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道:“阿姐,这么叫不就生分了?”
褚时英睨了她一眼,“我不是早就被过继了。”
说完,她扬扬下巴,示意伙计将新衣裳放进后间,她要换上试试,便走了进去。
褚丽周咬着嘴唇,随意挑了身衣裳便要跟着一起换,却被褚时英隔帘喝退了。
她委屈不已,在原地跺了跺脚。
帮着车夫停完车进来的秦歧玉进屋没瞧见褚时英,便问向候在一旁的伙计,“伯英何在?”
这一句便招了褚丽周恨,她恶狠狠道:“你个奴仆管谁叫伯英呢!”
之前都没反应过来,他竟然一直叫褚时英伯英,唤她叔周,当即气恼不已,扬起手便要打他。
第八章快给他道歉
秦歧玉眼里闪过暗芒,他虽名义上是褚卜身边的奴仆,却被褚卜带在身边悉心教导,可以说,早就不是简单的奴仆了,就连褚卜的众学子见到他都是客客气气。
唯独褚家人,对他呼来喝去,动辄打骂。
在褚卜身边时,他们不敢表现出来,离开褚卜,便原形毕露。
他轻轻抬眸,眼角瞥见换衣的帘子被掀开,露出褚时英的半截衣裳,藏于袖中的手刚伸出个指甲,又迅速缩了回去。
一个巴掌没有任何阻碍的重重落下,发出清脆的“啪”一声,惊得店内一片寂静。
褚时英就是在这时出来的,都来不及喝止,眼睁睁看着褚丽周盛气凌人的朝秦歧玉扇巴掌。
小小的手,劲儿却是挺大,直接将秦歧玉的脸扇到了一侧,活像恶霸女郎欺负良家白面郎君。
再观秦歧玉,身形单薄,静静偏头立在原地,发丝震落,荡在鼻梁处,轻轻眨着长睫,似是不明白自己怎么就挨打了。
褚时英快步上前,离得近了,才发现他本就带着病弱苍白的皮肤,此时上面快速浮现出了手印红痕,如同一个浮雕印在脸上。
看得人心惊肉跳,在生出同情与怜爱时,又猛地记起他的真实身份。
褚丽周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打得是谁!他可是秦国质子,秦国未来的王!
褚时英质问:“为何打他!?”
褚丽周却是红着眼眶,生气的看着褚时英下意识将秦歧玉护在身后的举动,恶狠狠道:“自然是他说错了话,该打!”
褚时英丹凤眼瞪了她一眼,问秦歧玉:“你说错什么话了?”
秦歧玉低垂着头,让人瞧不见眼中翻涌按捺的暴戾情绪,语气委屈,“奴不知,奴只是唤了伯英与叔周,叔周便生气了。”
他看似没有告状,可褚时英何其聪明,当下便反应了过来,“褚丽周!是我让他们这般称呼的,你欺负苏钰做什么?”
“再者说,这称呼早在我被过继的那一刻就该改了!”
褚丽周梗着脖子道:“阿姐!你是我阿姐,永远是我阿姐,永远是叔英!”
褚时英冷淡道:“不,我不是叔英,褚丽周,你记好,我日后只会是伯英。”
说完,她一把将秦歧玉从身后薅了过来,“褚丽周,给苏钰道歉!”
褚丽周险些被气疯,反问:“你让我道歉?”
秦歧玉在一旁,“好心”开口,“算了伯英,叔周说奴唤错人,那便是奴的错。”
“不能算,她今日能这般对你,明日就能这般对别人,”褚时英看着褚丽周喝道,“道歉!”
“阿姐!”褚丽周气得眼都红了,“你让我一庶民道歉?他不过是一奴仆……”
褚时英手高高抬起,丹凤眼中跳跃着怒火,褚丽周就站在她面前,眼泪刷就涌了出来,却倔强地看着她的手。
这一巴掌终究是没落下来,褚时英失望道:“庶民?谁都能说庶民不是,唯独你我不行,褚丽周,我便是这般教你的?”
“给苏钰道歉!”
褚丽周大喊:“我不要!”
喊完,她擦着眼泪就冲了出去。
褚时英眉头紧蹙,若是以往,她必定要追出去,再哄上两句,将人哄好。
但现在,她只是看着褚丽周跳上来寻她的牛车远去。
自己侧身看向秦歧玉,安抚道:“今日委屈你了,她是心里有气,没处撒泼,全朝你身上发了。”
秦歧玉已经将看向褚丽周跑出去的那冷漠眼神收回了,乖顺道:“伯英已经为奴出气了,奴不委屈。”
褚时英看着他这么一会儿功夫,就高肿起来的脸颊,终究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便让店里伙计去巫医那买些伤药来。
又对着满店的布匹衣裳扬了扬下巴,“去挑挑,看上哪些,咱们直接装车。”
秦歧玉这回是真得觉得有些受宠若惊,小心问道:“伯英让我挑?”
“嗯,”褚时英看着他打着补丁的衣衫,催促道,“去挑吧,便当是我的赔礼,不用有压力。”
本来今日带他出行,便有给他置办些行头的念头,祖父是个不通俗物的人,只管将人带在身边教授学识,却忽略了他衣食住行。
堂堂一个秦国公子,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说出去,都是丢他们褚家的脸。
还想着突然给他东西,不好找由头,如今丽周打了他,她替丽周赔罪,倒是连理由都不用找了。
秦歧玉站在众多布料前微微出神,也不知是不是在感慨他秦国公子多舛的命运。
而后他十分克制的选了一匹结识耐用,多为农家人会选的便宜布料。
对她十分满意的浅笑,“伯英,便这匹吧。”
褚时英望着他光润感激的眸子,再瞧他狼狈的模样,心底一软,上前摸了摸粗糙的布料,眉随即又皱成了一团,这料子怕是会将他肌肤磨伤。
便招手另一个伙计过来,指着墙上新进的昂贵布料道:“将这些都拿下来我看看。”
“喏,伯英。”
褚时英招手,“过来挑,天青色、绿松色、月白色,都比较配你,你觉得如何?”
秦歧玉站在离褚时英一步远的距离,只需微微垂头便能瞧见她的高髻,她换了一身橘红的曲裾,整个人像是一只饱满多汁的橘。
他随口道:“什么颜色都好,伯英也别忘了给主公拿上两匹。”
“你倒是有心,”提到祖父,褚时英神色缓和了下来,说起自己的安排,“无需顾忌这些,我打算给祖父直接拿成衣。”
说完,她也知道了秦歧玉不会再多做挑选,便手一挥说道:“这些布匹全装车。”
而后她不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指着自己早就瞄上的黑色布匹,状似随意道:“将那匹也装上吧。”
秦国,以黑色为尊。
秦歧玉诧异,微微凝视褚时英,褚时英却什么都不懂一般,随意说:“黑色耐脏,你回去穿。”
他收敛神色,认真道谢,“喏,谢过伯英。”
他们二人你来我往,旁边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