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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哼，今天真是气死我了！”钮祜禄氏狠狠地一拍桌子，对着一旁坐着的陈氏说道，“你瞧瞧顺妃那个样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还有敏嫔跟成妃，不过都是些依附着顺妃的小喽绞辈簧幌斓淖炱ぷ拥故抢骱Γ

“按规矩尊卑，你我不过都庶妃，你这些话真不该说。”陈氏道。她真的不应该跟钮祜禄氏搅合在一起的，自己已经得罪了顺妃了，不能再得罪其他的妃嫔了。如今她唯一想的就是得到皇上的宠爱，争一辈子的荣华富贵而已。

“我出身满洲大姓，难不成还怕她们几个？！”钮祜禄氏最不满意的就是自己现在在宫中的位置，庶妃庶妃，连个确切的位分都没有，就算拿着妃位的份例又如何，都是假的！

“顺妃娘娘是赫舍里家的人，又是太子的姨母，你这般不知轻重的，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自己的母家。还有敏嫔娘娘的章佳氏，成妃娘娘的戴佳氏，哪个是好相与？”陈氏努力地劝道。

“赫舍里家又如何，你以为太子之位就这般稳固么？”钮祜禄氏讽刺一笑，“我倒要看看太子能不能顺利登基！”

陈氏心中一颤，这个钮祜禄氏真是疯了！又想到自己进宫前自己父亲说过的大阿哥有取太子而代之的意思，当下就决定要跟钮祜禄氏撇清干系，免得以后被连累了。不过，钮祜禄氏这番话，倒可以为她争得一个面见皇上的机会了！

“姐姐还是早点休息吧，妹妹先回去了。”陈氏轻轻一笑，带着宫女回到自己的偏殿。

等着圣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十月末了，胤礼不仅给文萱带回了两张白狐皮，还抓了两只小狐狸回来给文萱养着玩。看着自己黑实了不少的儿子，文萱又高兴又欣慰，留着胤礼在自己这里住一晚——反正康熙允许众阿哥第二天不必去上课。

胤礼对妹妹十分喜欢。比起十九，小甜糕学爬行要快些，现在在榻上已经可以稳稳妥妥地从这头爬到那头，这也给文萱带来了一定困扰，就怕一个不小心小甜糕摔下去。所以文萱也三申五令地告诉伺候的人，无论何时何地一定要有一个人留在小甜糕身边看着。

“妹妹可比十九活泼多了，儿子记得以前十九都不爱自己动，老喜欢叫额娘或者嬷嬷抱着。”胤礼揶揄地看着十九，“还是妹妹好，自己勤快。”

“哥哥是嫉妒我，那时候额娘就抱我不抱你！”十九反唇相讥，“不过我现在也长大了，额娘抱着妹妹也是应该的。”

“你长得再快也没我大，我已经帮额娘猎来两只白狐了。”

“等我能去打猎的时候，我也给额娘猎白狐。”十九哼哧哼哧，“哥哥就想着额娘跟妹妹，也不给我送东西，真偏心！”

文萱看着两个儿子在斗嘴，脸上的笑意是怎么也掩盖不住的。小甜糕爬累了就窝在她怀里，咬着手指看着两个哥哥，不时拍手助兴。

“瞧你们两个，都丢脸丢到妹妹面前了。”文萱看着胤礼跟十九两人之间斗嘴的气氛越演越烈，终于开口打断，“也不怕小甜糕笑话你们俩。”

胤礼看着一边啃手指一边笑得“咯咯”声的小甜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小甜糕还小，不懂这些。额娘，我饿了，叫人传晚膳吧。”后面那句，明显是为了转移话题的。

“好。”文萱叫碧玺传膳，又把小甜糕带下去叫乳母喂奶，“额娘叫人做了你爱吃的菜，待会儿要多尝尝。一段时间没见你，看上去都瘦了。”

“儿子也长高了呀。”胤礼比了比自己的个头。

“是长高了不少，冬天的衣裳也该做新的了。额娘这里有几匹好的布料，等一下用过膳后就叫高嬷嬷帮你量一下，额娘给你做两件褂子。”

“额娘，我也要！”十九也在一旁争取自己的福利，“额娘不能偏心哦。”

“知道。”刚好胤礼给她送来两张白狐皮，她给小甜糕做个熊猫装也不错。

用过晚膳，打发十九去书房练字以后，文萱才把胤礼拉到自己身边关切地问道：“方才你弟弟在，额娘也不能随便发问。趁着你弟弟不在，额娘问你，在秋猎的时候底下的人伺候得还好吧？有没有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情？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

“儿子一切都好，跟着去的侍卫都很尽心。”胤礼温和一笑，“儿子跟十五哥、十六哥都是一直呆在皇阿玛身边的，哪里会有人给儿子委屈受。虽然在途中也遇到了几位蒙古王爷，但都是些豪爽英气的人物，儿子跟他们喝了两杯酒便放过儿子了。倒是儿子觉得，大哥似乎跟蒙古王爷往来过密了，皇阿玛心里不高兴。”

“大阿哥的事情你不需要理会，他说什么你尽管听着，却不必放在心上。额娘看着，大阿哥是昏了头了。”文萱摸了摸胤礼的脸蛋，“你皇阿玛可不喜欢有人觊觎你太子哥哥的地位，以后大阿哥要拉拢你你也不要理睬他，知道吗？”

“儿子明白。”胤礼在书房呆了四年，学会的东西可不仅仅是书本上的。他皇阿玛比谁都在乎太子的地位，又怎么会容许别人取而代之呢？

康熙曾经明令禁止后妃踏足前朝，乾清宫是后妃们无召不得进入的。陈氏也不是不知道这个规矩，但是康熙圣驾回宫后将近一个月了都不见他翻自己牌子，平日就算在宁寿宫遇上了，眼光也丝毫不给她半分，为了见面，她不得不派身边的宫女去找李德全，只说有重要的事情要禀报于皇上。

康熙也算是翻了她的牌子，叫内务府的人把她抬进乾清宫的寝殿后，康熙也不着急要她侍寝，只是淡淡地问：“你跟李德全说有要事禀报于朕，说说吧。”

“是。”陈氏的身子微微颤抖。她现在全身上下就只有一条被子裹着身体，在康熙的注视下感觉十分羞涩，但也不能不把钮祜禄氏那一番话说了出来，末了还添加了几句：“臣妾原以为这只是钮祜禄姐姐的气话，可最近臣妾发现姐姐经常传召家人进宫，臣妾有点担心便派人仔细查了一番，只打听到说姐姐竟要家人向钮祜禄族长进言，支持大阿哥夺位……臣妾害怕，所以不得以才找来李公公代为通传。”

“嗯。”康熙听后没什么表示，“你今天禀报有功。”

“臣妾只是担心姐姐会一错再错。当日姐姐口出狂言冒犯了顺妃娘娘，被顺妃娘娘说了一通后仍不知悔改。皇上也知道其实姐姐只是嘴皮子厉害，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错，请皇上不要怪罪于姐姐。”陈氏我见犹怜地诉说了一番，还不忘把文萱拉进来，“顺妃娘娘教训臣妾等也是应该的。”

“朕心里自有分寸。”康熙叫来李德全伺候着换了寝衣，上了床就直接睡大觉。

陈氏虽然被翻了牌子抬进了乾清宫，但到底也只能看着康熙睡觉，自己裹着一张被子躺在一边睁眼到天亮。

一连五天康熙都翻了陈氏的牌子，宫里的女人都开始醋意横生了。

跟陈氏一起进宫的张答应第一个不爽。本来皇上对她还是挺喜欢的，结果这个陈氏半路杀出夺了属于她的宠爱，害得她最近一个月的侍寝数直线下降，白白错过了许多易受孕的日子。

谨贵人跟纳常在也不高兴。本来她们俩同一批入宫，得宠的日子相当，如今陈氏一出，生生把她们俩给压了下去，这口气叫她们怎么吞得下去？

位居高位的人倒还好。妃位的几个已经不管受宠不受宠，嫔位那几个除了勤嫔、和嫔以外也歇了争宠的心。倒是霓裳很不满，皇上宠爱那个害过自己主子的女人，真是伤了主子的心。

文萱却不觉得伤心。康熙喜欢谁是康熙的事情，她不在意。不过看着陈氏被众多的妃嫔你一句我一句地打击，文萱还是觉得心里很爽的。

“皇上宠爱妹妹，真是妹妹的福气了。”趁着太后还没出来，石答应首先开战，“不过我听说妹妹跟钮祜禄姐姐情同姐妹，不知妹妹有没有提携一下钮祜禄姐姐，也好让钮祜禄姐姐沾沾光，能够重得皇上圣心呢？”

还好钮祜禄氏这两天不舒服没来给太后请安，不然听到石答应这一番话大概就要像爆竹一样炸起来了。

“皇上宠谁是皇上的意思，妹妹又岂敢在皇上面前胡言乱语呢？”陈氏脸色有点白，眼下的乌青也有点重，说话也是音声细语的，在所有嫔妃看来就是一阵嫉妒。要不是伺候了皇上，她会这个样子么？

陈氏其实是冤枉的。康熙是翻了她的牌子没错，但无论是将她抬去乾清宫还是宿在她那里，从来都只是盖棉被睡大觉而已。陈氏的疲惫是自己睡不好弄出来的。

“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妹妹与钮祜禄姐姐交好，自己得宠了也该多提携钮祜禄姐姐才是，不然旁人会说你不念旧情不愿意帮助昔日的姐妹的。”纳常在也跟着说了一句，“毕竟你们俩都住在同一座宫殿里，让钮祜禄姐姐看见了，只怕她心里也不好受。”

文萱在一旁看热闹看得痛快，跟身边的敏嫔也窃窃私语起来：“我身边的霓裳还说我不肯下狠心去责罚陈氏以报当初她害我早产的错，我瞧着呀，何必自己动手，这宫里多得是能人！”

“是啊，自己动手指不定还会被反咬一口呢。这个陈氏瞧这聪明，不过如此罢了。”敏嫔道，“钮祜禄氏抱病，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是吃错东西还是说错了话做错了事，天都看着呢。”文萱对宫里隐隐绰绰流传的谣言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要是天怜悯，自然会让她痊愈。要是不怜惜，便让她一直抱病宫中缠绵病榻也无妨，左右这宫里不差养一个病人。”

“你说得极是。”敏嫔挑了挑眉道。至于文萱口中的“天”是指谁，大家心里都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