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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熙的第一个反应,是她和经纪人果然是一对卧龙凤雏,加上一起只能出馊主意,以后绝对不能再让经纪人出主意。
第二个反应是虞观岳竟然怕黑?看起来那么强大稳定的一个人,又怕虫子又怕黑,这也太……反差了吧?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三个反应才是——他竟然喊“老婆”?!
他俩本来就是在几乎完全陌生的状态下,直接结婚的。婚后难免遇到很多尴尬,怎么称呼便是其中之一。
叫小名都嫌亲昵,叫大名又太生疏,“老公”“老婆”除了在调侃的时候,那是万万叫不出口的。
可虞观岳现在叫了,只能说明……他确实非常害怕。
人在害怕的时候,会下意识向亲近的人寻求依靠。
相比“时熙老师”、“时熙”、“熙熙”这些称呼,肯定是“老婆”更亲近,虽然只是塑料夫妻,但夫妻之间有救扶义务,关键时刻还是值得信任的。
时熙认真想了下,要是她遇到危险,身边有虞观岳,她应该也会第一个向虞观岳求助。情急之下喊声“老公”,也很有可能,毕竟他确实是她老公。
所以,虞观岳会喊她“老婆”,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正常的应激反应而已。
更何况,她是约会的组织者,向她求助简直再正常不过,时熙心底油然升起一股责任感。
她另一只手也伸过来,拍了拍虞观岳的手臂,再次抬头看他。
他的脸色在惨淡的灯光下愈发苍白了,眼神是从未见过的柔软。这一瞬间他不再是外界眼中强大无比的虞观岳,只是一个被戳到软肋的普通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时熙也有愧疚,毕竟约会是她安排的。明明已经意识到了不对,为什么就不能问问本人再做决定呢?
“我们出去吧。”时熙说着,抬头找到一闪一闪的监控镜头,打了个手势。
节目组的人是能看到实时监控的,两人耳机里很快穿来周铭安的声音:“没事,前面素材够了,你们出来吧……需不需要把灯全部打开?”
“不用。”虞观岳犹豫一瞬,轻轻摇了摇头,“我想找到宝藏。”
“……”时熙更愧疚了,“其实宝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叫‘宝藏’而已,不是真的宝藏。实话告诉你吧,所谓的‘宝藏’,其实我一分钱没花。”
“有就好。”虞观岳态度更坚定了。
钱能买到的东西,他反而不稀罕。
时熙:“……你这胜负欲真是可怕。”
嘀咕一句,到底还是决定尊重他的决定。
“那我陪你吧。”时熙反手握住虞观岳的手,“我们速战速决。”
“好。”虞观岳答应一声。
“走吧。”时熙拉着虞观岳,朝左手边的房间走去。
里面确实很黑,时熙能感觉到虞观岳手上因为害怕而不自觉产生的抵抗力,她一边继续往前走,一边跟虞观岳说话:“说起来,你有
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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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絮絮叨叨,说到一半,已经到了箱子面前,急忙示意虞观岳:“钥匙,开箱子。”
虞观岳拿出徽章,打开箱子,里面是一块类似拼图的东西。
这时候旁边忽然弹出一只手,来抢拼图。
虞观岳没有防备,一下就被抢走了。
时熙想着,他既然怕黑,应该也怕鬼,她得帮他抢回来。
可念头还没转完,就见虞观岳出手飞快,一把捏住那只“鬼手”,可能他太大力,疼得“鬼”也忍不住鬼哭狼嚎:“啊啊啊啊疼疼疼,你松手,还给你,还给你还不行吗啊啊啊……”
时熙:“……”
就离谱。
不过,虞观岳总算是顺利抢回了拼图。
“走吧。”时熙也无意多逗留,继续牵着他的手,“我们去下一个房间。”
下一个房间就要过右边的走廊,时熙从刚才虞观岳的表现来判断,他应该只怕黑不怕鬼,这一段有灯光,她就没说话。
虞观岳却主动问了:“你刚才说的,是什么玩偶?”
“啊?哦……”时熙都快忘记自己说过什么了,想了想才继续给他描述,“反正整体看起来就很圆,脑袋像颗汤圆,肚子像西瓜,没有腿,两只胳膊也是短短圆圆……第二个房间到了,钥匙先准备好。”
两人就这样,边说话边寻找宝箱。可能是因为有人陪,也可能是时熙不停说话驱散了鬼屋带来的恐怖氛围,虞观岳后面表现越来越冷静,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出口。
推开最后一扇门,阳光倾泻而来,洒在身上格外温暖。
但对刚从黑暗中走出来的人来说,多少会有点刺目。
时熙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第一时间去看虞观岳。
他靠在门口的墙上,也闭着眼睛。
脸色依旧苍白,额头有微微的细汗,身体倒不像平常那样总是绷得很直,松弛、随意,手上……时熙这才意识到他俩还牵着手,急忙挣了下。
但可能在黑暗中已经形成条件反射,虞观岳第一反应不是松开手,而是握得更紧。
“好了,我们已经出来了。”时熙轻声安抚,又抽了下手,“没事了。”
虞观岳这才睁开眼,随后像是刚反应过来,松开了手,说:“抱歉。”
“没事。”时熙动了动手指,“该我说抱歉才是。”
两人在鬼屋一直握着手,可能是握太久,突然松开,还有点微妙的不适。
虞观岳没再说什么,将找到的拼图拿出来,直接就要拼。
“岳哥等等!”
()周铭安带着节目组工作人员匆匆赶过来,“让我们先拍一下。”
虞观岳配合地将拼图都摆开,让摄影师来拍。
时熙看了眼,将周铭安拉到旁边,小声问他:“你们都看到了?”
周铭安愣了下,很快明白她说的是虞观岳怕黑的事,说:“有几个人看到。”
工作人员一般在没有自己工作的时候,都会选择休息,只有两三个确实嗑他俩CP的,会好奇守着监控看。
“不是怕你们看到,你们看到没什么。”时熙倒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播出的时候,能不能剪掉?”
周铭安很快明白过来:“没问题,放心。”
“谢谢。”时熙松了口气。
其实怕黑不算多大的事,只是虞观岳毕竟身份有点特殊,而且怕黑的程度看起来有点严重。将缺点暴露在大众面前,万一被生意场上的对手利用,就很麻烦。
别的时候暴露也就罢了,这次是时熙安排的约会,她当然不希望是因为自己而暴露。
真人秀不代表要将一个人的全部都展示给公众,节目组也需要适当保护嘉宾隐私,周铭安没有理由不答应。
两人商量好,回头一看,虞观岳已经快拼好图了。
时熙捂了下脸,不是很想过去。
周铭安走出两步,见她这样又回头好奇地问:“你到底藏了什么宝藏?”
“算了,你自己看吧。”时熙自暴自弃地说,“应该马上就好了。”
虞观岳将最后一片拼图拼上去,正面还是那只小肥啾,转到背面,上面写着三个大字——许愿卡。
底下有两行小字,解释可以凭借此许愿卡向时熙许个愿望,她必须实现。当然,不能是违法乱纪,违背公序良俗的事。
最后还特别严谨地标了一句:最终解释权,归时熙个人所有。
时熙捂着脸,从指缝偷偷看他们。
工作人员都微妙地没有说话,虞观岳倒是浅浅笑了下,说:“不错,比我想的要好很多。”
“在你心里,我到底是有多吝啬?”时熙忍不住放下手问道,问完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因为她真的很吝啬。
安排这次约会,几乎没花什么钱。
原本塑料夫妻嘛,她觉得问题不大。但虞观岳这人认真,怕黑还坚持走完鬼屋,寻找“宝藏”,她就很难不生出一丝愧疚之心。
“这卡不是可以许任何愿望吗?”虞观岳看着时熙,一脸认真,“那价值就不可估量,堪称无价之宝。”
他甚至连脸色都好看不少,又恢复成了那个淡定自若、冷静强大的虞先生,看起来是真满意。
连工作人员也跟着附和,还七嘴八舌帮忙出主意:有说可以直接要一大笔钱的;也有人说可以要求一件难办的事情;甚至有人小声说,可以要求亲亲抱抱举高高……
时熙:“……”
真是越说越离谱了。
她以为这种东西就是意思一下,一般不会用
,即便用,也不可能狮子大开口。
怎么看虞观岳这样,是真打算敲她一笔啊?
“你满意就好。”不管心里怎么想,时熙也不可能在镜头前表现出来,淡定地笑道。
虞观岳点点头:“非常满意。”
时熙:“……”
好吧,她好像可以不用愧疚了。
到这里录制差不多就要结束了,正好时间也不早,时熙善始善终,顺便请虞观岳和工作人员一起吃了顿晚餐。
吃完饭,时熙和虞观岳一起回家。
在车上时熙其实很想问虞观岳为什么怕黑,这和他给人的感觉实在反差太大了,但犹豫几次后,终究没开口——这事太私密了,他们的关系似乎还没好到那地步。
周五,时熙早早来到疗养院。
原本前两天就要来的,因为准备约会,实在没时间——虽然没花钱,但凡是亲力亲为,这周啥事没干,全花在约会上了。
时爷爷看到时熙很开心,用虞爷爷的话说,早餐都多吃了小半碗。
祖孙俩说了会儿闲话,时熙将那枚玉簪拿出来,撒了个小谎:“爷爷,我前两天收拾以前的旧东西,发现了这个,这是您送给奶奶那枚吧?”
时爷爷本来是靠坐在床上的,一见玉簪“蹭”一下就坐直了。
“爷爷,您慢点。”时熙吓了一大跳,“别激动,别激动……”
“我没事。”时爷爷将簪子拿在手里,枯瘦的手指不住颤抖,“你在哪里找到的?”
时熙赶紧道:“就一堆旧东西里,有我小时候的玩具什么……”
“不可能。”时爷爷摇摇头,“你爸早就把它偷出去卖了。”
“您……”时熙大吃一惊,“您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时爷爷紧紧盯着玉簪,“你妈妈临走的时候,将时家给她的所有东西全留下了,我亲眼所见。后来东西不见了,你爸却说,是你妈带走了……他撒谎怎么能骗过我?”
“您也别生气。”时熙看他神色激动,有点担心,“如今东西不是找回来了吗?”
“是,找回来了,幸好有你。”时爷爷拉着时熙的手,上下打量她一阵,忽然叹了口气,“我时常觉得,我要是没生那个败家子就好了。可是,如果我没生他,就不会有你这么乖的孙女儿……”
“爷爷。”时熙有点慌,“您别说这些。”
书中时爷爷就是某一天忽然跟她说了好多话,然后到那个周末直播的时候,就出了事。算算时间,跟现在差不多。
“爷爷时间不多了。”时爷爷却没听时熙的话,反而说得更直白,“有些话必须说给你听……”
“爷爷。”时熙眼泪都快下来了,“不会的,您别这样说……”
“别哭。”时爷爷苍老的手轻轻抚过时熙的脑袋,“好孩子,你听我说……”
可他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就停住了。
时熙察觉到他脸色不大对,不安地喊:“爷爷?
”
时爷爷似乎是想安慰她,可一张嘴,却吐出来一口血。
他已经努力避开时熙了,却还是有几滴滚烫的血滴落在时熙脸颊。
时熙一瞬间慌得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爷爷!医生……”
好在他们这里是医护特别关注病房,好在虞爷爷他们就在门口,杂乱的脚步声,眼花缭乱的白大褂晃过后,世界安静下来。
“熙熙,丫头,别怕。”虞爷爷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你爷爷没事,他还好着呢,清醒得很……”
时熙整个人都在颤抖:“可是,他吐血了……”
书中就是这样,他吐出一口血,然后送到抢救室,就再也没出来。
怎么会这样呢?
她明明已经尽量不去刺激爷爷了,这一天怎么反而还比书中来得更早?
玉簪,对,就是玉簪刺激的爷爷。
书中她根本没去找玉簪。
时熙后悔死了,抬头想去找玉簪,可到处都没看见。
虞爷爷见她疯了一样,跟过来问:“丫头,你在找什么?说出来,爷爷帮你一起找。”
“一枚玉簪。”时熙比划一下,“差不多这么长,簪子上有颗绿宝石……”
“在你爷爷手里,我看见了。”虞奶奶急忙道,“刚才,被推走的时候,他一直握着玉簪。”
果然,就是玉簪刺激到了爷爷。
时熙抱着脑袋蹲下去,懊恼不已:“都是我的错,我干嘛要去买这个东西啊,明知道爷爷不能受刺激,我真是脑子有病……”
“孩子,别这样说,你真的没有做错。”虞奶奶心疼不已,俯身去拉她。
时熙这会儿被负面情绪淹没,根本没法控制自己,下意识甩了下手。
虞奶奶年纪大了,哪里比得上她的力气,被推得趔趄一下,不自觉喊了声“哎哟”。
这一声让时熙想起书中虞奶奶摔跤的事,吓得灵魂都差点出窍,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把扶住虞奶奶:“奶奶,您没事吧?”
“没事,奶奶没事。”虞奶奶顺势将时熙搂进怀里抱住,轻声安抚,“想哭就哭吧,好好哭一场,哭完就啥事没有了。”
时熙却不敢哭了,这会儿身边只有几位老人,她得拿主意,得撑起来,哪有时间哭?
三秒之内,时熙将所有情绪都压回去,封锁起来,恢复了冷静。
“奶奶,我没事了。”时熙深呼吸一口气,拉开虞奶奶,朝她笑了笑,“不好意思,刚才吓到您了。”
“没有。”虞奶奶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越发充满怜惜。
“我得去爷爷那边看看。”时熙对两位老人道,“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别着急,注意身体。”
“我们跟你一起去吧。”虞爷爷见她这样,也是心疼得不行。
时熙犹豫一瞬,还是答应了。
他们才走出病房,刚好一个熟悉的护士走过来,见到他们忙道:“时老先生没什么
,你们放心吧。”
“没事?”时熙不太确定地看向她,怕是自己听错了。
“嗯,虽然吐了一口血,但量并不大,身体也没有其他不适,精神状态反而比之前更好一些。”护士说,“医生说目前看来问题不大,家属不要太过担心。为了稳妥起见,我们还要对老先生进行更全面的检查。”
时熙还是提着一口气,也不敢彻底松下去,冲护士礼貌微笑:“谢谢你。”
“没关系,有结果我们会第一时间通知,麻烦你们先等等。”护士又从兜里拿出那枚玉簪,“对了,检查带着这东西不是很方便,老先生托我先带回来。”
时熙再次道谢,接过簪子,紧紧捏在手里。
护士交代完就走了,时熙请两位老人坐下来,她也在旁边陪着。
“你看,我就说你爷爷没事吧?”虞爷爷对时熙道,“好孩子,别自己吓自己了,放心,啊。”
“嗯,刚才是我太着急,乱了分寸。”时熙冲二老笑笑,“吓到你们了,还让你们为我操心,真是对不住。”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就见外了。”虞爷爷摸摸她的头,“那种情况,谁能不着急啊?有情绪就发泄出来是对的,别憋着。”
“好,谢谢爷爷。”时熙嘴上这么答应,微笑的表情却没变。
虞爷爷无奈,看向虞奶奶。
虞奶奶看着时熙手里的玉簪,还有她泛白的指尖,忽然道:“熙丫头,能给我看看这簪子吗?”
“好啊。”时熙将玉簪递给她。
“是好看。”虞奶奶拿在手里转了一圈,“难怪你奶奶那么多贵重物件不拿来当传家宝,偏传这个下来。”
“我奶奶是很喜欢这簪子。”时熙点点头,有些心不在焉。
即便爷爷没事,她也还是后悔,怎么就没考虑到旧物件会刺激到爷爷呢?这次没事可能是运气好,要是运气不好……她都不敢想。
“也难怪你爷爷会念叨。”虞奶奶说,“我听他说过都好奇得不行,今天总算看到了。”
“嗯……嗯?”时熙看向虞奶奶,“我爷爷念叨过?”
“当然。”虞爷爷抢着道,“他说着簪子是他亲手去选材料,亲手制作,送给你奶奶的定情信物。不然,以你爷爷当年的身家,更贵更好的珠宝首饰又不是没有,你奶奶能拿个簪子当宝?”
时熙有点出神:“我爷爷还说什么了?”
“说簪子被不孝子……咳咳,被你爸偷去卖了。他很生气,只是你爸也说不出卖去哪里了,想买回来都不行。”虞爷爷说着,想起一事,“你等一下。”
他起身回了病房,时熙不解地看向虞奶奶。
虞奶奶只是慈爱地看着她。
没多久,虞爷爷就出来了,手里还捏着一张纸,递给时熙:“你看。”
时熙接过来一看,画的正是这枚玉簪,还有各种细节图。
“这是……我爷爷画的?”时熙认得爷爷的画风。
“
对。”虞爷爷又在她身边坐下来,“跟你说句话,你可别哭。”
“好,您说。”时熙望着他。
虞爷爷说:“其实,说你爷爷念叨也不准确。实际上你爷爷刚住过来那段时间还是放不开,很多事都不愿意跟我们说。昨天,我拿一个秘密才换来他说出玉簪的事。听你爷爷说起玉簪很遗憾,我便自告奋勇,说要帮他找回玉簪。本来以为那老疙瘩会拒绝,没想到他竟然同意,还给我画了图,说要是他走了以后才找到,就拜托我烧给他。”
时熙眼睛酸涩难当,不过到底是没让眼泪掉下来,硬生生憋了回去:“他倒是从没和我说过。”
她知道玉簪是爷爷奶奶的定情信物,可这么多年没听到爷爷提起,就想当然地一起,它其实没那么重要。
“他心思重,你又不是不知道。”虞爷爷急忙道。
时熙点点头。
可她心里知道,这不仅仅是因为爷爷心思重,想得多。还因为她的表现,实在不够成熟,不像能担起事的样子。
试想爷爷连放她独自生活都不放心,还得打破自己坚持多年的底线,同意她和虞观岳联姻,去依靠虞家,又怎么可能交代她去做这些事情?
“所以,熙熙你别多想。”虞奶奶说,“你爷爷可能是被玉簪刺激到了,但我觉得不是坏的刺激,而是好的刺激。他吐出的那口血,可能是心头的郁结,吐出来反而会好受一些——医生也是这么说的,对吧?”
时熙点点头:“奶奶说得对。”
事实上,检查结果还真像是虞奶奶说的那样。时爷爷的病情已经不可能有好转的奇迹,但各项指标也没有明显恶化。
这次的吐血,查不出器脏损伤,但时爷爷自己感觉比之前好,医生也说这是好的刺激。
“熙熙,吓到你了吧?”时爷爷歉意地对时熙道。
“没有。”时熙摇摇头,“我知道您一定会长命百岁。”
“长命百岁是不可能了。”时爷爷笑得爽朗,“但我还想看到我的宝贝孙女再长大一点,所以你放心吧,我不会那么轻易离开的。”
时熙已经很久没看到他这样笑过了,眼眶又有点热。
时爷爷抬起手,摸向她的脸颊:“血溅到你脸上了……”
“我去洗把脸吧。”时熙借机从病房离开。
虞爷爷他们在病房,她暂时不用担心,转身去找医生。
医生的话,跟刚才在众人面前说的差不多,只是更直白一点:“现在看来,情况确实还维持得不错。但老先生现在的病情,肯定是不可逆的,只会越来越糟糕。要是他心情能好一些,对他抵御病痛折磨会有大大的好处。老实说,对很多得了绝症的患者来说,可能活多久反而不是最重要的,生存质量才更为难得。”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时熙走在长长的走廊上。
虞爷爷对建疗养院的要求很高,墙面地板都洁净如新,因为还没多少病人入住,整个走廊也只有她一个人。
带着些微
回音的脚步声显得格外孤独,时熙走到一半就停了下来,靠在墙上,又顺着墙慢慢滑下去,将脑袋埋在膝盖上。
脑子里闪过很多画面,书中、梦中和现实交杂在一起,她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爷爷没事,情况甚至还好了点,她应该高兴的,却莫名说不出的难过。
但她现在也哭不出来,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
直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时熙听到了,猜测可能是其他病人家属,于是将脑袋埋得更深。
这会儿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居然是,她好歹是个明星,千万别被认出来。万一被扒,让她家里的事情曝光,说不定又会刺激到爷爷。
可是那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住了,一直没再往前走。
时熙不得已,稍稍抬起头。
眼神从黑暗到光明,有瞬间的不适应,只能模糊看到眼前有个高大的人影。时熙抬手揉了揉眼睛,视线才渐渐清晰。
好长的一双腿,时熙刚这样想,那腿就蹲了下来。
男人英俊帅气的脸突兀地占据她所有视线。
时熙惊讶不已:“虞观岳?你不是在上班吗?怎么会在这里?”
“先起来。”虞观岳朝她伸出手。
时熙搭上他胳膊,都没用力,就被他带了起来。
“你怎么会来?”时熙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爷爷给我发消息了。”虞观岳抿抿唇,“你爷爷也是我爷爷,我当然应该来。”
“其实没什么事,是我大惊小怪,吓到爷爷奶奶了。”时熙歉意地说,“耽误你工作了吧?”
虞观岳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偏头看了看她,忽然伸出手指落在她脸颊。
时熙下意识退了一步,后背贴在墙上。
“脸上有血渍。”虞观岳解释。
“啊……刚才就说出来洗脸的,忘记了。”时熙尴尬地转头去寻找哪里有水龙头,想要从这里离开。
虞观岳却没有让开,高大的身影将她整个罩住,他伸手拿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来,低头为她擦脸:“你自己看不见,我来擦。”
走廊除了他们还是空无一人,安静得可怕,也因此所有感官都被无限放大,冰凉的纸巾、他指尖轻柔的力道、专注的目光……时熙莫名觉得不自在,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在转开视线,却刚好看到他凸起的喉结。
时熙轻咳一声,微微抬起手,想要推开他:“我没……”
“爷爷跟我说了。”虞观岳忽然开口。
“嗯?”时熙一愣,没明白他这没头没脑的话是什么意思,“爷爷说什么了?”
“你爷爷没什么大事,爷爷跟我说了。”虞观岳擦掉她脸上的血迹,还是没有退开,而是就这么看着她,“时爷爷的病我确实帮不上忙,但我想,你或许需要我。”
时熙这才明白,他是在回到自己之前的问题。
这是她没有设想到的回答,一下怔住。
“你需要我……帮忙吗?”虞观岳又问了一遍,顿了顿,补上一句解释,“我之前怕黑,你也帮过我,不用客气。”
时熙想了想,摇摇头道:“好像不需要,但还是谢谢你。”
“没关系。”虞观岳这才让开,“那我们回去吧。”
“好。”时熙跟在他身后,朝走廊出口走去。
他的脚步声沉稳有力,回声更大,但听着莫名就没那么孤独了。
两人很快走到出口。
阳光洒在虞观岳身上,时熙从背后看着,就像他这个人在发光。
不愧是冷静强大的虞先生,连背影看起来都安全又温暖。
虞观岳在门口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看向落后的时熙:“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时熙眼底忽然又有泪意了。
“虞先生。”时熙也停下来,隔着差不多两米距离看向他,“我想,我确实有需要你的地方。”
“什么?”虞观岳更温柔,“你说。”
“我有点想哭。”时熙说,“能借我你的肩膀吗?”
“别动。”虞观岳走回来,伸手将她拥入怀中,“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