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面色微苦,这些布匹价值不菲,褚时英一来就带那么多走,恐不好和掌柜的交代。
又看她选了黑色的布,脸更皱了,别看郑国没人爱穿黑衣,故而黑色布匹卖的少,可这料子相当昂贵,在秦国非富即贵不能穿,当下磨磨蹭蹭起来。
褚时英睨了他一眼,催促道:“快着些,再把给我祖父制的成衣一起装车。”
伙计无法,低头道了声喏,见另一名伙计取药归来,忙不迭叫他一起帮忙,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没一会儿,其中一人就以腹痛为由跑了。
须臾,一名身材圆滚的掌柜就滚了进来,进门就开始对褚时英二人阿谀奉承,用因肥胖被挤到只剩一条缝的眼睛看着褚时英。
神情十分恳切,“叔英,不不不,该打,该唤伯英才是,伯英见谅,伯英挑的布料整个郸阳城也就这么几匹,伯英要不挑挑其他的?”
他就差说,给一奴仆,用不着那么上好的布料,随便哪匹都行,却对上了褚时英似笑非笑的脸。
她能不知道那些布料昂贵,要是便宜,她还不挑了呢。
先不说她与秦国恩怨,只论秦岐玉陪伴在祖父身边照料多年这份情谊,他就值。
只要他真心对祖父好,她就能忽略他刻意来褚家的目的。
别说几匹布,他就是想上九天揽月,她也能盛碗水把月亮捧到他面前。
她这人,很是恩怨分明,她家的人,自然由她护着。
丹凤眼挑起,说出的话很不客气,“掌柜的是说,我自家的铺子,拿两匹布都不行了?”
掌柜的额上汗流得更多了,怎么擦都擦不完,真是奇哉怪也了,以往褚时英也没这么不好糊弄。
他道:“伯英说的这是哪里话,只是怕不好记账。”
闻言,褚时英顿时笑了一声,这不是正中下怀。
她此行的目的,就是查账!查他们个措手不及,她要看见最真实的账本。
上辈子,他们伙同褚哲给了她一份虚假的账,让她只得到了一份丰厚的嫁妆,却将最关键的商道、铺子悉数捏在他们自己手里。
紧接着又出现了,褚家商队领队背叛褚哲之事,她二叔打下的商业版图险些毁了。
如今,他们休想再骗她。
便道:“掌柜的说得很对,那不如将账本拿出来,也让我瞧瞧,你们是怎么记账的。”
掌柜的擦汗的手一顿,眯眯眼都睁大了些许,“伯、伯英要看账?”
“怎么,看不得?”
“不不不,”掌柜疯狂摇着手,人却是道,“只是今年的账,已经给褚家主看过了。”
褚时英嗤笑了一声,眼眸缓缓对上掌柜的眼,“给他看?那你是褚家主的人,还是我父亲褚鲜的人?”
褚鲜,她二叔,亦是她过继后的父亲。
掌柜的面如纸色,“这,自然是,伯英父亲的人。”
褚时英:“那我,能不能看账?”
掌柜地频频点头,“能,能,这自然是能的,就是,伯英可会看账?”
对于他们来说,褚时英不是郑国的王后,只是一个天天爱梳妆打扮,娇蛮任性的女郎,她会干什么,只怕这查账都是心血来潮。
“苏钰。”
褚时英淡淡叫了一声。
从掌柜的进来后,就不发一言,半点不提要把布匹让出去的秦岐玉,回道:“奴在呢伯英。”
“我记得,祖父那里的帐都是你管的,你会看账本是不是?”
秦岐玉肯定道:“自然。”
第九章你过目不忘
褚时英睨向掌柜的,“苏钰会看账,你且将账本拿出来吧。”
掌柜地挥手,指使着两个伙计,“还不快去搬账本!”
说完,又道:“伯英,这账本繁多,只怕不是一时半会儿能看完的,伯英不如去后面稍作休息?”
褚时英一打眼就知道掌柜的是想支开她,威胁秦岐玉,只是道:“不必,我就在此处等。”
掌柜的咬牙,待伙计将一箱子账本搬出来,露出里面层层叠叠的竹简,他又道:“伯英,你瞧,这还只是近三个月的账目就这么多了,伯英可能不懂,这往常查账,非十天半月查不完。”
话里话外,就差说她外行人,不懂事了。
褚时英勾勾唇角,“这不牢掌柜的操心,我本也没想今日便将你们的账全查了,只查近一年的便好。”
你们?
掌柜的愕然看向褚时英,只见褚时英笑意盈盈看向秦岐玉,她道:“苏钰,我记得,你过目不忘是不是?”
秦岐玉看了她一眼,拱手道:“伯英谬赞,奴,记忆力确实好。”
“那这些账,若你看,约多长时间能看完?”
说话间,伙计们又抬上来两大箱子账本,沉重的放在了地上,他道:“给奴一刻钟便够。”
一刻钟!!!
掌柜的眼睛又瞪大了些许。
褚时英大悦,夸赞道:“甚好。”
随即看向在一旁的掌柜的,“烦请掌柜的关门,让我们好好查账。”
而后她又补了一句,“这期间,谁也不许出去。”
她要挨家查过去,不能让其出去给别的掌柜的通风报信。
掌柜的汗如雨下,也没什么法子,只能招呼伙计去关门,又忙着为褚时英和秦岐玉倒水伺候。
众人只见秦岐玉随意拿起一摞竹简,打开,扫看了一眼,又合上,再拿起一个竹简,打开,看一眼,合上。
速度之快,感觉一刻钟都用不上。
让人怀疑,他到底看了没有?那些数,他当真都算了?
褚时英幽幽喝着水,默默观察掌柜的,见他从最开始的如临大敌,到后面的不以为意,便忍不住翘起唇。
你可以质疑任何人,但你不能质疑秦岐玉这个狠人。
她记得,他成为秦辉王后,最出名的一件事,就是以一己之力,查了秦国上下二十的烂账,查得秦国风声鹤唳,谁也不敢吱声。
“啪。”随着秦岐玉合上最后一卷竹简,屋内紧张得气氛也随之一缓。
他宽袖轻荡,语气和缓,似只是干了平常的一件小事,同褚时英道:“伯英,奴全看完了。”
“辛苦了。”
褚时英放下手中水杯,两人目光对视,秦岐玉瞬息获知她的想法,开口道:“奴查出近一年的账目中,对不上账的地方有十四处。”
刚刚还悠哉悠哉的掌柜,闻言大惊,“这不可能,你算了么!?”
秦岐玉整理了一番刚刚弯折上去的宽袖,慢条斯理道:“今年三月,店内新进二十匹吕国绸,每匹进价九十吕国铜币,合约一百零五郑大刀,明明以一百五郑大刀一匹的价格外售十匹,却记载成了一百五吕国铜币,差价一百五郑大刀。”
褚时英睨着掌柜的,明明是笑着说的,却让人不寒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