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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在那距离石碑不远处,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坐在休憩亭中,手中端着一杯酒,遥指着天空,“十六年了,终于找到了继承意志之人了吗?”
老人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眼神清明,抬头望向那片被一条条紫色闪电撕扯的诡异天空。
老人再倒上第二杯酒,站起身,如泼墨一般挥出去,“孩子啊,这是你的造化,一旦挺过去了,以后武道一途不可限量。”
他自认身临其境,也是九死一生的结局,此时声势,已然达到小天劫规模。
“老子在这儿守了十六年,无聊死了。”老人盘腿而坐,长出一口气。
坟墓之前,紫雷降世。
老人须发飘飘,大喝一声,“来了!”
此时的李观鱼,身处于紫雷旋涡之中,他伏在石碑上的那一只手,像是被巨力牵扯一般,根本不能移动分毫。
初时,李观鱼试图挣扎,但都徒劳无功,他咬紧牙关,既然不能挣脱,那还不如接受,说不定有什么天地大机缘降临呢。
刹那之后,他手上的血液似乎是被吮吸一般,不断的倾注到石碑底座,雨水冲刷,他?瞬间成了一具模糊血人。
李观鱼猛然松开手,五脏六腑如被撕裂一般,仰头发出一声怒吼。
紫雷再度降临。
李观鱼低头,发现在那石碑底座,流出去的献血勾勒出了一副巨龙像,那巨龙之像不断承受着雨水冲刷和紫雷冲击,依旧不散。
只是此时的巨龙,有形而无神。
一道道的紫雷波及到了李观鱼的全身,过电一般,痛苦难耐,身处漩涡的他不断嚎叫出声。
终于,在十五道紫雷降世之后,那由鲜血勾勒出来的蛰龙,从石碑之下破入而出。
起先,只是一线小蛇。
再看,已经是十尺巨蟒。
后观之,百尺游龙。
终于,九百尺蛰龙。
黑云滚滚,似乎要将整个鱼跃市覆盖掀翻一般,黑云压城城欲摧,整个鱼跃市的人都感受到了天威的浩荡。
在石碑底下潜伏了十六年的蛰龙,今天终于重见天日。
此时的李观鱼,在九百尺蛰龙的盘旋之下,正如蝼蚁,但他怡然不惧,龙眼与丹凤眼四目相对,好似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遥望这边的老人再倒一杯酒,“这小子,居然扛下来了?”
蛰龙身体不断缩小,身躯环绕着李观鱼盘旋嬉戏,巨嘴一张,将李观鱼身上的紫雷吸食殆尽。
蛰龙飞旋缠绕李观鱼。
以李观鱼为尊!
老人将酒杯举过头顶,“小子,要是你能抗下这第十六道紫雷,你和这条蛰龙,都可以活着,要是抗不下来,就等着灰飞烟灭吧。”
第十六道壮阔如海的紫雷,在苍穹之中突然分裂成千万条粗不过手臂的紫雷,杂乱无章地砸向李观鱼。
其中绝大部分,则是刺向盘旋嬉戏在李观鱼周身的蛰龙。
四面倾盆大雨,八方天上雷动。
片刻之间,李观鱼与蛰龙已经熟稔,好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般,李观鱼将蛰龙护在手心,“放心吧。”
盘旋在李观鱼手中的蛰龙,旋起脑袋,点了点头。
李观鱼微微一笑。
许多紫雷飞快钻入地面,又迅猛炸出,对那李观鱼寸寸围困逼近,真可谓翻天覆地。
许多紫雷从雨水中降下,无处可躲,李观鱼的身体不断被灼烧,可谓是奇痛无比。
李观鱼默念一声。
天上雷云齐动,地面上的紫雷气气相撞,撞出无数雷光火花,将李观鱼笼罩其中,只能模糊的见到李观鱼双手捂着那一条蛰龙,真个人躬身伏在地上,一动不动。
他脚下紫雷如洪水泛滥。
细细看去,李观鱼已经全身浴血。
扛不住?
死扛!
他双手捂着的那一条蛰龙,从指缝之间探出了脑袋,似乎是在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几道紫雷在蛰龙身上游走。
蛰龙全身紫电缠绕,不断剧烈颤抖。
下一刻,那蛰龙冲天怒吼,摇身盘旋,没入李观鱼的身体之中。
以蛰龙之体与李观鱼肉身共扛紫雷。
第十六道紫雷稍弱,倾盆大雨停歇,八方黑云逐渐消散,那地面上的道道紫雷逐渐消散,这紫雷,终于要过去了。
坐在休憩亭中的老人衣袖翻飞,雨水不近身,他望着李观鱼一动不动的姿势,喃喃道:“这小子,死了?还是没有扛下来?妈的,十六年的时间啊,又白废了!”
片刻,李观鱼还是不动。
老人摇了摇头,“蛰龙入体,大吉之兆啊,可惜就差这最后的哆嗦,没有承受住。这他·妈了个臀的······”
老人摇了摇头,气的将酒瓶子打翻,“妈的。”
老人准备离去。
就在此时,雨幕中的李观鱼身体忽然动了一下,紧跟着手臂动了一下,然后是整个人挣扎着站起身。
李观鱼长出了一口气,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感涌上心头。
同时,他也知道,紫雷降世,蛰龙入体,算是遇到大机缘了。
老人哈哈一笑,面色潮红,端起没打翻的那一杯酒,一饮而尽。
李观鱼朝着那石碑深深一躬,望着那碑文上苍劲的字体,笑呵呵的说道:“不要嘲笑我,我只要活着,你们都得跪下!”
李观鱼哈哈大笑,他舒展了一下筋骨,一夜之间,晋入入门四小境的巨擘境,“以我现在的实力,或许可以出其不意的杀了那人。”
李观鱼握紧了拳头。
······
三天之后。
漆黑肮脏的胡同,有一只通身花白的猫叫了几声,突兀地出现在墙上,忽而又消失在黑夜中。
李观鱼站在幽深逼仄的胡同中,手里提着一把刀,望着对面的明月居。
明月居是鱼跃市一座很大的酒楼,附近许多的宗门社团,山贼海贼团夜会宴请都喜欢在这儿摆上一桌。
今晚的明月居灯火辉煌,高朋满座。
明月居与小胡同,宛如两个世界。
小胡同冗长又狭窄,里面阴暗又潮湿,地上流淌着脏水,垃圾满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气味。
身在其中的李观鱼好像毫无感觉,他的注意力都放在对面酒楼的大门前。
现在已经是凌晨时分,李观鱼在等一个人,唐氏山贼团的团长,一个叫做唐锦绣的人。
李观鱼只是一个修行者,而唐锦绣已经是山贼团的团长,身份地位相差悬殊,本应该毫无交集的两个人,但现在,仇恨却把他俩联系到了一起。
想起自己的父亲,左腿骨折,右腿粉碎性骨折,现在还躺在轮椅上,这一切都是唐锦绣父子指使人做的,想到这儿,李观鱼的双眼立刻射出骇人的光芒,下意识地握紧了放置在后背的那一柄刀。
这一把他磨了一天的刀,吹毛短发,足够锋利,相信一旦进入身体,立刻会捅一个前后通透。
他知道,唐锦绣现在就在对面的明月居里边,今晚唐锦绣参加一个朋友的宴会,防备松懈,身边跟着的手下也很少。
他知道以他目前的修为境界,这是他唯一的机会,他决不允许自己错过这个机会。
李观鱼无法确定自己能不能成功,他现在只能确定一点,他不能让父亲就这么拜拜挨了一顿打。
医生说父亲要是恢复得好,或许两三年之内就能站起来,反之就得在轮椅上过一辈子。
他在这里已经等了两个多时辰,身体由于兴奋与激动,一点都感觉不到疲累,他在等着某个时刻,能够将唐锦绣一击必杀的时机。
此时的李观鱼,高度警觉,似乎觉得有一双眼睛在他背后,但他回看了几次,都没有发现。
李观鱼嘟囔了一声,或许是自己的精神太过紧张了。
又过了半个多时辰,车水马龙的大街开始变得孤寂冷清,路上再无行人,明月居里边的嬉闹音乐声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明月居传来了一阵嬉闹声,几个打扮妖艳的女子围绕着有些醉意的唐锦绣走出了大门,唐锦绣身后跟着两人,看样子都是唐锦绣的属下。
四位浓妆艳抹女子簇拥下的唐锦绣放肆大笑,他看上去有三十出头,身材不高,和他身边那几位妖艳女子比起来都矮上半头。
他体型可够粗壮,露出来的膀臂比那女郎的小腿都粗,向上看,一颗又光又亮的大秃头显得格外扎眼,脑后的槽头肉堆成堆,眉毛短粗,好像两条毛毛虫爬在脸上,下面一对小眼睛,鹰钩鼻,嘴巴能塞下一个拳头。
出了明月居大门,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走到街边,身后一名汉子笑嘻嘻,意味深长地望了望唐锦绣以及他身边的四位妖艳女子,笑着说道:“团长,我们就不跟着去了。”
“嗯嗯,去吧、去吧!”光头汉子不耐烦地挥挥手,注意力都放在身边的四位妖冶女子身上。
看到他们,对面胡同里的李观鱼立刻握紧了拳头,全身的血液因为仇恨而沸腾起来,整个人的呼吸也不由地粗重了起来。
他慢慢眯缝起眼睛,没有马上走出去,静静地看着两个不愿意当电灯泡的男子走开、走远,而后,他才从胡同里走出来。
他大步流星地穿行空荡荡的街道,直奔对面的一男四女而去,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握着刀柄,动作隐秘,不会引人怀疑。
街道对面的五人有看到他,不过目光同是在他身上一掠而过。
李观鱼样貌只能算清秀,中等个头,身材瘦弱,皮肤白净,给人第一眼的感觉便是个白面学生,这样的人满大街都是,谁会刻意留意呢。
此时的李观鱼,刻意地隐藏着自己的境界,即使唐锦绣有意探测,恐怕也是感受不到李观鱼故意内敛的气机。
虽说现在的李观鱼蛰龙入体,已经成功攀升到了巨擘境界,但想要和魁首境界的唐锦绣过招,无异于自找死路。
当他走到街道中央的时候,他背与身后的那一只手已经抽出了刀,紧紧握住了刀柄,就等着嗜血而归。
此时,光头的唐锦绣正和身边的四位妖艳女子有说有笑、打情骂俏,说着一些半荤半素的笑话,五个人哈哈笑成一团。
他们五人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不起眼的白面学生在来到他们近前后,猛然间催动气机,手中那一柄泛起三尺寒芒的刀锋凌厉插向唐锦绣的心脏处,而且还伴随着野兽出笼的嘶吼。
这一切,只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