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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久安询问原因,韩昭理所当然道:“静兰寺很灵验,连带着这里的斋饭也远赴盛名,之前说的去除杂念去欲思静并非空穴来风,许多人反馈静兰寺的斋饭有治疗沉疴旧疾的功效。”
陆久安在心里瘪了瘪嘴,不以为然。又不是修真世界的灵谷,斋饭就能治病的话,那还要大夫干什么。
虽然不是灵丹妙药,但是这斋饭确实做得较一般酒楼茶肆更为可口,陆久安一连吃了两大碗,心满意足道:“谷粒莹白饱满有韧性,蔬菜口感清脆,带有独特的清香,明明很普通,但这几道菜搭在一起相得映彰,令人回味无穷。”
韩昭听他如此说,与有荣焉道:“这是静兰寺的僧人自己种出来的,浇的每一滴甘露都带有佛慧。”
陆久安吃惊:“全是僧人自己种的?”
韩昭点点头。
“你胡说。”陆久安狐疑道,“静兰寺香火不断,每天少说要接待上百余人的信众,要拿出那么多粮食,仅靠僧人种的,不会供不应求么?”
“静兰寺有僧田的。”
陆久安想,就朝廷拨付给寺庙的那丁点儿僧田,还不够自己人塞牙缝的。这些年要撑起这么庞大的信众,那必然得采用其他手段。
或许田采全典卖家中土地并非偶然。
陆久安后来曾专门派人去找到了田采全一家。打听到田采全的儿子落井受惊后,请来做法诵经的正是静兰寺的得道高僧。
前前后后竟都有静兰寺的影子,要说这其中没个什么猫腻,他绝对不相信。
而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迫散尽家产典卖良田,这样的事情难道仅此一例么?
其实静兰寺的账本也有专人打理,每一笔收入支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一查便知。
然而这种私密之物,又怎么可能轻易叫外人知晓。
晚上韩昭邀请他夜宿静兰寺,陆久安想都没想便欣然同意。
静兰寺在晋南城外的一座山上,前方就是一条护城河,真正是一块依山傍水的风水宝地,站在静兰寺后山,可将整个晋南城尽收眼底。
许多达官贵族若是第二天无什急事,都会选择在此下榻。
后山植被繁多青翠欲滴,丛枝掩映之间,一排排林间小屋隐隐绰绰。月光透过层层树叶洒下来,端的是清幽静谧。
韩昭熟门熟路朝最里间走去。
今日留宿的人较之平时多了一倍有余,因此空房很少。
好在韩昭曾在静兰寺静修,寺庙的僧人便将他待过的别院留了出来以备后用。
别院房间有五六间,里面备有韩昭的常用物品,被褥也是从谨安王府带来的,叠放得整整齐齐,作为韩昭的专属客房。
“早点休息。”韩昭抱着小世子进了屋子,只留几个孔武有力的侍卫守在外面。
陆久安在四周转了一圈,发现韩昭选的这个地方挺不错的。
小院旁边就是竹林,竹林里有一套石头打造的桌椅,客人可以在此饮茶下棋,而正是因为这片竹林,把小院与其他客房相隔开来,自成一个天地。
黑暗中,陆久安感觉有一双眼睛在审视自己,猛地回过头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客房布置简单,除了一张小床,一方木桌和角落里一个柜子,再无其他。好在僧人每天都有打扫,房间内一尘不染。
陆久安吹灭油灯,合衣入睡。
半梦半醒之间,陆久安突然听到一声窸窸窣窣的响动,从房梁上缓缓爬过。
“什么人?”陆久安猛地睁开双眼。
黑夜里静寂无声,只有山中的虫鸣蛙叫。
江预敲了敲门,轻声询问:“大人,出了什么事?”
陆久安屏息凝神,那声异动确实没有了,他就着一点点月光查看屋内,确实还是一床一桌一木柜,若真有贼人进来,方寸之地无处可藏。
“没什么事。”陆久安朝屋外道,“你别守着了,快去睡吧。”
江预应了一声,旁边的客房传来开门关门的轻响,很快没了动静。
殊料陆久安闭上眼睛没多久,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将他吵醒,黑夜里,陆久安的听觉无限放大,他明显感觉那道声音从房梁传到了木桌上,桌上有一个包裹,此刻正被轻轻翻动。
三番五次被扰清梦,陆久安忍无可忍,从床上翻身而起,不等他有其他动作,一道黑影破门而入,两指迅速往桌上戳去。
“吱……”
油灯被点燃,昏黄模糊的灯光下,韩致棱角分明的脸慢慢勾勒出来:“就是这东西吵到你。”
“……你怎么还没走。”陆久安披上单衣走过去,看见韩致手中倒提着一只老鼠,这老鼠被人拧着尾巴,正在吱吱乱叫拼命挣扎。
“快扔了。”陆久安困意全无,急喝,“老鼠身上全是病菌,你怎么徒手去捉。”
韩致把老鼠往地上重重一摔,老鼠打了一个滚,起身慌不择路地逃窜,被韩致用脚碾住,几息过后没了动静。
“快去洗手。”陆久安把韩致推出门去,亲自盯着他用胰子反反复复净了几遍,才放下心来。
陆久安带来的包裹里装了一些闲嘴,被老鼠翻出来啃得满桌都是,陆久安捡了一根木棍去拨弄老鼠尸体:“这么大只,够肥的。”
也不知道偷吃了多少寺庙的粮食,竟猖獗到跑进香客房内翻找东西,要么就是老鼠太多,要么压根就有恃无恐。
是
韩致接过木棍,挑起老鼠尸体丢到外面。
“明天僧人看到老鼠不知会作何态度?”陆久安有些恶劣地想。
韩致不解:“老鼠自是人人憎恶。”
“那可不一定。”陆久安道,“和尚自诩不杀生,或许会默道一声阿弥陀佛,将老鼠好好埋葬呢。”
韩致听出他话里有话:“久安不喜静兰寺?”
“何止是不喜欢。”陆久安把自己从安置城中流浪乞丐,到查探田采全为何家产散尽,再到如何一步步挖到静兰寺事无巨细地说出来,“这也是我来静兰寺的目的……”
“嘘。”韩致突然打断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陆久安赶紧闭上嘴巴。
韩致吹捏油灯,警惕地往外面看了一眼,轻手轻脚合上窗户,把陆久安拉到床上。
“刚才外面有人?”
韩致点头:“有个和尚,现在已经走了。”
陆久安不可置信:“大半夜不睡觉,就为了跑来听墙角?”
韩致摇头:“应当不是,我听到交谈声,恐怕是被旁边夜宿的香客叫来的。你刚才说,你来此是怀疑田采全典卖土地,是因为静兰寺从中做了手脚?”
陆久安点点头。
韩致眉头紧锁:“可是静兰寺真与此有关,那也无法定罪。土地交易从官府过割付讫,静兰寺是手握公产契据的,就算告到堂上,官府对此也无计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