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儿。”
温润如玉的男声响起,尾音微微发颤。
便是只闻其声,也隐约可窥得那人三分风采。
她懒洋洋地扭头,顺着那道声音看过去。
视线同王沢相对。
可想象中的慌乱、想象中的惊喜、想象中的......什么都没有。
她的视线温和又疏离,就这般在他身上一扫而过。
顷刻间,仿若大雪过境,寒意疯拢,他置身于荒芜冰原,而冰原寸草无生。
“欢儿!”
他红着眼眶又唤了她一声。
即便,心中已有猜测,却仍不愿放手。
可她未停,甚至未有半分留恋。
李隐便这般怔怔地看着她走向自己,“咚、咚、咚”心跳声震耳欲聋,直到她彻底站定在自己身旁,笑容柔软,那一刻,他心中只一个念头。
他要将全天下最珍贵的东西都捧给她。
喉头沙哑,半晌竟也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只干巴且殷切地问她:“想食些什么小食,吾让厨房准备。”
“玉露团。”
“好。”他答的满心蜜意,李隐不怕她要什么,只怕她什么都不要。
上首本就是一左一右两个位置。
她倒是自觉去坐了剩下的那个位置,这般懒散肆意的样子,哪有半分不情愿的样子。
与其说隐太子强抢民女,不如说太子爷请了位小祖宗回府上,好生供养着。
连祖制的大礼,都无须她遵行。
李劼目光灼灼地瞧着她,可惜了,有美人兮,眸色未有流转,自是落不到他身上。
杨钫被下人搀扶着站起。
略有狼狈,却定定地瞧着尽欢的位置。
李隐微微拧眉,好心情在看到这贼人在自家心上人身上滴溜溜乱转的眼神时,脸便已经黑的不像话。
他单手成拳,抵在唇边咳了一声,算作提醒:“杨刺史自己没有夫人吗,何故盯着本王的未婚妻不放。”
这话,当着大家的面说。
已经相当不客气了!
堂屋里伺候的小厮和婢女一个个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去。
这贵人们唇枪舌战,就怕累及他们这些听了全程的下人。
“是不是您的未婚妻,现在为时过早,尚不得知。”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
下人们脸都白了,杨刺史怎可将这般大逆不道之话宣之于口!
倘若换了之前,李劼还会帮自家大哥说上几句话。
但是......
杨钫这说的,好像没什么毛病。
大兄说海棠姑娘是未婚妻,可圣人旨意未到,能不能成事,还未可知,如今这般称呼,确实为时尚早。
至于王沢。
他在沈尽欢走向李隐的那一个瞬间,便明白了所有。
悲愤他人抢夺自己所爱,可他始终未曾忘记,当初,她也是这般坚定的选择自己。
文人傲骨不允他低头。
可这一刻,折戟沉沙的背脊终是为情爱所磋磨。
“沈娘子。”
王沢这般唤她。
尽欢这才满意地抬眼看他:“王郎君何事?”
他微微勾唇,手背上青筋虬髯:“在下只想问沈娘子一事,望娘子为在下解答。”
“郎君但说无妨。”
“娘子可曾真心心悦于我?”
端着玉露团进来的厨娘恰好听到这句,惊的一个手抖,直接碎了手里的盘子,糕点咕噜噜滚了一地!
她脸色惨白,慌忙跪下讨饶!
可这一刻,无人理会她。
在场的几个男人不约而同屏住呼吸看向沈尽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