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终结

当巨大的塔门再度关上的时候，唯敬的身影也消失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中。

这一去，便是生死相隔，再也不见，哪怕是有镇妖剑在手，想要斩杀天妖皇，也近乎于天方夜谭，任谁都知道，一但踏入锁妖塔，必然是送死。

“呜呜，师兄。”明澄半跪在地上，悲恸的呼喊，五大长老俱是久久的盯着远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人道渺渺，仙道茫茫。

鬼道乐兮，当人生门。

仙道贵升，鬼道贵终。

仙道常自吉，鬼道常自凶。

高上清灵美，悲歌朗太空，惟愿天道成，不欲人道穷，北都泉苗府，中有万鬼群，但欲遏人算，断绝人命门，阿人歌洞章，以摄北罗酆，束诵妖魔精，斩馘六鬼峰，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锁妖塔四周，所有蜀山弟子盘坐于地，双手掐诀，面色素然，口中不停地念诵着一遍又一遍的度人经，悲伤的气息盘旋在上空，一团阴云密布，冷风骤起。

“轰”

一炷香不到，一股无匹的剑势从锁妖塔中冲出来，搅动风云，威压四方，狂暴的杀气弥漫在塔上，冲击着浓郁的封印之力，一抹璀璨的剑光从其中爆发，无形的天地灵气化作一柄柄锐利的剑气四处飞舞，这种剑道修为已然是当世顶尖，少有敌手般的存在。

紧接着从锁妖塔最底层传出绵延不绝的凄厉惨叫，强悍的妖气就好似潮水一般，拍打在四周墙壁上，发出沉闷的轰响。但在蜀山众人的合力之下，很快就趋于平静。

这惨叫足足持续了七七四十九天才最终断绝，所有的妖气消散，剑光泯灭，剑势破碎，再也感受不到一丝一毫天妖皇和唯敬的气息。封印上面的光华亦褪去，锁妖塔恢复以往的样子，谁也不会想到，在这里面，才灭杀数万的妖族大妖以及妖界之皇。

天阴沉，无风，山巅之上已经清理的差不多，蜀山弟子正在忙着重建山门。

几道人影联袂而来，最终停在了锁妖塔之前，正是蜀山五长老和新任掌门明澄。

“师尊，师兄他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嗯”天玄苦涩一笑，眼中尽是悲伤。

“唉，唯敬的命牌以碎，却是再无生还希望。”

天心的目光久久不散，直盯盯的望着锁妖塔。

唯敬乃是他们蜀山百年来最为得意的弟子，若是不陨落，必定能率领门派延续辉煌，偏偏折损于天妖皇之手，若是可以，他甚至愿意用自己的命去将他换回来。

“时也，命也，都是我等没用才只能让他们师徒去担上责任。”半响之后，天心收回目光，本就衰老的身躯更是凭添三分萧瑟。

他们五人之前便和妖族高手厮杀，紧接着又催动五灵阵，一身寿元早就透支大半，须发皆白，以是时日无多了。

“记住，明澄，千万不要辜负他们的牺牲，一定要让蜀山剑派重现辉煌，否则，我等哪怕是死，也不会瞑目的。”

“咳咳”说完之后，天玄便不住的咳嗽，一丝血迹从嘴角流出来。

“师尊，您没事吧？”

明澄赶忙把他扶住。

“没事，你先回去吧，还有许多事要去处理，就让我们这五个老家伙在这里好好陪陪道一师兄。”

天玄摇了摇头说道。

“师尊，那你保重身体”。

妖界围攻蜀山剑派，天下震惊，蜀山掌门道一真人死战天妖皇，最终血祭镇妖剑，将所有妖族封入锁妖塔中，更有白衣剑仙，手持镇妖剑，孤身入塔，斩杀妖皇，二者皆身陨，一时间传为天下绝唱。

然而所有的门派都绝口不提支援之事，蜀山也没有提，只是通传天下，封闭山门二十年。

自此，天下少有蜀山剑侠之说，修仙界其他门派乐见其成，纷纷开放山门，广收弟子，而且此战之后，妖界实力大损，在无力侵扰人界，世间一片繁华。

道一和唯敬的陨落，造成了蜀山剑派高端战力的缺失，新一代弟子都没有完全成长起来，更糟糕的是，五大长老在几年后也相继去世，蜀山剑派最后的支柱也到了，除开剑阁之中那几个快要坐化的天仙高手，蜀山在无他人。

在这种情况下，昔日威压人界的蜀山剑派早已没落成一个二流门派，封山则是最好的选择，到时候等明澄这一代人都成长起来了，蜀山便可以重开山门，休养生息。

在这段时间，也没人敢上门来找麻烦，蜀山从来都不是弱者，哪怕强如天妖皇，最后不还是陨落了，这些修仙门派还没有自大到这个地步，敢主动挑衅蜀山剑派。

风继续吹，绿叶化黄，纷纷落下，铺满一地，万里蜀山似乎多了些冷寂，密密麻麻的耸立着的山头好似一柄柄利剑，插入云霄。

那最高，最大，最陡峭的一座山峰，隐约可以在云雾之中看到一座座古朴的楼阁，好似仙境一般，一条通幽曲径从山脚通到山顶，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苍茫大山之中，遍布凶猛的野兽，普通人少有敢来的，而那些修士也对此处讳莫如深，不敢踏入半步，久而久之，这里便再也无人顾及。

“铮铮”

一道道幽远而高亢的剑鸣回荡在山谷之间，烟云震动，无数道磅礴而锋利的气势直冲云霄，流光飞逝，剑音跌起。

一转眼，便是十年岁月过去，世间变化已经和蜀山剑派没有多少关系。

春去秋来，日落月生，星辉交映，这十载风雨，蜀山也接连迎来了数位天仙高手。

明澄这个掌门也终于突破到天仙，开始展露自己的手段，率领着蜀山在缓缓的恢复元气。

岁月如梭，眨眼又是十年过去，那关闭了二十年的山门再度打开，无数的蜀山弟子御剑而起，穿越苍茫大山，进入到人间界。

蜀山剑侠的踪迹再度出现在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而且这一批弟子全部都是那一战存活下来的，修为个个高深，剑法强悍，没用多久，蜀山剑派的名声便响彻江湖，又有许多人慕名而来，投入门下。

蜀山大殿之中，现任掌门明澄真人盘坐在蒲团之上，双眼默默地望着面前的一副画轴。

画中的是一个白衣飘飘的绝世男子，腰挂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另一侧则是挂着一个酒葫芦。

男子剑眉星目，面容俊郎，一双眼睛好似黑宝石一般，看不见底，哪怕只是一副画，却依旧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那种抹不去的忧伤。

“唯敬师兄，若是你还在的话，恐怕蜀山比现在强十倍不止吧。”

明澄的的思绪似乎又回到过往，那个绝世无双的男子似乎出现在眼前。，那个毫不犹豫，提剑斩妖的人影，那是何等的风华绝代。

然而一切都定格在了那一天，血色的杀戮遍布四处，一个个人影倒下，直至最后，掌门师尊和师兄也相继殒命，这一切的胆子都落到了他的头上，他好累，但他却不能露出一丝的疲惫，他要把最强硬的一面展露给所有人。

夜，漆黑如墨，雪，凄冷如雪，剑阁之***奉着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剑名易水，和那画卷之上的，一模一样。

淡淡的月华散落在后山锁妖塔之上，却莫名的消失不见，似乎融入到塔中一般。

在锁妖塔之中，一个不知名的黑暗空间，一个人影安静的糖在角落里，白色的衣袍上全是血迹，面容亦如那画中人，一般无二。

一柄蓝色的长剑插在人影的边上，隐约可以看见一个蓝色的人影蹲坐在他的一侧。

四周的墙壁上符文闪烁，淡淡的流光闪烁，照亮了这昏暗的空间。

岁月安好，如手中沙粒，不知不觉间便过去，好似江水东流入海，不可阻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