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马上到明州了,吕将军让我们收拾东西。”
“好,叫大家收拾好,一会跟着吕将军上岸。灵儿,兰儿随我先走。”说罢程婉儿起身穿戴,两个彩女服侍完毕,各自收拾妥当了随程婉儿出门直奔船弦。
王伦带着众人早已等候多时了,叶春陪着随同采买药材的蓝茁热聊,亲卫们鱼贯下船摆开阵势,王伦牵着程婉儿跳上岸来,换上马车直奔四明山大寨,王伦为了低调行事,这次亲卫只带了五百人,一千二百人熟练的水手,五只客舟,去朐山岛看了乔正,这才转来四明山,特令晁盖等人只能寨门口迎接。
老远望着车队走来,四明山就鼓号连天了,晁盖站在正中满脸迎笑,身旁的乔道清,周昂,李忠,蔡庆,蔡福
也是纷纷隔着老远就作辑。
王伦勒马拱手:“众位兄弟别来无恙啊!”
“贤弟”“哥哥”“主公”“恁可来了,我们盼的苦啊!”
“哈哈,别急,别急,我先安顿好婉儿。”王伦伸手挡了挡围过来的众位兄弟,转身直奔后面的马车把程婉儿请下马车,两个彩女也跟着跳下马车。
“见过嫂嫂~”众人又是齐身施礼。
“妾身见过众位叔叔~”程婉儿微微施礼,众人连忙摆手,“嫂嫂不可如此。”
王伦挡了一番,两方这才互相见礼完毕,众人拥着二人步入四明山大寨。
王伦安顿好程婉儿,加派了吕方看护带着众人到了聚义厅。
“哎呀,贤弟上座!上座!”晁盖一看王伦走向左边忙拉着王伦。
“我若推脱晁天王也不答应,如此,并坐吧。”王伦也不客套了,蔡福听了王伦言语反应极快,拽了把椅子放到主位请王伦就坐。
“蔡家兄弟在此地过得可安好?”王伦满含深意得望了一眼蔡福,边坐正边开口道。
“托哥哥,保正哥哥的既往不咎,宽容大度,我兄弟俩人已洗心革面,敢为哥哥马前卒。”蔡福拱手立答,蔡庆也跟着上前一步:“哥哥再造之恩必以死报之。”
“好。”王伦淡淡得吐出一个字,本就是油滑之人,突然做出一副忠贞不二的神情来确实有些憋不住想笑,蔡氏兄弟拱手施礼转身寻位置坐了。
“周统制,四明山大寨如今兵卒有多少?”
周昂在四明山挂职只是个教头,虽有领兵之实却无领兵之名,王伦这一句周统制可把周昂乐的蹦起来,连连作辑:“多谢哥哥栽培,再造之恩……”
“好了,好了,不用这样繁复,你自努力,我自不会亏待于你,家眷都接到此处了?”
“回哥哥,与臣住在一起。”周昂答道。
乔道清微微一笑,朝廷出来的人就是会来事,不知道王伦作何反应。
王伦也体会到了周昂的用意:“如此自称为时太早,待安顿了京东百姓,自有众位兄弟汉城府宅院一座安顿家眷,望众位努力。”
王伦这是默认了,周昂喜从心来,连忙拜谢,虽然家眷跟着自己安心,却远不如汉城府安全,日后四明山打起仗来这爹娘婆娘孩儿可不好走脱,能在汉城府分到宅子起码后半生是无忧了。
“哥哥,这四明山兵备变动之后,骑兵为八营满编,步兵分为十二营,辎重营按照哥哥的意思是后组建的目前是六营车马齐备。这山寨守备军情况还要问乔军师。”周昂答完站定等候王伦发话,王伦做了个请的手势,周昂才转身回位。
乔道清见轮到了自己,要起身答话被王伦举手制止:“不要拘束,这不是军事议事。”
乔道清还是站起身来道:“回主公,山寨守备军骑兵共有四营,步兵八营,各处粮仓库房守备分为六营。”
“哥哥,我们兄弟负责预备兵操练,手下会骑马的有一千二百三十五人,刀手五百七十二人……一共三千六百五十八人。”蔡福报账,蔡庆在一旁提醒,第一次汇报,两人配合得相当默契,说完后才舒了口气。
“如果全寨人马退到朐山岛要多久?”王伦冷不丁一句话让全场安静下来。
“贤弟……这是?”手下人没法说,只能晁盖开口了。
“我只是突然想到问一下,四明山现在这三万多人,需要多久才能撤退,如果没有算计,日后记得尝试一次,为保将来不时之需。”
“主公,四明山大寨万无一失,就算是十万西军到此,我乔冽也能保它不失!”
“哦?乔道长说出此话我倒是信的。”王伦微笑着望着乔道清,“船的事打探的怎么样了?”
“贤弟,乔道长总管大寨内外事务,此事是我负责,派出去的人都回来了,扬州只能买客舟,我先做主定了十艘,杭州定了三千料大船八艘,客舟十艘,福建路那边船厂甚多,都是大海船但是价格也高,温州离着福建路近一并还要你来做主。”晁盖打开随身的册子,一行行念道,“明州的船只采买是白胜负责,差不多把能预定的配额都占了,船只采买涉及定金数额巨大,这四明山的老底也撑不住再多订了。”
“这批船要多久能到手?”
“差不离两个月,不过船厂的人说了只要朝廷没摊派能提前个十天提船,当初高俅搜刮了两次商船可把那些船厂害苦了,好多南边的大户都不敢来这边定船了,生怕再被抢。”晁盖说完哈哈一笑,众人也开怀笑起来。
“晁寨主,哥哥远道而来是不是准备些吃食?”周昂看气氛轻松起来忙道。
“哎呀,光顾着聊正事了,贤弟一路颠簸,快命人准备酒宴。”晁盖大手一挥,周昂当仁不让下去准备了。
“依晁天王此言,扬州,杭州船厂是有余力的。”
“主公!树大招风啊,有咱们在北边闹着,这大海船太显眼,这些船还都是以各种假名订下的。再者订船也不能扎堆订,今日一艘,后日一艘,这建船期间我们也会陆续下订单的。”乔道清起身解释道。
“原来如此,水手足够么。”
“按哥哥的吩咐招揽的沿海渔民全派到岛上训练了,一旦有事,就点着凌都统送来的号炮。”
“好,看来只剩船的事了,这福建路我是要走一趟了。”
“贤弟,听说这方腊一伙去了福建传教,你还是在这四明山住着,我派人去订船罢,你拍板就好。”
“哈哈,天王不必劝我,是要派人提前打探,我也要亲自走这一遭,顺便陪婉儿散散心。”
“奥,如此。”晁盖一抬头,撞上返回的周昂,“周兄弟,王贤弟此来东南船只不够带的亲卫不多,请你走一遭罢。”
“遵晁寨主令。”周昂不漏声色的一抱拳。
“晁天王不可如此,我带走这员猛将,四明山却没了照应。”王伦想着这四明山没个武艺出众的人看着不太放心。
“主公,你是忘了我乔冽的绰号了么?”乔道清抚须一笑。
“好罢,有乔道长镇山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如此,周昂选十个会水的好手,会福建方言的最好,随我一同南下。”
“哥哥,这十个人哪够!”周昂一惊。
“不必太招摇自无大事,你这些人随我上街的,去福建我还会带五百亲卫,足够了。”众人听完这才放心。
“贤弟,走吃饭去,边吃边谈。”晁盖起身请道。
“众位兄弟同去,今日畅饮一番。”说罢招呼众人出厅,周昂在前面领路,蔡福,蔡庆两兄弟两旁开路,韩世忠跟着王伦,乔道清挨着晁盖,叶春拉着蓝茁。
“贤弟,如今这四明山的食堂按着咱大寨走了,不过今日先不去了,还有些事情要谈,咱们去东边的雅间。”晁盖说罢一指前面带路的周昂,“这雅间还是周兄弟提出来的,头领们跟兄弟们同吃同住是好事,可要商议一些事情就不太方便了,以后有个入伙,客人来访没个舒服的去处也不合适,所以就同意建了这么三间雅间。”
“周头领不愧是东京官场出来的,凡事讲个台面,这种变着法享受的事儿你还真挑不出个错儿来,无碍,也须要这么个去处,这不就给我用上了么?”说罢两人对视哈哈大笑。
众人上了小楼,进了雅间,周昂拉开布帘支起窗,明媚的阳光直射进来,整个屋里亮堂起来。
“这屋里好生凉爽。”王伦见了这布置的清新雅致也不由赞道。
“这幅字是乔道长写的罢?”
“几手拙笔,叫主公见笑了。”
“贤弟不如题上几笔?”
王伦哈哈一笑,自己可不是附庸风雅的人,一开了这个头,被手下人吹捧得晕了头怎好?摇了摇头落座。
等众人依次坐好,周昂招呼一声,酒菜鱼贯传入,晁盖起身就要给王伦添酒,王伦赶忙制止,蔡福一看接过了酒壶:“哥哥慢坐,还是我与众位兄弟斟酒。”蔡福晃身躯一一给众人倒好酒。
王伦举杯祝词:“今借此饮,望众位兄弟碌力,共举大事!”众人高呼啜饮三杯。
乔道清拿起话头,闲聊起王伦北征的战事,韩世忠一一道来,众人听着,一会为卢俊义叹息,一会为徐宁赞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开始聊起几人最近的谋事来。
周昂话道:“哥哥,咱们梁山在这四明山建寨时日也不短了,那个朱勔恁是什么态度?”
“周兄弟说的是,这个朱勔仗着他老爹朱冲的名头,横行江南久矣,以上之名搜刮百姓,但凡有奇石奇物奇花异树无不黄条封起,等到发运之时破墙拆屋,员外尚且破败无处求告,何况是百姓乎!”晁盖说起来脸色气的酱紫。
韩世忠:“哥哥,这朱勔如此伤天害理,我梁山大义岂能袖手旁观?”
王伦思绪被拉回来笑笑道:“乔道长把这贼的情况详细说说罢。”
“这个朱勔之父朱冲早年在蔡京被贬时帮着建了座庙,那时的朱冲还有些善名,后来当今官上摆弄上了园林花园,此人这才发迹,在苏州置了应奉局,专门采办这花石。这二世祖接手之后害苦了这江南的百姓,朝廷采买花石纲所费巨资都被这贼孝敬了蔡京,童贯等人,到这江南搜刮花石更是横夺强抢,人道苏州好园林,这贼看上了孙老桥一带的园林,假传圣旨,强令左近几百户五日内搬走,百姓哭嚎无人敢应。”
“还没有王法了?假传圣旨这是诛九族的大罪啊!”韩世忠一脸的惊异。
“韩将军你以为对这贼来讲是多大的事儿?朱家的家奴都有武职,亲族大小有官位的不下数十,每逢初一十五,这左近的官员都要去他那里“面君”这贼取一幅官上的画像挂在墙上,代君面臣。”
“这江南成何体统!”
“对喽,这江南苏州一带被称为江南小朝廷,诸事都要听他朱家的。这朱家才发迹几年?庄园不下十数座,良田不下十万亩,连县贯州年进租赋几万石。”
“哥哥,此贼不除枉为人。”韩世忠看着就要请战。
王伦看了看众人:“此贼可恶,必杀之,然此事稍后再议。”
“哥哥,给我五十人马,看我宰了他。”
“良臣,这宋土贪官污吏何其多,不可急迫,这贼恶名我早闻之,今日不除,是为明日的连根拔起。”
“哥哥,教训一下这贼也好啊。”
“乔道长,查清楚这贼身边的私兵势力了么?”
“都是些好勇斗狠的流寇,逃犯,泼皮无赖,甲胄精良,马队有八百人,步卒二千二百人往上。”
韩世忠惊呆了:“这贼哪里网罗得这般多的人马?”
“天天作伤天害理的事儿,还能不惜命?这贼庄子十数座换着住,还有三个能人各领着些人马,韩将军,可真不是恁带五十人能解决的,想除之,必须调动大队人马。”
“且让他多活几天。”韩世忠愤愤砸了下桌子。
“那三个人什么来头?”
“这贼手下有十几个发运使,有三人最为厉害,一位唤作徐铸,杀人害命的山大王出身,投了朱冲干净坏事,后来帮着这二世祖打下手,二位唤作应安道,原是秀州的都监此人贪财好色最得朱勔欢心,三位唤作王仲闳是江南某处的巡检,是朱勔新招揽的家犬。”
王伦点点头:“把这些人的行踪给我摸清了,到时候腾出手来,叫这些人连本带利偿还!”
众人听了纷纷叫好,又痛骂一番这贼。乔道清从怀出取出一册递给王伦:“主公,这是我到此之后各方打听到的才俊。”
王伦接过来一看,封皮写着江南才俊录,笑了笑,打开翻了翻,上面书写着人名字号,籍贯简单的家族情况,还有更为简略的评语,有几个还略微有些印象。
“乔道长派人接触过了?”
“不是乔冽懈怠,这些个人物大多是才学之士,乔某自知招揽不来,既然主公要南下,顺便走访一番。”
与吴用不同,乔道清意欲招揽的基本都是读书人,这些人有目空一切的远大抱负,虽然现在各自都是布衣,却很难收服,之前王伦怀揣仇悆的书信而屡被大言砸回。而吴用呢,致力于琢磨周围这些个山头的强人,这些人也需要这样的契机,两下都对眼,但是吴用为了日后别坑到自己,还在慢慢甄别,另一方面,可用之人也要放在地方形成四明山对当地的影响,所以没拉来几个人。
“好,不管怎样,先见个面看看。”说罢把册子收入怀中。
“主公,这是近几日来的朝廷的消息。”乔道清递上自己誊写好的纸张,“下了半月的大雨,现在开封府水患正盛,有个起居郎上奏劝谏被贬官了。”
“一个小小的起居郎,乔道长也拿来说。”周昂笑道。
倒不是周昂没见识,不识人,实在是大宋朝堂上这种事隔三差五就会有,各种参本,谏本,奏本甚至骂本,极少是官员真的无私陈事,但绝大多数是以骂对骂,互相对骂拆台,说白了就是党争,派系争,意气之争。
“此人之前可不是小小的起居郎,之前可是监察御史兼权殿中侍御史。”乔道清也笑看着周昂。
“哦?莫不是……”周昂看乔道清一本正经也仔细回忆起来。
“李伯纪。”王伦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