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胡八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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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话。

当窈窕夜姑娘给脸上抹上第一丝白皙的粉层，本来熟睡的辛痴就被另外三人吵醒。

伴着耳边吵闹的声音，揉了揉睡意朦胧的脸，起床气超大的辛痴忍不住大声吼道：

“还有没有公德心啊？还要不要让人睡觉啊？还想不想去怪物学院看莲姑娘啊？这样打扰我，我心情很不好，所以决定今天不去怪物学院了！”

三人一听顿时脸色一变，然后摇着根本不存在的尾巴，齐声道歉。到底还是慕容白聪明伶俐，顺手拿过不知道多久没用的洗脸的布，放进刚打的水盆里，摇晃几下，拧干，然后堆砌起虚伪的笑容：

“辛爷，来，洗脸了，让辛爷清醒下带小的们去看看莲姑娘？”

兰逐云也不是傻瓜，赶快拿起给自己准备的蘸了盐的杨柳低腰递给辛痴：

“辛爷，来，漱口剔牙，一天都会是好心情。”

看朱莽懵懂的样子，慕容白接近朱莽，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朱莽恍然大悟的飞速地跑出去买了热气腾腾的早点，捧在手上献给辛痴，并谄媚道：

“辛爷，来，吃饱了才好上路。”

本来辛痴清醒过来还挺高兴三人的表现，但是听到朱莽的话，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抢过早点，急匆匆地冲出去。

三人也无暇再梳洗打扮，随意打扮了下就跟着辛痴往怪物学院跑去。

无人关心的这个小镇其实有一个很美丽的名字，叫亭雪镇，恰好说明亭雪镇独特的美景。四周一年四季都是大雪纷纷，而人们住在小镇里仿佛是一个亭子里看四方雪景，颇有千树万树梨花开的气氛。

而小镇的中心就是怪物学院，也许小镇上的人都觉得这个名字太过狰狞，于是都习惯简称为学院。而学院中心就是莲姑娘所住的小阁楼，令人惊讶的是小阁楼只有两层，而其他建筑物则只有一层，仿佛怕挡住小阁楼的莲姑娘观赏美景一样。

怪物学院占地并不宽广，在北明学院里面可能算是极小的，但是亭雪镇也太小了，怪物学院生生占据了亭雪镇的一半。其他方面更不多说，可以说如果亭雪镇没有怪物学院，亭雪镇就算不彻底荒败也不至于显得还算热闹。

亭雪镇上的居民世世代代基本都是做客栈饭店，因为来怪物学院的人一直络绎不绝。再加上好天气的时候去打本地特产的雪鹿也可以赚点零花钱，所以亭雪镇上的居民虽然不算富裕，至少吃穿是不愁的。

越是这样，亭雪镇上的居民对学院越是感激。特别是学院里面那位谪仙般的莲姑娘更是让所有居民真心爱戴。而莲姑娘也没有因此高高在上，反而每个月都出学院，对大家嘘寒问暖。更是立下规矩：在亭雪镇上的所有学武之人不得以任何方式骚扰居民，如果有犯者，不问缘由直接驱逐出亭雪镇。

也许善良和善良是互相吸引的，就算莲姑娘给了亭雪镇居民一个护身符，但是亭雪镇居民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个故意去碰瓷敲诈外地来的学武之人。反而一个个都是热血心肠对待学武之人，这也是很多外地学武之人在此定居的原因。

视线回到辛痴一行四人身上，在经过小段时间后，四人来到了学院大门口。

今天的辛痴没有再去翻墙而入，也终于看见那个躺在学院大门口让许多学武之人为之颤抖的看门怪老头。

说是怪老头，其实辛痴不能确认。因为此人头发披散，仿佛很久没有洗过一样又油又脏，如果不是出现在这里，十有八九会认为是个乞丐。眼皮耷懒的似睁似闭，就像没有看见辛痴四人的靠近。身上穿的是又破又脏的新潮洞洞装，幸好不是在南汉那一年四季都热的地方，否则肯定周围围绕的肯定是恶心的苍蚊。所以要确定他的年龄其实是件蛮难的事情。

如果说这人特别的地方，任何人都会说是他的胡子。他胡子有点花白，这也许是被称为老头的原因。但是不像一般的老人胡子乱糟糟的，反而对自己的胡子重点打理过一样，每根胡须都没有发叉或者弯曲，并且肯定用胡剃悉心剃掉长歪或者长长的胡须，不是不会变成教科书般的山羊须。因为是躺着，所以怕胡须沾到身上的泥泞，他甚至还用胡夹小心的让自己胡须翘起显得讲究的一塌糊涂。

慕容白三人看见怪老头，条件反射般往后退了一步，一个个用别扭的眼汪汪的眼神看着辛痴。辛痴毫无办法，于是只好远远施礼，一步步往前面试探，还小心的问着怪老头：

“老前辈，前面两次你都不拦我，这次想必也不会为难晚辈吧？”

怪老头突然睁开眼睛，犀利的目光让辛痴仿佛是被远古凶兽打量着一样。事到如今辛痴也没有任何办法，于是还是小心翼翼地小步走近学院大门。

怪老头打量过辛痴后，仿佛默认一样又闭上了眼睛，还头晃着圈就像瞬间进入梦乡和周公讨论重要事情一样。

辛痴心中一阵暗喜，于是加快脚步，同时用眼神暗示跟在后面的三人迅速跟上他，好沾着他光芒进入怪物学院。慕容白三人接到辛痴暗示的眼神心中狂喜，想不到辛痴真的可以让他们通过怪老头这关，但还是不敢放肆，就准备悄悄跟上辛痴进去就行。

然而当辛痴离大门还有五步，后面三人离大门还有十步距离的时候。那怪老头熟练地掏出四颗小石子，和以前一样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向四人扔去。眨眼间，伴随着三声闷哼，慕容白三人瞬间倒地。而辛痴则是双脚一错乱，左肩微微下沉，险险让小石子从左肩上方划过，不过小石子带着的速度和旋转所带来的疾风还是刮破辛痴的左肩，不一会儿鲜血就此处往外迅速地流淌。

怪老头从未失手的小石子这次失败了，这让慕容白三人和其他长期驻扎大门口的人都大吃一惊。怪老头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终于再次睁开眼睛打量着辛痴。

其实这并不是辛痴强过其他众人，而是因为家有一变态的父亲的原因。

自从十五岁开始，单单论剑法，辛苦已经不是辛痴的对手。这让成为天榜第一那么多年的辛苦有点挂不住面子。于是打着要先学会打人必须先会被打的稀奇古怪的借口经常趁着辛痴不注意用树叶或者其他东西偷袭。

久而久之，辛痴闪避这种小东西的能力就越来越强，这一次连怪老头的小石子也不例外被辛痴闪过。

辛痴知道和怪老头打起来几乎没有任何胜算，但是多年的习惯还是让他在闪避掉怪老头小石子后迅速反击。成为天榜第三没有一次拔出的宝剑迅速地拔出，然后用自己创造的雪影鬼步迅速地靠近怪老头，准备趁机刺伤怪老头。

雪影鬼步是辛痴离开家前创造的步法，利用宝剑自身的韧性在身前舞成几乎无规则的保护层，仿佛雪影难测。然后脚下利用左右脚互换、交叉、绕圈等手段让对方以为自己前进的不快的错觉迅速地靠近对方，算的上是辛痴独门的绝世步法。

怪老头看着辛痴迅速逼近却没有丝毫慌张，反而赞叹了一句：“有趣”，然后双手掏出两个石子，再次扔向辛痴。

此时的辛痴完全无法再次闪避，只能拼着距离近想先一步击伤怪老头，算的上是别样的以伤换伤。然而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是骨感的，怪老头两石子的目标竟然是辛痴的左右膝盖。砰！砰！伴随着微弱地两声石子打中辛痴膝盖的声音，辛痴不由自己的双腿往下跪。

幸好辛痴手上反应速度快，手腕微微一翻，宝剑就从刺的状态挽了个花变成往下刺去。伴随着双腿失去知觉后下跪的趋势，惊险的让剑刺中地上，身体倚着剑，总算没有双腿跪着。然而此时辛痴知道自己毫无胜算，但是从小就被灌输不到最后一刻不敢放弃的理念让辛痴借用剑刺在地上的反弹的力让自己重新站稳片刻，并且抓住这一片刻手中宝剑脱手，另其旋转，让其以更快的速度像怪老头刺去。

果然，怪老头不疾不徐地掏出第四颗石子，手指尖微微一曲，仿佛小孩一样随意的弹出石子，一声脆响后，宝剑已经偏离轨道摔在怪老头身旁。

短短十余息辛痴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最好的办法，但是无法伤到怪老头。更准确地说是无法让怪老头移动一步。随着宝剑的离手，辛痴双腿也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毫无办法的摔了个脸朝地的平沙落雁式跌倒。

这时，周围突然响起来越来越烈的掌声：在几乎所有人都被这怪老头一小石头弄得束手无禽的时候，一个脸上看起来还有几分幼稚的青年却能坚持到第四个小石头。这让许多人升起了这怪老头也不是无敌的想法，毕竟这青年论其他的还远不是自己的对手。

而怪老头眼中好像也燃起了欣赏的眼光，接着的说了一句话更是证明了这点：

“作为近十年第一个接到我第四个小石子的奖励，老夫就告诉你个常人不知道的秘密。”

众人顿时激动起来，都在想到底这奖励是什么秘密？是怪老头自己的弱点还是莲姑娘的小秘密呢？这两点大家都想知道，所以都竖着耳朵认真的听怪老头接下来的话。

怪老头看着周围人闪烁的目光，心中明悟了大半，用手微微一抚自己得意地山羊须，低声地对着还爬不起来的辛痴说：

“莲姑娘……给我……取的名字叫胡八件。”

看着周围许多人同时摔倒的场景，胡八件放肆地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