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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康熙南巡的路线是从京城出发，由山东进入江苏，最后到达苏州跟杭州。比起巡幸塞外这种带着明显政治目的的出巡，南巡更像是为了散心。太后如今最常做的就是把几个小阿哥召到跟前陪着她说话，其中最得太后喜欢的当然就是弘皙，其次就是小十九了。

小十九现在才不到三岁，圆鼓鼓的超级可爱，在老人家心中就是有福气的代表。太后又想起小十九刚出生时被太医说过体弱，眼下看着这个孙子肥嫩嫩的煞是可爱，心里就更喜欢了。在江南行宫里，就数小十九陪伴在太后身边的时间最久了。

文萱倒不怕小十九在太后面前胡说些什么，一来她很少在小十九面前说什么八卦，二来小十九其实也是个鬼灵精，就会哄老人家开心，说的童言童语经常叫太后开怀，得到的赏赐也越多。不过好在都是些小孩子平日爱吃的零嘴或者太后从佛前求来的平安玉佩，倒不是很起眼。

因着是在宫外，又是在江南，文萱早就换下了旗装，换上了寻常富家夫人的装束。一件玫瑰紫二色金刻丝及膝窄袖褂子，里面是件白绸桃红滚边中衣，下身是一条天青绿垂柳暗花绸缎马面裙，乌黑的长发挽成朝云近香髻，左边发间堆上珊瑚绿松石蜜蜡的珠花，右边却独具慧心别上一具金镶倒垂莲花步摇，脚上踩着月白色乳烟缎攒珠绣鞋，活脱脱的就是一个从画里走出来的美人，看得一旁的小十九眼睛都不眨。

“额娘真好看！”

文萱摸了摸小十九的头，看着镜中的自己。快四十岁的女人了，再好看也挡不住细纹爬上脸庞。好在文萱平日还是注重饮食跟保养的，所以看上去也不会很老，但也绝对不会是年轻妩媚的小女人了。

“主子这装扮真真是好，若是皇上见到了只怕也是要被迷住的。”霓裳为文萱别好最后一丝头发，又帮她压了压鬓角，才笑着奉承。

康熙那里多的是美人，年轻貌美的谨贵人跟石答应伴驾左右，温婉柔美的王嫔和嫔随侍身旁，她跟宜妃两个半徐老娘，最多就是侍奉太后身边跟太后说说话而已，哪里轮得到她服侍康熙呢？文萱只吩咐道：“待会儿胤礼要过来用午膳，你们好好准备下。”

“是。”霓裳道，“今儿厨房好几道新鲜菜色，其中有道红烧黄鱼据说是得了皇上赞赏的，主子可要尝尝？”

“你看着办吧。若厨房里有人做香酥鸭子跟藕粉桂花糖糕的也叫他们呈上来，胤礼素日最爱吃这些了。”文萱看了看一旁撅着嘴一脸“额娘，我爱吃的呢”的小十九，又道：“再上两道清汤的菜色，自然也少不得咱们十九最喜欢的甜枣羹。”

“额娘最好了！儿子还要吃糖蒸酥酪。”小十九高兴地说道。

“净是甜腻腻的东西，只能吃甜枣羹或者糖蒸酥酪其中一种。”文萱对满桌子都是甜的食物丝毫不感兴趣，更担心小十九吃多了甜食会蛀牙，便道：“你哥哥在你这么大的时候就知道甜食吃多了不好，你可得多多向你哥哥学习才是。”

小十九嘟着嘴点点头：“那儿子明天还要吃！”

文萱只能点点头，不然她这个儿子就真的有可能在她打滚了。

胤礼过来用过午膳后，又跟文萱说了说心里话，才拖着弟弟离开——额娘说要教弟弟习字读书，胤礼自然当仁不让，直接把小十九揪到书房里。给我读一百二十遍，背一百二十遍！原谅这孩子，被上书房残酷不仁的规矩折磨得有够了。

文萱看着小十九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很不厚道地笑了出来。

江南行宫是百分之一百的江南建筑特色，小桥流水，亭台楼阁。文萱自己是不能随便到外面逛街去的了，在行宫里走走也是好的，比起京城干燥的气候，江南水乡湿润的天气倒更舒服些，最重要的是古代没污染，也不会有什么温室效应之类的，窝在凉亭里就不怎么感觉到夏日的气息了。再配上清凉的瓜果跟酸梅汤，简直就是一大享受。

“顺妃娘娘好清闲呐。”文萱正想着明天要不要过来这边钓鱼，眼角一扫就见到梅日根哈拉氏扶着婢女的手翩翩袅袅地走了过来，行了一礼后就笑着说：“听说皇上今天带了王嫔娘娘出门，顺妃娘娘怎么没去呢？”

王嫔是江南人士，带她出门也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到了这梅日根哈拉氏嘴里，倒像是文萱失了圣宠被晾在一边了。

“皇上喜欢带谁出去是皇上的意思，岂是你我可以揣测的。”文萱心情好，对着梅日根哈拉氏的话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倒是梅侧福晋，怎的不见太子带你出去？哦，我是忘了，太子与太子妃鹣鲽情深，哪里容得别人插足。”

梅日根哈拉氏气得牙痒痒。她自恃蒙古旗人出身，又是皇上御赐的太子侧福晋，本以为在毓庆宫肯定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谁知道太子妃不给她脸面也就罢了，太子对着她也是无甚宠爱。太后先前对她倒是好，只是她一时想岔坏了自己在太后前端出来温婉的脸面，如今太子不宠她，太后不喜她，就连当初要攀关系的太子姨母对着她也是冷淡至极，真是气死人了！

“梅侧福晋是太子侧福晋，按理说也不该我多说什么。”毓庆宫家事都是太子妃在管额，“只是梅侧福晋今日这般跟我说话还真是胆大妄为。我是皇上的妃嫔，即便不受宠也是你的长辈，梅侧福晋真真好家教啊。”文萱看了看天色，起身搭着霓裳的手往自己的屋子走，“你即便是蒙古出身，说白了也不过是太子的侧室，真不知你自以为的高贵从何而来，真真不知所谓！”

文萱才不怕这番话被人听到，好好的一个下午被人搅和了，文萱不劈头大骂她一顿就已经算给面子了。

当晚，太子妃就遣人送来了表示歉意的礼物，又言已经训斥了梅日根哈拉氏一通。

本以为梅日根哈拉氏会安分一段时间，没想到过几天去给太后请安时她居然也在，还笑语盈盈地陪着太后说话，反倒是她一旁的太子妃稳稳当当地坐着，偶尔跟宜妃调笑几句。

“今儿真热闹。”文萱向太后问过安后坐了下来，向一旁的和嫔说道，“可是有什么喜事？”

“姐姐说对了，听说太子侧福晋怀孕了。”和嫔道，“先前月份浅没察觉，今儿叫太医看了，听说有一个月了。”

一个月，那不是在来南巡途中怀上的？文萱汗颜。这都能怀上，肚皮可真厉害！

“按理说也该送回京里去了吧，一个月的胎像还没坐稳。”文萱道。

“人家侧福晋的意思是不必送回去，在行宫里将养着就可以了。”和嫔浅浅一笑，“姐姐怕是不知。若不是这一胎来得赶巧，这侧福晋只怕是要被降为庶福晋了。”

“哦，为什么呀？”不会是为了那天我跟她尖峰对麦芒的事情吧。

“她是想得宠想疯了，竟不听太子妃的话想要擅闯太子书房，被太子好生训斥了一番。听说回去以后就晕了过去，这才查出怀有身孕的。”

妞，你变八卦了……文萱点点头：“到底是太子的血脉，太子也不会置之不管的，只是难为太子妃了。”说起来，太子妃不是说过不会让梅日根哈拉氏怀孕的么？怎么突然……

文萱转头看向太子妃，刚巧太子妃也把脸转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后便各自错开眼神，文萱知道，等一会太子妃大概要来了。

果不其然，刚从太后那儿出来，文萱跟太子妃就前后脚来到了文萱休息的阁楼。

“姨母定是很奇怪吧。”太子妃尝了一口牛乳茶，温和一笑。

“你跟太子是有什么秘密吗？”文萱端起酸梅汤喝了一口，“她这胎怀得蹊跷。”

“十七弟跟十九弟的聪慧大概就是来自姨母的了。”太子妃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计谋而已，爷说过是因为与前朝有关，所以我也没多问。”

跟朝政有关？文萱皱了皱眉，又道：“既然如此，那确实不可多过问。只是万一这肚子里的是个男孩，只怕她会按耐不住。”

“姨母放心，不会是个男孩的。”太子妃笃定。

生女秘方？文萱脑海里立刻浮现出这四个逵猩竦拇笞帧q瓜抡飧瞿钔罚妮嬷凰担骸澳愀有睦镉惺秃谩x防窀范i今儿又去你们那里了么？”

“是啊，正在跟弘皙一块儿念书呢。”太子妃是乐见其成。几个小阿哥或多或少地都偏向太子这一边，年长的几个阿哥跟太子的关系也不错，如此一来太子之位必定十分稳妥，即便大阿哥再怎么争再怎么不服气，只怕也动摇不了了。

“那就好。胤i是个顽皮的，你就帮我多多看着他吧。”文萱对此也没有报什么反对的意见，毕竟两个孩子还小，算不上什么结党。再加上太子看上去真的很正常，跟太子多走动也不失是个好办法。

又聊了一会儿，太子妃身边的人来言，说弘f阿哥醒来不见额娘正哭吵着，请太子妃先回去看看。

太子妃走后，文萱突然想起毓庆宫似乎还有一个孕妇，便问身边的霓裳：“算着日子，太子的程佳侧福晋也该生了吧。”

你常在心中默想了一下便回道：“还有小半个月就生产了。”

文萱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