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想让绝情的娘亲看到这一幕,因为她已经决定了,今后她将跟随步清云,因为在步清云身上,有她渴望已久的…父爱!
于是,少女来到步清云跟前,抱拳一拜,恳求道:“前辈,请您救救我娘亲。”
步清云似乎看出了少女的心思,便只是简单的问了一句:“你真的已经决定了吗?”
少女抬起头,凝望着眼前那张慈祥的面容,点了点头。
步清云见少女心意已决,便按照她的意思去做,袖袍一挥,一股灵力冲出,卷着贴在女子头顶的那张符印飘起,符印一离开女子的头顶,就瞬间燃烧了起来,焚为灰烬。
可就在那张符印焚毁的刹那,下方的百兽冢忽然发出剧烈的颤动,接着,百兽冢里那些被丢弃的灵兽之骨竟然跟着颤动的大地迅速的移动起来,并按照一定的规则连接起来,组成了一副特殊的灵兽身躯。
那尸骨组成的灵兽散发出森然的气息,看上去极为可怖,一出现,便狰狞中张开大口,纵身一跃,对步清云吞来。
步清云冷哼一声,凝聚全身修为,一掌拍出,与来临的尸骨灵兽触碰到了一起。
真正砰砰声不断,那个尸骨灵兽身形受阻,更是在这一掌之下,于下一息,崩溃开来,连组成其身躯的尸骨都尽数化为粉末,飘洒在空中。
不但如此,步清云那一掌更是在毁灭尸骨灵兽之后,轰在了下方的百兽冢大地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五指掌印!
在那个掌印里,沟壑纵横,就仿佛是掌印中的掌纹一般,远远看去,栩栩如生!
那女子得救,却她没有丝毫感激之情,反倒是恨恨的盯着步清云,什么都没说,然后便直接转身离去,对自己的女儿,看都不看一眼,就消失在视线里。
少女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因为那是她的娘亲,不过,这样对她来说,也并非不是一种解脱。
步清云看着女子消失的地方,有些出神,在那一刻,他的心竟然有些刺痛。
不过,这种痛,他不留恋,甚至本能的,他选择了逃避。
这一切只因为一个名字,许星柔!
步清云带着那个少女,离开了虎山门,他没有去追究虎山门那个宗主的阴谋算计一事,因为对他而言,这些都不再重要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火源大陆上的杀戮愈演愈烈,直至彻底被淹没在血腥残酷之中,转眼十年过去。
这十年,是很重要的十年,因为在这十年里,他想起了很多感觉熟悉却实际未曾经历过的记忆。
在那些记忆里,痛苦居多,欢乐很少,而唯独只有一道身形,缭绕心头,始终挥之不去。
只要他一闭上眼,浮现在脑海中的,全部都是这道身形,仿佛整个世界就只能容得下这道身形一般。
但是,他看不清那道身形之人的样子,甚至,他分不清那道身形究竟是面对他,还是背对他。
不变的,只有那不可逾越的距离!
每当这道身形占据他的脑海时,他就会被一股悲伤之意侵袭,就像浓烈的酒,一沾即醉!
而在这十年里,他没有选择回到中州,没有选择回到火源神殿,因为他开始有种感觉,自己所在的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这很有可能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可他不理解的是,心中的悲,为何如此清晰?
于是,为了寻找答案,他带着那个少女,一直在向前方行走,速度很慢,但却从未停止过。
因为他觉得,只要不断的向前走,答案总有一天会出现的。
在火源大陆的西南方向,那里有一条蜿蜒数万里的长河,分支更是不计其数,沿着长河流域,蕴育了无数的文明古国,在这些文明古国里,那条长河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通仙河!
之所以取这样一个名字,是因为整个流域的文明古国里,没有人知道这条长河起点在哪里,久而久之,就有了传说诞生:这条河连通着仙人居住的地方!
在他们看来,也只有仙人,才有能力创造出这样一条浩瀚的江河!
在通仙河的一侧,有一条分支,经年累月,竟在分支的末端汇聚出了一块无尽的汪洋,在汪洋中央,有一座不起眼的岛屿。
这座岛屿相对于整个汪洋来说,只是弹丸之地,在岛上有一群土著居民,他们世代居于此地,繁衍生息,从来没有人离开过。
甚至,这个土著居民的氏族都无从知晓。
但奇特的是,在这个岛屿中央,有一块即便是土著居民都从不敢踏足的区域,在那片区域里,摆放着九九八十一个木制牢笼!
之所以说奇特,就是因为这些木质牢笼,每一个都体积巨大,大到足以容纳近百人,然而每一个木制牢笼的缝隙也都十分宽敞,允许数人同时穿过。
在这八十一个木质牢笼里,各有一堆尸骨残骸,看上去已经死了很久很久。
不过,在其中一个牢笼中,此刻却有一人站于其内,在这片看似空旷的区域极为显眼,他的衣着明显不同于岛上的土著居民,在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特别的道袍,只是道袍上的灰尘早已积到寸许之厚!
此人站在牢笼中,俨然是一只笼中鸟!
只是让步清云疑惑的是,这个巨大木制牢笼虽然造型奇特,但缝隙却允许数人同时通过,可为何此人独立其中,却不肯走出?
带着这样的疑问,步清云来到了那块区域,站在了那个道人的跟前,与之隔笼相望。
看了许久,步清云都不明所以,于是他对着那个道人抱拳一拜,客气的问道:“道友,此笼明明困不住你,你为何不走出来?”
那个道人有些失魂落魄,听到步清云之言,许久才醒过神来,可眼神里仍旧是一片迷茫,面对步清云的问题,他不但没有回答,反而同样问道:“道友,此笼明明困不住你,你为何不走出来?”
步清云眉头一皱,他有些不清楚对方的意思,不知道对方此言何意,便又再次问道:“道友,你为何不走出来?”
那道人听了之后,同样是大惑不解,皱着眉头问道:“道友,你为何不走出来?”
步清云有些微怒,此人只知鹦鹉学舌,活脱脱就像是一只笼中鸟。
于是,他转身就要离去,可就在他转身的刹那,一道如晴天霹雳的想法涌入他的脑海。
“走出来?”
喃喃自语中,步清云回头,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个道人。
“既然是走出来,就必须要分出内外,可在这个原本就通行无阻的笼子上,对于他来说,又何来内外之分?”
步清云仿若明白了什么,可他就是抓不住,每次想到关键处,总是差那么一点。
为了弄明白这个道人究竟想说明什么,步清云决定留下来,就这样和对方对视着,仔细的观察对方的神情变化,生怕错过什么重要的东西。
这一对视便是数月之久,步清云不说话,那个道人也不说话。
直到又过去数月,步清云因为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心中苦闷不已,于是,他从笼子中的一个分隔,走了进去。
当他站在笼子之中,抬头望向天空的那一瞬间,忽然他的双瞳一缩,然后,他明白了。
而就在他明白的同一时间,那个道人也跟着发出了粗犷的笑声,那是一种恍然大悟后的舒畅与开怀。
随着道人的笑声传出,那个木制鸟笼悄无声息的消失不见,好像从来不曾存在一样。
步清云同样是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好久没有这样笑过了,甚至,他忘了笑是什么感觉。
“道友,恭喜你!”那道人抱拳一拜。
步清云同样回了一礼。
“道友,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