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的声音清脆而凌厉,温和中莫名又夹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剪裁合身的裙子贴合着身体曲线,红唇艳丽,肤色清盈,神情平淡而冷艳。
男人便是心里再怎么厌恶,这一刻被晃了眼,依旧有些失神。
可很快,他便收回了自己目光。
也忽略了心底那一小簇,即闪而过的异样。
只是,一换作了沈尽欢去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时,反倒叫男人坐立不安起来,心口的烦乱感更是随着心跳一下比一下更明显。
她只瞧他第一眼,便知道,这人就是黎执。
可对方看她的眼神,实在陌生,不似作伪。
沈尽欢虽然早有猜测,可尘埃落定的这一刻,心中依旧有些怅然。
也是,倘若记得过去种种,他又怎么可能不回来呢,便是不来见她,也该惦念着家中的一双父母。
不过,掉入那山崖,能活着已是大幸,她也不奢求旁的什么。
她小时候时常被父母带着去香火重的寺庙清修,同德高望重的僧侣们接触的多了,对这六道还有佛门的事情便也多少懂上一些。
阿茶未出世时,护体的功德金光很浓郁,足够保他世代轮回皆是福缘富贵,可再相见时,他身上的金光已经摇摇欲坠。
这代表他定是做了什么逆天改命的事情,功德金光破碎消散,他甚至失了再入轮回的机会。
她的孩子,她唯一的孩子,没有来世。
甚至,作为同天道作对的惩罚,这辈子的阿茶不会有子,甚至,终其一生寻不到至爱之人。
指腹抵着茶盏轻轻转了转。
终于还是将一份牛皮纸袋推到男人的面前。
“方先生打开看看吧,阿茶是我们的亲儿子,而你,本名叫黎执,十年前我们结婚,七年前,我们在参加一档夫妻综艺时,你出了意外。”
她只说到这里,剩下的,等对方自己看完那些证据消化后,再谈未来。
男人的眸子里一点一点泛起震惊的神色。
他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的过去竟是这样的。
方二柱有意识起,自己就在一处昏暗潮湿的山洞里,那里到处都是青苔和冰棱,自己的身边还有一个光着身子的小娃娃。
他起身时晕的厉害,就好像全身血液被放完,浑身骨头都被打断重组了似的。
小婴儿的哭声微弱极了。
在那种境地之下,他一个人都很难活着出去,更何况带个小孩!
可,理性再怎么催促他,男人就是狠不下心丢下孩子,他抱着小孩浑浑噩噩地在迷宫似的溶洞里走了好几天,仅靠着洞里的水源艰难地活了下来。
见到阳光的那一瞬间。
他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倒了下去。
再睁眼时,便在方家村了。
他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身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身无分文的情况下,他只能在这个民风淳朴的村子里暂住下来。
有很多次,他其实想过要去派出所报案的,可每一次他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意外,就好像冥冥之中,有双大手想将他按死在泥潭里。
人世间的悲欢,更是尽数尝了遍。
这一刻,当一切拨开云雾,他捏着那本红红的结婚证,反倒生出几分难言的不知所措来。
许久,他才哑着声音开口问了一句:“你为什么愿意等我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