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岐玉高声喝道:“因为粮不够!养不起突然增多的那么多人,为了本国百姓,所以秦国只能坑杀俘虏,各国只能封锁边境线,甚至为了让更多人活下去,选择消耗庶民,让他们上战场求死!”
“海晏河清、安居乐业?只有各国都城方能看到此景,可各国国土面积甚大,在你们游学之时,你们没见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庶民吗?”
“所以养天下人,粮排第一位!想要有粮,便要有土地,有耕种的人,想要耕种的人能安稳耕种,便要让他们安居乐业!”
秦岐玉是站在王的角度看待问题,高出一层,这些连四时农事都不通的士子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有士子道:“你说这排第一,那第二呢?”
秦岐玉冷漠道:“以战止戈。”
说粮的问题,士子们说不过他,可要说到战事,他们可就有太多能说的了。
当下有士子站起反驳,“昔日八国混战,仅存的四国疲惫不堪,方有合纵连横,强制休战,今日,你竟想挑起战争?”
另一士子接话,“简直,简直,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谈!”
“正是,”郑季姜再次找到可以攻击的点,高声说,“我等士人不思变法强国,反倒要空谈以战止戈?滑稽也!”
秦岐玉却道:“诸位也不过是在掩耳盗铃罢了。”
“当年的合纵连横不过是四国俱弱,都需喘息之机,如今各国国力恢复,你等真的认为,不会有人发动战争吗?”
没人敢说会有国君不发动战争,现在仅存的四国,各自都有憎恶到想灭了的对象。
比如陈国,上任国主被吕女刺杀,国人痛恨吕人已久。
比如郑、秦两国恩怨纠缠更深,现今有秦岐玉当质子两国和缓,一但开战,他首当其冲会被斩首。
他冷冷道:“战争不止,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庶民因饥荒而离乱,地会荒芜,经济会崩坏,天下生民依旧在水深火热中苦若倒悬,敢问,战争不息,如何养天下人?”
众士子被他说的耳鸣不已,褚时英捂住胸口,心脏都要激烈的跳出来了,原来这就是他前世壮大秦国实力,欲要统一天下的原因吗?
有士子低语,“就不能不打,息战吗?”
褚时英低语,与秦岐玉一同道:“各国争雄之心不灭,便息不了。”
战争永远不会停止,除非有人能一统四国。
他道:“‘老子云: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自然便是生民性命,唯有以战止戈后,统一天下,令生民休养生息,于万千家园中,开拓耕地、广开商路、盘活经济,方才能养活这天下人。”
秦岐玉他一人辨千人而不落下风。
有些清冷的月光透过竹林缝隙落在他身上,配上他如今冷若的面容,仿若月神降临怜爱万物。
褚时英眼中异彩纷呈,猛地拍手喝道:“彩!”
“彩——”整个抡材盛会的会场响起经久不衰的掌声和喝彩声,其中尤以郑国士子叫的最为响亮。
他们以为会与郑季姜打赌的秦岐玉,一定是他们郑人,就算是奴仆,是庶民又如何,他可是褚公的学生,这多给他们郑人长脸。
“我郑国士子赞同苏钰所言。”
“我吕国士子赞同!”
“我等赞同——”
第二十八章钰名声大噪
抡材盛会,从日头高悬,一直开到月亮升天,月辉撒落一片,方迎来尾声。
褚卜碍于秦歧玉是自己学生,并不多言,只是眸光中很是欣慰,倒是信望君当着众人的面,很是夸奖了一番秦岐玉。
秦岐玉谦和推辞,又迎来一片美誉。
鼓声再次响起,“抡材之战——止!”
众士子纷纷起身,但没一人散去,诸人围绕在秦岐玉身边,将其团团包围住。
白衣的吕国士子,便是那位提出议题的士子,扇着羽扇,突兀的问向秦岐玉,“你叫何名?”
就在刚刚众士子还高呼“苏钰”二字,他又怎会不知,只怕别有玄机,秦岐玉拱手:“苏钰。”
“甚好,我记住你了,苏钰,”白衣士子略有些高傲道,“我名吕秀,乃是吕国人,我代吕国邀请你游学大吕。”
这明晃晃的抢人,其他各国士子可不干了,陈国士子高声道:“既是游学,当得周游天下,我陈国也十分欢迎苏兄到来。”
“对了,苏兄若要来,尽管来寻我,”与吕秀一样,同样是陈国士子的领军人员高子圭拍着胸脯说,“别的不敢说,论起游玩,没人比得上我,我定让苏兄感到宾至如归。”
秦岐玉被众士子包围,连连拱手谢过。
郑国士子可不干了,这是他们的人,吕国、陈国抢什么抢,当即道:“苏兄乃是褚老学生,自是要跟着褚老学习的,难不成在褚公身边还不如去你们国家学的更多。”
不知是谁笑骂了一句,“鸟!”众士子哄然大笑。
秦岐玉一直护着身边的褚时英,不让众士子挤到她,眼带笑意侧首问她,“时英,我今日表现如何?”
褚时英眼波流转,“干得漂亮。”
人群中向秦岐玉发起邀请的吕秀,乃是吕王亲弟之子,最擅权谋,前世挑起陈秦纷争而全身而退。
陈国士子高子圭,乃是墨家子弟,倡导兼爱非攻,手握土木建造技术,曾打造过机关城堡,让秦国损失惨重。
再看其他人,有法家子弟、水家子弟、农家子弟,易有学庄子的,走商道的,这些在前世赫赫有名的人物,如今只是名声不显的求学士子罢了。
他们众星拱月一般环绕在秦岐玉身边,对秦岐玉心服口服,愿意引为知己,就如天幕上闪耀的星星,正待秦岐玉返回秦国采摘,成为秦岐玉的助力与资本。
比之郑季姜要特意前来抡材盛会拉拢士子,这些士子自发选择结交秦岐玉,高下立判。
郑季姜正恼恨的看着这一幕,整个抡材盛会风头全被秦歧玉抢了去,而他再不高兴,也不能表现出来,要有风度的恭贺秦岐玉。
此时,他正结交了四五好友,打算请他们前去喝酒,就被秦歧玉叫住了。
“公子季姜,且慢。”
秦岐玉从人群中走出,士子自发给他让路,而他步伐缓慢,刻意和褚时英保持步调一致,处处照顾。
看在众人眼中,便是一幅俊美君子低头高贵头颅,与身边盛装出席的女子深情对视,处处充满爱意的美图。
郑季姜被深深刺痛了,若不是出了意外,现在陪在褚时英身边的应该是他才对。
秦岐玉走到郑季姜面前,宽袖晃动拱手问道:“不知现在,我可配得上娶时英?”
这充满对峙的话语,立刻吸引了还未走的士子们目光,大家这才想起,这两人是有赌约在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