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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房梁自然垂下。
许汐白双眼无神地抬头凝望着屋顶,很黑、很压抑,也很冷。
说到底,他从未真心听过肖钰的任何话。
不准他去见青梅竹马,他偷偷地跑去茶馆幽会见面,为通信隐蔽不被发现沾沾自喜。
不让他哭,不让他过问和插手府邸主人的事情,他事事都没做到。
“永远别再回来。”
许汐白站上屋子里唯一一把破损不堪的木椅,将系好的长布套在脖子上,两手按压苦笑道:“……先生,这回我听你的。”
脚一蹬,眼中凄凉如星辰转瞬即逝,随着眸子落下而消失在黑夜中。
人死如灯灭,将他的叹息淹没。
*
“少爷,该……用餐了。”
邵管家从侧面端来今日的早餐,用的依旧是府里精挑细选进来的青瓷碗。
趴在那的男人身子微微动了下,抬起头与邵管家对视,结果余光瞥见那该死的碗,径直挥手过去砸碎!
男人下巴青须满布,面庞非常憔悴,他托扶着自己摇摇欲坠的头颅逼问:“还要多久,他怎么还没醒……!再去换个医生,我要能治好他的医生!!——”
邵管家支支吾吾道:“医生给的诊断是……外部挫伤,耳道积压出血,营营养不良……得要时间恢复啊。”
这不很明显,以那小公子脆弱的身板,真是作死才敢在柴房里上吊。
从三米多高的位置直直坠下来,别说几十秒,就那掉下来的一瞬,没弄断脖子都算命大!
肖钰死死抓着自己的乱发,片刻后愤然起身,朝邵管家骂道:“你找的什么蠢货医生,我自己去找!——”
邵管家忙拉着他:“少爷,找来的是沪城最好的私人医生啊!之前给老爷都做过手术的……”
迷雾重重,老管家这把年纪了真的受不了一天一个波折。
当他得知许公子悬梁自尽的消息时,第一反应还是:疯了吧?谁又刺激他了犯浑了!
要搞清楚这一点,估计还得问肖少爷。
等他蹒跚奔去肖少爷的屋子时,管家婆紧张兮兮地说:“还找什么呢,少爷抱着许汐白寻医生去了!”
“没有生命危险,少爷您再怎么看,人也一时半会儿醒不来……”邵管家将地上的碎片清扫干净,惆怅地看了眼屋外哭得肝肠寸断的万晴丫头,唉声叹气着。
“……您别怪我多嘴,既然少爷愿意留他在府里,之前的错事也由我惩罚过,是不是总得翻篇了?”
邵管家又道:“许公子不像您见过大风大浪,说到底还是个年轻人,他父亲刚离开沪城心里肯定难过,又与奴仆间有隔阂,稍微脆弱点也正常……您别真把人逼疯了……”
杜鹃不忍心再看向少年的脖子,缠绕多圈绷带仍透出掐痕,以及瘦到外突的腕骨,别过脸去。
“我要回去,下周就走。”
她与许汐白谈话时,分明从那人眼里还看出许多美好的东西,不应是现在这般死气沉沉。
“肖少爷小女真心劝您一句,试探一两次解气可以,多了,承受不了的是爷自个。小女善演戏,但演不了您安排的戏……”
邵管家一愣,推了下肖钰:“少爷,您让杜鹃小姐演什么了?”
男人瘫倒在床边,半侧着的脸浮现苍白色。
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我就是,就是骗他我和杜鹃有了什么,气话罢了……我……”
邵管家、杜鹃:“自作自受!——”
第35章白白苏醒
自封家得势起,广招“财路”以开辟商道,与陆家霸占半条洋人街。
肖钰的珠宝店外时不时就换另批帮派聚众闹事,时间长了顾客惊恐,生意也就惨淡。
元太太的随从又狐假虎威传唤肖钰过去,邵管家心一横,直接给拒了。
这不成,少爷……少爷现在谁都不见,又或者说,他那模样根本见不了人。
一时一看,衣衫皱巴的男人恹态趴在床边,若不是伸手去摸鼻息,邵管家都以为府里又要昏死过去个祖宗。
就因为了解肖钰的成长经历,才每次遵从扶持,将孙夫人未来得及给予这孩子的关怀俏俏补上。
但一个花甲老头子,和一帮子学识短浅就爱谈论家长里短的管家婆和奴仆,怎么可能带得好富家小少爷?
没人教会他真心喜欢一个人,要怎么对待人家,小少爷在世事磨砺中只学会了四个字——“强取豪夺”。
“阿钰……你看在邵伯我照顾你二十多年的份儿上,能不能听我的,先把饭吃了。”
邵管家取来男人的外套,罩在那具冰凉的躯体上,那人攥着许汐白正在输点滴的苍白手背,指尖摩挲着。
“……邵伯,我这里好疼。”
肖钰蓬发遮盖着半张脸,趴着的那块被子濡湿一大片,身子抖着。
他捂着心口的位置,眼神凝滞,嘴里念着:“我是不是有病……知道他身子弱的、不该打的……我什么都做不好,连亚当也养不好……可能我娘都是给我克死的……”
谁都没邵明更清楚,肖钰儿时泪腺有多发达,胆小怕事又心思敏感,刚将这个小少爷带到现在的府邸照顾时,他每天都在发愁。
走路左脚绊右脚摔着了要哭,没能抢到许氏铺子刚出炉的杏仁糖要哭,就连院里那黑狗被追累得吐白沫,小少爷以为狗要死,又大哭一场。
“……呵,我多久没见过你掉银珠子喽,难受了?”
男人艰难喘息道:“……嗯。”
“阿钰,我问你啊,要是你突然遇到个上来就贱骂你殴打你的恶棍,你喜欢的起来么?”
邵管家宽厚且长有老茧的手掌落到肖钰头顶,轻缓地抚摸了两下。
男人嘴角向下,半会儿吐出几个字:“不喜欢。”
因这几天府邸主人神志消沉,店里频频来信都堆积成山,居室里被糟蹋得如同狗窝。
邵管家一心急于少爷不吃不喝的情况,连狗都顾不上,这不,亚当自己衔着饭盆跑到屋里趴下了。
“呜汪、呜……”
饿了几天,亚当那原本鼓鼓的肚皮肉眼可见地瘪下来,乌黑油亮的皮毛也蒙了一层灰涩感,它的姿势和肖钰如出一辙。
“当年许老爷送了你这条小黑狗,我倒是挺感谢他。按老夫所言,许氏的名声都是被他后来娶进门的夫人给败坏干净的……许老爷为人,真没得说。”
肖钰唯独就爱吃许氏的糖,一有得闲就拉着邵管家过去,次数多到那时总店里的店员都对肖钰和他这个老头眼熟。
私生子一事老爷不让外传,老管家自然守口如瓶,所以没自报家门,都身着朴素长褂去的。
“那天许老爷一进院子里,看到这条浑身乌黑肚皮雪白的狗,对你我的态度都好了。”
“嗯……”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着,脸色跟死人无异。
“店里营计不佳,得您出面处理,不然那两个店长浑身乏术也无力与帮派的人打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