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忙到深夜,伊莎贝拉才回来。
达克迎上来:“怎么样?先喝口水吧。”
伊莎贝拉接过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道:“不是一个人,是两个。指骨、手掌几乎全碎了,腕骨严重扭伤,我的天哪,就跟被核桃夹子夹了似的!我又不敢用痊愈术,只能用治疗术顶一顶。明天我得跟他们再治一次。”
“除了欧格登,还有谁?”
“一个过路的圣殿武士,眼红下场,结果一把被人捏碎了手掌,和欧格登一样。我给他简单处理了一下,他回圣堂了。”
“同一个人干的?”
“是。是今天刚来的一个外号叫魔手的家伙,听说比你的手还大呢。两下,废了两只手啊!真是太可恶了,赢了就好了嘛,为什么要把人伤成那个样子啊!”
达克微微有些吃惊,自己的巴掌算大了,那家伙居然比自己的还大?
“他多高?”
“听说一米七多一点。”
达克的眉头皱起来:“天赋异禀?手掌畸形?以前没出过这种伤人的情况?”
“听伤者说,从来没见过这家伙,但口音确实是本地人。难道是珐蒂冈城来的?”
达克的眉毛挑了挑:“倒要去会会这家伙。他在哪儿?”
“金鹅酒馆。达克,我觉得没必要去招惹他啊,我们现在过得很好,钱也足够花,别为了一口气和别人斗输赢啊。”
“不是为了一口气,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掰腕子为求财可以理解,把人伤得这么重,不怕被人报复吗?”
“你的意思是——”
“我怀疑这家伙很可能驾驭不了自己的力量……嗯,”达克把后半句咽了回去,“猜想是没意义的,明天我去看看,放心,我保证不下场比试。”
“不行,我和你一起去。”
“也好。今晚我不做道具了,咱们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去开开眼。”
“嗯!”
第二天一早,两人来到金鹅酒馆,在靠近掰手腕擂台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便宜麦酒装样子。
洛尔马虽然是小城,但因为正好在通往珐蒂冈的交通干道上,所以经常有外地客商的车队在这里暂时歇脚,来来往往的车马络绎不绝。对装卸工、搬运工的需求比较大。
农闲季节,当地人经常出来赚外快,干上一上午,揣上四五镑薪水,中午找个酒馆灌上一气,再玩几把牌,笑着骂着回家。当然,也有醉醺醺一掷千金输掉裤子回家挨骂的。
昨晚有车队进城,装卸工搬运工们忙了一晚上加半早晨,一个两个的腰包又鼓起来了,老成些的灌几口便宜大麦茶,喘口气往家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年轻光棍汉们存不住隔夜粮,借着活动开筋骨的劲头直奔酒馆去释放精神,等赶完了热闹的中午场,再回家睡个大觉,美。
日上三竿,酒馆里人渐渐多起来。骰子、飞镖、纸牌都有人在玩。也有聚在吧台前边拼酒的。一个酒糟鼻胖子和一个红脸瘦子正一口一杯的牛饮,一个酒糟鼻红得发亮,一个红脸变成紫脸,犹不肯罢手,引得周围人起哄声不断。
那边,戳着一截粗大的实心老树根做桌子,旁边有两个一样实心的磨得发亮木墩子,掰手腕比赛已经开始了。
上去的都是些小虾米,达克一只手能掰三个的那种,没什么可看。伊莎贝拉聚精会神地盯着,达克扫了几眼就失去了兴趣,懒洋洋地仰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当两个秃顶肌肉男上去后,达克睁开眼,开始有趣了。
比拼蛮力,好久没做过这种事了呢,哈,也就只有蛮力而已。
达克突然觉得自己竟然有些懒于舞刀弄剑了。
当初,在乔治眼里,我是不是也如这些家伙一样的……可笑?
都过去了。现在,我只要做我自己。
这时酒馆门口传来一阵喧闹,达克和伊莎贝拉把目光投过去,看到一个一米七出头的青年男子正有些局促不安地走进来。
他的两手缠在厚厚的绷带里,乍一看上去像提了两个大球。
年轻人很紧张,一双眼睛局促不安地四下张望,朝每一个向他欢呼的人小心翼翼地招手问好。
达克轻轻一捅旁边酒客:“嘿,伙计,这小子就是那个什么……”
“嗯哼,是他。昨天一局一只手的手力狂魔。我要是有这么一双手,还扛什么包啊,就住在这儿了。”
“同意。”达克朝伊莎贝拉使了个眼色,伊莎贝拉微微点头,示意知道了。
年轻人艰难地挤到柜台前,对酒保道:“那个……今天,一局定输赢,我买自己赢,一百镑。”
“没问题!魔手,我也买你赢呢,赚点小钱花花,哈哈。”
“不,不,我想问问,昨天那两位,他们住哪儿?他们的手,我实在是,实在是……”
“操那闲心干嘛?手力不济活该倒霉,放开玩吧!来,条子拿好,去那边排队,四局以后到你。”
“呃,啊,好……”年轻人接过纸条,走到一旁排队。
队伍比较长,年轻人正好站在达克旁边。
达克扫了两眼他的拳头,完全被粗大的绷带缠紧了,看不出端倪。
伊莎贝拉的队聊通讯进来了:“他的手一定有古怪,他太瘦了,前臂也很细,不像力量型的。手部肌肉群的力量不可能达到把别人手骨捏碎的程度。”
“嗯,看起来有点畏畏缩缩,不像冷血无情的样子。我对他越来越感兴趣,再观察。”
年轻人轻轻戳戳前面壮汉的后背,“嗨,嗨,朋友,你好。”
“嘿,这是谁啊?魔手?昨天我巨拳伯格不在,今天,看看你的小手能不能让我爽一下,哈哈哈哈。”
“不,那个,我想问一下,昨天被我捏伤的那两位……”
“怎么,怕了?”
“我只是觉得,呃,对不住他们,想去看看——”
“我不知道,你可以认输,然后滚蛋。你的钱就属于我了。”
“那不行,我不能空着手去看他们,而且,我家里人也需要这钱……”
“那就少啰嗦!”
年轻人无奈地叹了口气,又回头问排在身后的选手:“呃,那个,拜托,你知不知道昨天——”
“给我钱,或许就知道了。”
“不行。”
身后的选手耸耸肩,翻翻白眼,不搭理他了。
达克突然出声道:“这还不好办?这里崇尚强者,把你的对手全干掉,然后,问什么都会有人告诉你的!”
年轻人眼睛一亮:“对啊!可是,可是如果我用力过猛怎么办?”
前面的壮汉龇牙道:“你粉嫩的小胳膊会咔嚓一声折断!”
附近的选手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这时酒馆的门被推开了,进来几个戴毡帽的高个子,在角落里坐下,朝这边望了几眼,垂下头,用帽沿遮住了脸。
伊莎贝拉低声道:“强光元素波动。圣殿武士,也可能是牧师。昨天输得太难看,来找场子?”
“不像。掰手腕子愿赌服输,技不如人没资格找场子。今天这事估计有点复杂,拉拉,你盯着,我出去转一圈。”
“你去干什么?”
“看胳膊腿脚你比我内行,我去看看地形。放心,有事我会进来。那小伙要走的话,悄悄跟着。”
“好,你可快点回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