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屠戮 第二节

在黄金海岸地区真正主人“老板”的来信，与口讯的变重提示下，陈无咎获悉了法师工会和洛桑学院仍未死心的内情，心生懔然的他不敢再冒险晃悠在别人的地头当靶子，当日便决定与佳莉斯，再加上从巴哈拉人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十几个死士的预选人选，一同踏上了西归的旅程。

不知是因为这次到底是陈无咎行色匆匆的动作太快，还是前面连番行动失败导致洛桑学院与法师工会内部的处理意见分歧，总之陈无咎一行人等的旅途出人意料地顺利。

在次大陆漫长的冬季即将过去，和煦春日渐渐来临之际，陈无咎的皮靴再次踏上久违了的东阿拉德，这片属于他的辽阔土地。

战争是促进生产关系变革的重要推动力，在去年刚结束的那场地方武装冲突中，成功击败数倍于己方兵力的贵族联军取胜，东阿拉德人从贵族战俘的赎金与附带的不平等条约中获取了最大份额的利益。

在陈无咎临行前的授意下，这部分收益并没有储备起来，而是将获得的人力、物力、财力，悉数投入到为预期中那场更大规模战争的准备工作中。

或许今年春暖花开之后，这片广袤荒僻的土地又将迎来纷飞战火的考验，大趋势的发展往往不以人类的意志为转移。

陈无咎站在东阿拉德通向外界的山路上，跟在他身后的一行人，不用费力就能望见远处升起地阵阵黑色浓烟。

陈无咎知道这是规划拟定的豪萨尔城堡下属兵工厂冶金作坊。正在开工冶炼的景象。

当文明从蒙昧时代，走向工业化和机械化的时候，必将无情地破坏大自然原有的和谐与安宁。即便陈无咎不愿意接受这个令人感伤的结果，他也拿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消除外来的战争威胁.树欲静而风不止，陈无咎为这片可爱土地能做的事情，也祗是尽量减低生产力所需付出进步的代价而已。

此番生命受到威胁地陈无咎，临时决定返回东阿拉德决策突然，所需物品准备得十分仓促，不过深悉黄金海岸盗贼团内幕的佳莉斯，却早已将盗贼团消亡后留下地大量无主财产.毫不客气地据为已有。

这次佳莉斯是用了足足四十匹驼兽构成的驼队来运输部分物资，其中包括了大量东阿拉德战备所急需地稀有金属。精美绝伦的东方艺术品和陶瓷器，华贵绚丽的彩色丝绸、染料、茶叶、葯材与种类繁多的辛香料和调味料。这批货物的总价值达到惊人的十万G.而这些财富的数目，对于在富庶地黄金海岸地区积累近百年光阴的老资格盗贼团来说，祗能算是区区冰山一角。

满怀心事的陈无咎迎着山口的寒风呼出一口气，扭回头说道：“大家再加一把劲，晚上我们到城堡好好休息一下，东阿拉德出产的杜松子酒，味道也是很不错的。”

这些生性酷爱美酒地巴哈拉人对陈无咎的吹嘘报以一阵大笑。谁能相信这种小地方能出好酒，不过在陈无咎的催促下，一行人还是加快了脚步。

在初春时节地山岭地带，入夜后的气温仍然非常寒冷，倘若此时能围坐在温暖的火炉旁，就着鲜美的烤鹿腿喝上一壶甘洌爽口的美酒。那可真是一种快意人生的至高享受。

驼队有条不紊地前行，陈无咎故意拖后了一段路，与在队位的佳莉斯交谈。

“抱歉让你跟我到这么偏远荒僻的地方来。而且这种寒冷的天气，你也不大适应吧！”

一边伸手摩擦着因强劲山风吹拂而冻得有些僵硬的脸，陈无咎一边说道。

与陈无咎并肩而行，被身上熊皮大衣遮掩住曼妙身材曲线的佳莉斯却是淡然一笑，缓缓说道：“你可是我最贵重的宝物，如果不能每天都看到，我怎么会安心呢！至于说这鬼天气，我应该不像那些讲话都要学小鸟啾啾叫的贵族小姐一样弱不禁风吧！”

陈无咎闻言不禁宛尔，随后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说道：“好吧！也许限于现实问题，我不能给你一个领主夫人的身份，但请你相信我绝对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凡是一位领主夫人该有的东西，你自然一样都不会少。等到外面的事态平静下来，我打算在伯尔扎瓦河畔修建一座庄园.每天清晨推开窗子，就能望见不远处河面上点点的白帆，夏夜里耳畔能听到河水流淌的美妙声音，我想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由于黄金海岸盗贼团的意外消亡，本意退出这个充斥着阴谋与杀戮的***，转而去过一种正常人生活的佳莉斯，却在米底亚王国接手了很大一部分黄金海岸盗贼团留下的资产和人脉关系。

虽然已经远离了黄金海岸地区，但透过那些从陈无咎手里挖角弄过来的巴哈拉人，以及老板的默许和纵容。掌握着诸如走私、赌场、黑市等行当的佳莉斯，仍旧是米底亚王国地下秩序的主宰者。

人总是舍得到自己不想要的东西，进而感叹命运的奇妙安排，每每都会出人意表。

日落前，陈无咎等一行来到了高大雄浑的豪萨尔城堡跟前，任何人站在城堡的脚下仰望这座宏伟建筑的时候，都会情不自禁地感到自身的存在是何等渺小。

这座雄伟的城堡在前次的贵族联军入侵中括御住敌军主力部队猛攻的同时，自身也受到了一定程度破坏。战后，陈无咎这位领主大人慷慨地提供给城堡主人骑士巴纳尔，一笔为数不少的修缮费用。专门用于维修破损的豪萨尔城堡。

如今这座历经战火洗礼地城堡已是焕然一新，再也看不到战争留下的斑驳痕迹，但是那些在战争中业已逝去的生命，却无法被人力所挽回。

望着眼前高耸的城堡和具有东阿拉德特色的倒品字形射击孔，陈无咎不由得有些出神，纷乱的思绪缠绕在战争与和平之间，莫衷一是。

旁边的佳莉斯打量了陈无咎一眼，见他毫无反应，也祗得轻轻摇摇头.佳莉斯打了一个手势吩咐驼队中的其他人先走一步，而她自己则默默地守在陈无咎的身旁。

过了好一会。陈无咎才从深思中清醒过来，当发现自己已经不知呆呆地站在这里想了多久。随即他看到了等候在一旁的佳莉斯，歉意地冲着她一笑。说道：“抱歉，刚才想起了一些过去地事情，唉！我们走吧！”

根据陈无咎拟定的领地发展规刻，豪萨尔城堡地位置扼守东阿拉德与邻省的交通要道，理所当然地成为了抵御外敌陆路入侵地第一道防线，战略作用实在非常重要。

为了保证日后作战坚壁清野的效果良好，除了在山口附近建有一座供商旅歇脚的简陋驿站之外。豪萨尔城堡附近地区没有保留任何村庄与民用设施，甚至连水井都没有留下一口。

不仅如此，按照这个战备规划，从山口到豪萨尔城堡之间的漫长道路，沿途的所有林木都被刻意地砍伐一空。

在道路两侧十里范围内，放眼望去明能见到一些一人多高的灌木丛和矮化的小乔木。保证会让那些盘算着临时就地取材制备攻城器械地敌军大失所望，他们大概也祗能找到原料编点草席裹尸体.等到深入东阿拉德腹地之后，在原来陈无咎建立的领主城堡周围的灌溉区.以及东方的金矿矿区之间，那才是东阿拉德领地真正的富庶之地，可说是随处可见阡陌相连的景色，与豪萨尔城堡附近荒僻清冷截然相反。

为此，骑士巴纳尔不止一次抱怨说陈无咎太偏心，把他一个人放下到领地荒凉地地方戍边，不过可有一点巴纳尔没敢抱怨。

豪萨尔城堡周围虽然没有人烟，更谈不上什么繁华，但是巴纳尔的经济收益并不低于其他几个骑士领主。光是每个月对过往商队徵收的通关税提成就不是一个小数字了，何况领地内部调剂地物资也可以充分保障豪萨尔城堡驻军的日常用度。

陈无咎来到城堡的门口，找到一名小队长装扮的士兵，抬手亮出自己的戒指，说道：“我是达斯。维德勋爵，立刻带我去见你的长官。”

每一个贵族都有独立的徽章，这是身份与地位的象徵，自然正东阿拉德领地看到陈无咎选择的维德家族徽章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这名小队长谨慎地检查了一下陈无咎的戒指，确信戒面的图案正是维德家族那在一圈百合花环绕下的盾牌与长剑，并且戒面上还能清晰地看到一行雕刻做工十分精细的细小字母，上面写着次大陆地区的格言。

“强者对弱者的仁慈与怜悯，并不是一种懦弱与施舍的表现.”

这是陈无咎所选定的维德家族箴言，徽章和箴言都在巴亚马雷有存底，而这枚戒指也是阿利斯派人督工加班赶造的。

确认陈无咎的身份后，小队长马上只腿并拢，然后用右手握拳敲击自己的胸甲发出一声闷响，接着说道：“欢迎勋爵大人的归来，请您跟我来。”

转身到了城下，这名小队长朝着城门上面高声呼喊，说道：“哈摩尔中队长，放下吊桥！”

平常时候，豪萨尔城堡都会关闭朝向西方的正门，而留下北门作为惟一的出入口加强防备力量，不过为了方便徵税和检查外来的商队有无挟带违禁物品，骑士巴纳尔又在豪萨尔城堡的西大门外建立了一道检查关卡，常年有一个小队的士兵驻守在这里。

关卡的士兵一般都是靠城头放下的大吊篮作为出入豪萨尔城堡的工具，小队长自然不敢让陈无咎这位领主大人也享受这种空中飞人的待遇，于是他出面交涉，叫开了终年紧闭的城门.“轰隆隆隆…”

沉重的吊桥被两条比成人手臂尚要粗上许多的铁链透过高大的绞盘缓缓放下，刻意容纳两名骑兵并行的吊桥连通了前面的壕沟，去年战后新修建的这道壕沟，宽度为十米，下方贮满了水，根本看不出深浅。

吊桥放下后，随即城堡的大门发出一阵吱呀地声响，慢慢地打开了。

陈无咎和佳莉斯在几十名全副武装士兵的簇拥下，沿着环绕整个城堡内侧的驰道来到了豪萨尔城堡的核心区域，建筑在一座小土丘之上的防御塔楼。

骑士巴纳尔是一个做什么事情都一丝不苟的人，每天不处理完手头的公路，他是绝不肯休息的，即便是太阳落山后，巴纳尔仍旧埋头于卷宗与报告之间。

陈无咎独自一个人缓步走进巴纳尔的办公室，在门口注视着奋笔疾书的骑士，陈无咎笑了起来，然后他伸手敲了敲敞开着的房门，口中说道：“巴纳尔先生，现在天色不早了，您该休息了！”

被人打搅的巴纳尔十分不悦，先是头也不抬地斥骂说道：“混蛋，我不是讲过不许人打扰我吗？…咦！维德大人，您什么时候回来的？”

知道手下人都不会跑来自讨没趣的骑士巴纳尔终于感觉到了房间里面的气氛不对头，他抬头之后与微笑不语的陈无咎四目相对，巴纳尔顿时激动得立刻站起身，扑过去一把拥抱住陈无咎，两个人一起开怀大笑。

骑士们大多都是一些直性子的家伙，除了少数正规场合，他们从来不会刻意拘束于上下等级的礼节。

陈无咎等到性情耿直的巴纳尔情绪逐渐平复下来，才继续说道：“来，让我为你引荐一下，这位是佳莉斯。坦斯博特小姐。

佳莉斯，这位是东阿拉德四位骑士领主中的巴纳尔大人。“

面对一个陌生人，骑士巴纳尔没有那么放得开，他依照贵族的礼节，微笑着亲吻了佳莉斯的手背，然后说道：“我是拉莫斯。迪恩。巴纳尔骑士，非常荣幸认识您，美丽的小姐。”

介绍两个人认识之后，一旁的陈无咎接过话题，说道：“巴纳尔，你应该也没吃晚饭吧！不如大家一起用餐好了，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向你了解。”

看了一眼美艳的佳莉斯，心中暗自揣测着这位美女与陈无咎之间的关系，骑士巴纳尔点头说道：“维德大人，下官也正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