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老五道:“和谁?”
凌霄子道:“其中一个害死娘的假尼僧。”
童老五道:“你没看错?”
凌霄子道:“此人放火烧屋,双目有眼疾,她化成灰我也认得。那时候我虽然什么也不懂,也觉出事情不对劲,可一想到是媚乙道长救了我的性命,也没多想。”顿了一顿,接道:“第二天,我们刚启程,忽见一群尼僧冲了出来,”说到此,望了一眼静仇师太,接道:“师父和师姐妹们一句话也不说就把那太监杀了,让我们赶紧走,我们一见尼僧,又怒又怕,拼着学了半年功夫要报仇,但师父和师姐妹却不肯与我们动手,见我们都不肯走,点了我们穴道,把我们藏在了路旁的树林里。没过多久,就见头天晚上和太监说话的假尼僧带着风月观大师姐、紫罗和玉珠儿纵马而来。两个和我们同去京城的师姐见到大师姐,都起身前去相会,原来方才大乱之时,她们趁机躲了起来,我们心中害怕也没留意少了两个人。”
童老大道:“后来怎样?”
凌霄子道:“大师姐问两人其他人藏在哪里,两人摇头说不知,大师姐说了句很好,两人就缓缓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了,直到见到玉珠儿和紫罗手中血淋淋的匕首,才知两人是被玉珠儿和紫罗杀死了。”说到此,望了一眼父亲,说道:“后来,我才知道,我们九个是刘雷傲献给朝中奸佞的拜月贡,而且他们打着拜月贡的旗号,也不过是想栽赃朝中另一位大臣而已。在风月观人眼中,我们不过是掳来的货物而已,我们的家人,也都是媚乙妖道害死的。再后来,师父收留了我,我们和师父一起,一旦查探到妖道拐卖少女就设法营救,庵中好多师妹,都是从妖道手中救下来的。”不少尼姑纷纷点头,凌霄子又道:“年前,古将军还和我们一起,在白知府救下好些人。”
童老五指着古钺聪道:“是他?”凌霄子点点头。
半钩明月映在河面,随浪而起,随波而碎,童老五眺望远处依稀村落,望着望着,忍不住退了两步,两眼茫然,半晌方道:“这么多年,我们都寻错了仇家?”一小尼道:“你还险些凿船淹死我们。”
童老五抬起头来,大声道:“这些都是老百姓的血汗,这些狗官全都淹死才好。”
英豪帮一弟子大声道:“你说谁是狗官?告诉你,这两条船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江湖中人。”
童老五睁大眼,指着古钺聪道:“他也是?”
那人道:“不错,古将军不过是新官上任,他非但是教中大护法,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他不说嗜血教,以免多费口舌解释。
童老五还想说什么,童老大一手轻轻按在他肩上,说道:“老五,这位师太救了灵儿,还将她养大成人,传授她武功,恰巧青冥派周长老也在此,我们在船上更未见到一名官府中人。看来真的误会了。”
古钺聪向一旁吴天德递了个眼色,吴天德道:“没事了,大家请回船罢。”群豪转身回船舱。凌霄子望了童老五一眼,也缓缓转身。
童老五道:“灵儿,你干什么?”一把拉住她手。凌霄子轻轻缩回手,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童施主,你我今日一见,已是非分,请不要再误贫尼修行。”童老五似乎不相信自己耳朵,睁大眼道:“灵儿,你在说什么,你糊涂了么?”凌霄子道:“当年的灵儿已死,贫尼法号凌霄子。灵儿不能在父亲身边伺候,以尽孝道,她心中惭愧,日后,还请施主保重。”泪珠在眶中打转,转过身去。
童老五跪在地上,抱住凌霄子双腿,大叫:“灵儿,你别走,你跟爹回家。”凌霄子怔怔愣在原地,终于还是轻轻挪步,径直向船舱走去。
童老五还要冲上去,童老大道:“老五,灵儿跟我们回去,也只能晒网卖鱼,在师太身边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童老五望着女儿背影,也不去追,也不离去,只是呆呆望着,渐渐地好像石化了一般,一动也不再动。
古钺聪走近童老大,拱手道:“晚辈古钺聪见过童老前辈。”
童老大忙道:“万万不敢,方才多有误会,险些酿成大错,还请将军见谅。”
古钺聪四处微一扫目,说道:“不知可到船头一叙?”
童老大道:“请。”五名兄弟紧跟了上去,童老大道:“你们不必去了,在此等我。”
童老七道:“大哥……”
古钺聪道:“请六位都一起来罢。”
五人都跟了上去,只童老五跪在地上不肯走。
吴天德道:“将军,船头冷,可要御寒衣物?”
古钺聪点头道:“给七位也都拿一件衣服。”吴天德转身去了。
众人来到船头,童老大道:“不知将军有何训示?”
古钺聪道:“不敢,在下请各位至此,是有一件事要告知。”
童老大道:“什么事?”
古钺聪道:“若不出我所料,两日之内,将有鞑子来此。”
谁知六人一听鞑子大军,均是哈哈哈大笑,大是不以为然。古钺聪奇道:“鞑子凶残,国人皆知,各位何以当在下所言是笑话?”
童老大道:“鞑子不会来此。”
古钺聪更是好奇,问道:“何出此言?”
童老六双臂张开,说道:“将军,你看,黑库河两岸,都是险山峻岭,乱石悬崖,鞑子要到这里,只能经水路而来,可是,鞑子多不擅水,不敢乘船。”
古钺聪道:“如此说来,是鞑子不敢来此,并非各位不憎恨鞑子了。”
童老六抢道:“如何不恨,简直恨之入骨,每年冬天,鞑子都会南下劫掠,钱财女人,见了就抢,黑库河上游的老百年年都会吃鞑子的苦,我们飞鱼帮每一年都会远袭数十里助上游乡亲杀敌。”
古钺聪道:“黑库河上游?”微微一顿,说道:“莫非上游水浅,鞑子仍可纵马而过?”
童老六道:“正是。”
古钺聪眺看黑库河,忽然道:“如此,那可太好了。”
童老七道:“什么太好了?”
古钺聪不答,只向六位拱了拱手,说道:“六位英雄,若两日之内鞑子来此,不知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