怎么可能有这样高的效率。
但他们没法思考,他们的目光,都被狰狞而嗜血的眼神吸引了。
有人颤抖着道:“魔鬼,魔鬼,犹利亚人……是魔鬼,天哪,我和魔鬼做邻居好多年……我要搬家,搬家!”
当哈桑的胸口爆出一蓬血花,缓缓倒地时,民众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了。
“犹利亚魔鬼,滚出去!”
“阿拉孛人,擦亮你们的刀枪,保护你们的家园!”
有人显然看过揭帖,振臂高呼:“阿拉孛人,清算的时候到了!报仇,报仇,报仇!”
几乎所有圣真寺门前都聚满了人,巨大的声浪一波波爆发出来,整座城市都在微微颤抖。
有个年轻人红着眼睛,捡起了一块断砖,朝一家犹利亚店铺的玻璃窗狠狠砸去。
一声脆响,漂亮的玻璃窗变成了无数碎块,飞舞的玻璃碎块冲翻了小桌上的花瓶,可怜的花朵从桌上重重摔下地。清水汩汩流淌,在窗外无数红黄色火把的映照下,幻化出血的颜色。
犹利亚店主搂着他的妻子、女儿和年迈的母亲,躲在阁楼里。一家人把手按在犹利亚经典《旧之约》上,喃喃地祈祷,祈求依和华神的保佑。
年轻人勇敢的行为得到所有人的响应,玻璃破碎声接二连三地响起,整条街的犹利亚店铺无一幸免,玻璃全被砸得粉碎。
凡是敢露头的犹利亚人,全被打得头破血流。
1644年11月10日凌晨,朵里哈奇城,犹利亚人的灾难,降临了。
此时,苏拉热窝事件的主角普林西波,已经锒铛入狱的普林西波,依然沉浸胜利的欢乐和如火的战斗激情中。
囚室,囚室!我的新战场!
来吧,阿拉孛杂禾中,我是绝不会屈服的!
我要用血来让你们见识见识犹利亚人钢铁般的意志!
他得到了守卫无微不至的关怀:全身上下布满了鞭痕,胸口上烙铁的痕迹一块接一块,十个指甲已经被拔掉了六个,原本指甲的位置钉上了巨仙人掌刺,嘴巴里还被塞了一个核桃——防止他咬舌自尽。
囚室四周都加了软垫,撞墙自杀也不可能。还配备了专门的医官,一旦发现他撑不住就立即停止行刑,等他状态稍一恢复,立刻继续。
然而,越是严刑拷打,这个犹利亚青年的决心就越坚定。
“麦尔旺师父,这小子简直是只骆驼粪里的铁蜣螂,又臭又硬,鞭子都打断几根了,昏倒好几回,除了自己的名字,什么都不说。没办法,只能麻烦您这位前辈了。”
麦尔旺抠抠鼻道:“那就先关着呗,慢慢来。照你们这个玩法,除了满足施虐的变态心理,还有啥用?”
总督府的刑讯后辈谄媚地笑笑:“我们,也是没办法,哈桑大人随时会醒,要是不能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
“唉,多灾多难的阿拉孛呀。算啦,没出息的东西,我要的材料呢?”
后辈忙不迭的捧上一叠纸。
麦尔旺接过来,哗哗翻了一阵,取出几张朝怀里一掖,道:“好啦,给我一间干净透气的屋子,上壶顶好顶好的茶,两个干净杯子,嗯……”
后辈赶紧道:“您有什么要求,尽管说。”
麦尔旺居然有些忸捏:“能再来点儿巧克力么,多来几块。我孙子吃得可干净了,盒子都舔不出什么味儿……我跟你说这个干什么,有吗?”
“呃,这个……”
“六块。我给你问出幕后主使!”
后辈心一横:“行!”
过了一会,普林西波被带出囚室,带到浴室。
哼,要在浴室里把我暗杀么?无所谓,我的名声已经传遍珍珠之路,我的姓名,将永载史册!
他想多了,这确实只是间浴室。
有俊俏的女奴过来给他擦洗身体,喷上香料,为他擦干净不小心流下来的鼻血,再温柔的给他换上一领新长袍,最后轻轻拥抱了他一下,甜甜的笑着送他离开浴室。
哼,用女色来诱惑我吗?虽然漂亮,但是,但是……哼!
两名仆人带他来到总督府会客室,刚要通传,普林西波抢先一步,一脚踹开房门,怒喝:“有什么软的硬的都使出来吧,小爷我等着!”
屋里的人呆了。
一个瘦干巴小老头正蹲在椅子上,一只手食指插在鼻孔里拼命挖着,另一只手拿着茶杯,嘴巴里还咬着一整块巧克力,脸上泛着兴奋的潮红,嘴里发出呜呜啊啊的欢愉之声——要多变态有多变态!
普林西波被吓到了:“啊——”
小老头也被吓到了:“啊——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