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八·破计
“没有想到对方的速度如此之快。”周雁博笑道。
“是快得令人咋舌。”云毅说道,“按理说从水户、小帘山到新野需要三天的路程,而从清水到新野需要两天的路程,韩家的速度还说得过去,但是孟孙的却是稀奇的快。”
“真是有意思。”周雁博思考了一会,“那个斥候是第一个回来的?”
“没错。”
“很有意思。”周雁博转身朝外面走去,“我去问一问那个斥候,肯定还有有用的线索。”
云毅看着周雁博离开后,稍稍松了一口气,喃喃说道:“周雁博不愧是周雁博……”
在旁边一直看着两个人回答的李严德却是迷惑不解:“大人你在说什么?还有那个周雁博去追问斥候又是为了什么?”在他的眼里,斥候已经将应该说的都说了出来,在场的人听的是一清二楚,云毅转述给周雁博时也没有一丝的遗漏,但是周雁博却说能从斥候的嘴里还能套出有用的线索,要知道云氏对斥候的要求极为严格,不仅是在体力和眼力上,而且还有语言表达的技巧方面,否则是无法成为一个合格的斥候的。
“孝一,你看没看出有什么端倪来?”孝一是李严德的字。
“没有。”李严德说道,“正常的不能再正常了。”
“我也没有,但是周雁博他却能看出来。”云毅说道,“孝一,我问你,你对周雁博的第一印象如何?直说。”
李严德想了想说道:“衣着朴素但不失高雅,典型的风流雅士的贵族气质;但是头发却不愿意束起来,而是随意的扎了起来,以至于看起来十分阴柔,可见这个人有不拘于常规,不受世俗束缚;两把折扇但是用来做武器,感觉能文能武;脸上常常挂着笑容,十分亲切。我相信只要是一个正常人都愿意与他做朋友吧。”
“是啊,就像你说的,这样的印象很难将他与‘敌’这个字联系在一起,但是,这样的表象更像是他的一层面纱,给人以幻觉。”
“您这是什么意思?”李严德更加疑惑了。
“你刚刚说到‘脸上常挂着笑容’,但是你只说对了一半,周雁博是一个爱笑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但是他不是常常挂着笑容,每次展示在我们面前的他,眼睛总是是眯着的,所以永远是给人微笑的感觉,很少看见他将两只眼完全睁开。”
云毅严肃起来:“这样的面容总是让人感觉有些不舒服,不是吗?每次我站在他的面前,总感觉身上一阵发麻,好像自己心里的一切能够被他看穿一样,你感觉他是一个无害的人,但是他总能说出你意想不到的话,做出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来。”
云毅回头看着李严德:“这样的人不是很恐怖吗?你想要利用他,结果可能是被他利用了。”
“大人你虽然这样说,但是我很难相信。”
“不知者无罪,一年前我在周家庄园里见到他时,他就是这样满脸笑容地迎接我,我与他相处了两年来,唯一一次见到他生气睁开眼睛也是两年前的事情,那次还是在叶勋山里的一个小村庄里,他为了一个杀死他的女孩子而生气,真是讽刺,就连匕首刺进他的心脏时他也是眯着眼睛的。”
“那这样的人岂不是很恐怖?大人你还主张将小姐许配给他?”李严德开始为云芸抱不平了。
“那是因为云芸也能看穿别人的心里想法,她能看穿周雁博的想法。而且两家联姻对云氏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
周雁博出去后,找到了那个斥候,问他当时看到的情况,斥候回答道他当时奉命去探查去新野路上有没有异常情况时,就在距离新野二十里左右,他听见了大规模行军的声音,于是他下马藏在一个山丘上,看见一只军队正在快速向新野行军,但是他不敢确定这一支队伍是敌是友,便一直趴在山丘上,知道看见了一面乌黑的虎旗,这正是孟孙的帅旗,然后他便快马回来报信了。
“那新野城呢?有没有看见新野城?或者看没看到新野方向有没有攻城的迹象”周雁博问道,斥候摇了摇头。
“那你与孟孙军相距多远?”
“大约四五里。”
“孟孙军人数大约少?”
“估算有五万人马。”
周雁博懒得问下去了,只是简单地说了一声辛苦了,就往营帐走去,当周雁博再一次走进营帐时,何墨三个人也回到了营帐里,看他们的脸色就知道收获不少,至少接下来不用担心遭受暗杀的事情再一次发生了。
“哦,雁博回来了,怎样,有什么收获吗?”云毅问道。
“不小,至少我肯定了一件事情。”
“说来听听。”
周雁博冷笑:“那个斥候纯属胡说!”
“真是让人惊讶,何以见得。”
周雁博眯着眼睛看着云毅,说道:“他说他是调查从幕梦到新野这一段官道的情况来着,这是一条通往新野西门的官道,而从水户、小帘山和清水出发通往的是新野的东门,单从方向上就风马牛不相及了,再说一个人能在四五里开外估算出对面的人数来,这也是奇事一件了。”
“还有,已经过去两天了,却只回来了这一个斥候,怎么说都觉得不对劲吧?”周雁博说道,“而且我提问那个斥候时那时情况时,他竟然不带一丝思考就说了出来,好像是提前准备好的说辞一样,就连人数和距离都是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那你觉得呢?”云毅问道。
“何墨总兵官。”周雁博说道,“假如你是主帅,要是听到这样的军情会怎样做?”
“这还用说,当然是全军全速向新野赶去,毕竟新野城不能丢。”何墨回答道。
“这大概就是对方的目的了。”周雁博说道,“用假军情迫使我们不休息地快速行军,然后在行军的必经之路以逸待劳,用精锐之师来击溃我们这个疲敝之师。”
“等等,周雁博。”李严德插话,“但是也可以这样想:他们故意弄出破绽来让我们以为这是假军情,然后减缓我们的速度,然后他们加快速度,以求在我们到达之前进入新野。”
“是有这样的可能。”周雁博说道,“但是我更倾向于第一种,毕竟他们要面对的是云卫,急攻有些不可能。”
“战场上任何的都有可能。”何墨向前走一步,“周雁博,你需要证明你的猜测是对的,孝一的猜测是错的才行,否则我们无法相信你。”
“这好办。”周雁博说道,“这两个猜测有一个绝对的区别:我的猜测是要我们绝对相信假情报,李都指挥的是要绝对怀疑假情报,只要能够搞清这一点就行了。”
“怎么搞清?”云毅问道。
“那个斥候,即刻将他叫来,然后突然质问他,看他怎么做。”
“原来如此,要是斥候保证自己的说辞,就证明是要我们相信,否则就是质疑了。”云毅笑道,“是一个好办法。”
“但是有可能那个斥候说的就是真的啊?”何墨反驳。
“那请何总兵官反驳一下我的质疑吧。”周雁博笑道,“别说刺客可能没有看见斥候之类的话,您是刚刚审问过了,他们隐藏的地点您最清楚,应该知道能不能漏掉一个两个。”何墨一窒,的确周雁博对斥候说的话提出的疑问完全是无懈可击,找不到什么破绽,而且刺客供述出的地点来看,的确不可能漏掉,况且对方是孟孙的人,孟孙最恐怖的就是暗战。
何墨有些不甘心,便立即走出营帐:“我亲自去叫。”
何墨来到军中,想要找到那个斥候,但是左找右找不见人影,便来到辕门问军士,有没有人出去过,军士回答就在刚才有一个斥候受到主帅的命令出去侦查了。
主帅是没有下过命令的,这一点何墨清楚得很,这只能证明那个斥候逃跑了,何墨只好愤恨地回到营帐。
云毅看到何墨独自一个人回来,问道:“人呢?”
“跑了,说是受到主帅的命令去侦查了。”何墨一屁股坐下说道,“看来我们真是被那个斥候给耍了。”
“这么说雁博的猜测是真的了。”云毅说道。
何墨虽然不愿意承认,但还是点点头。
“那么就下来不用管他们,正常行军就行?”“云野鹤”说道。
“那可不行。”周雁博反驳,“对方这是‘远而示之近’,既然对方想要看到我们快点,那么我们就快一点,不,应该是非常快。”
“将计就计?”何墨说道。
“没错,我们玩一出‘近而示之远’。”周雁博笑道,“反将他们一军。”
“要怎么做?”何墨问道。
“现在,立即叫全体将士休息,等到夜半,全军开拔,进行急行军,我肯定对方会是韩家军来迎接我们,他们想要等着客人上门,我们就以最快的速度去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