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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二十五)
窗外雨渐歇。
沈眠冷静说道:“孩子不能留下。”
尚微怔,似是没料想到他忽然冒出一句。
“为何。”他问。
为何?自然因为孩子来得突然,在他的预料之外,或者说,从未在他的计划之。
即便他愿意在个世界停留很漫长的岁月,但并不代表他能够适应哥儿的身份,真正去生儿育女。
何况,他种贪玩的性格,压根不可能扮演好父亲的角色。
但些理由,就算他愿意好好解释,尚也未必能够理解。
于是他道:“我如今还需用药续命,谁也不能保证孩子健康地来到世上,倘若生来便带了不足之症,叫他痛苦一世,那才是真正的不负责任。”
尚却道:“他很健康。”
沈眠道:“就算健康,眼下时机却不好,大晋乱不安,在种时候来到人世,恐被视为不祥。”
尚道:“此子福泽深厚,命格极好。”
“……”
沈眠道:“我般虚弱,孕育子嗣,不透支生命?”
尚略一思索,便说:“不,只要细心调理。”
“……”沈眠无语了,问道:“你当真想要孩子?”
尚诚实地说:“不想要。”
“那怎么偏要字字句句堵我的话!”
尚微怔,说道:“只是回你的话。”
沈眠噎住,好一,些别扭地问道:“他,多久了?”
个“他”自然是指肚子里个不速之客。
尚道:“两月余。”
沈眠当真是欲哭无泪。
两月之前他只陆沉做过,孩子无疑是陆沉的骨肉,就那么一次,竟就招了?大抵便是天意了。
他想了想,说道:“既是陆沉的骨肉,我得去见他一面,如果私下处置了,对他未免不平,只要他点头,我便服一帖堕胎药,件事也算完满解决。”
尚说:“若他不应。”
沈眠道:“那便暂缓日,找个好时机小产便是。”
“……”
沈眠道:“已然是我能想到的最情义的做法了。既然怀上,该知孩子的生父一,但生不生还得我自己说了算,他不答应,我只好自己做主了。”
他拿过桌上那一坛子酒,原本剩的不多,沈眠仰头便灌了两大口,等酒坛子见了底,才扔给尚。
他道:“我想饮酒便饮,区区一个小崽子,能奈我何。”
尚用衣袖擦去他唇角的酒渍,温说道:“随你高兴。”
少年嘻嘻地跌入他的怀,双手捧着尚英俊的面庞,说道:“枫寻,一个哥儿即便一生无子,也不算是罪过吧?”
尚颔首,“不算。”
“你只要我就够了,是不是?”
“嗯。”
沈眠便满意地靠在他肩头,嘟囔着说:“还是你最好。陆沉那厮,实在卑鄙得很。”
竟然趁他不备来阴的!
系统说:【那次其实是宿主自己主——】
“闭嘴。”
【……】
尚拾起他散落在肩头的一缕青丝,指尖的触感如绸缎一般柔软,他心满是令人不悦的情绪交织混杂,即便他没办法很好地区分那些情感,但他本能地隐藏了些,只让少年看到自己的冷静、温。
他个纯粹的少年不同,他的眼,包含了大千世界,广阔天地。
只要他想看,便可以看得到。
陆沉的思念、执着,在他眼。
顾延之的不甘、爱恨,亦在他眼。
唯独少年,叫他看不清摸不透,分就在怀,却好似永远也抓不住。
见到陆沉,傲慢狂肆的少年当真能狠得下心吗?
少年腹隐约的龙气,分预示此子注定降世,乃人皇之命。
如此一来,他更加顾忌。倘若沈承昕当真选择了陆沉个未出世的孩儿,该如何?
他知道答案。
“承昕。”
“怎么?”
尚沉默片刻,轻道了一:“无事。”
东宫。
如同往常一样,富贵呈着汤药踏入内殿,熟练地将汤药倾倒在墙角的盆栽,将下面的土翻了翻,将药味掩盖下去。
纱帐坐着个消瘦的少年,轻说道:“,我——”
音色竟是像极了沈眠。
富贵冷眼睨过去,说了一句:“噤。”
纱帐那人忙闭上嘴。
富贵掀开纱帐,看向他,压低了嗓音说道:“过多少遍了,要直呼其名,哪主子称呼奴才‘’的,若是让外面的人听出端倪,当心小命不保。”
少年脸色一白,期期艾艾地说道:“可、可都是世子爷的命令啊,就算借奴才十个熊心豹子胆,奴才也不敢啊!”
富贵冷哼道:“既然知道是世子爷的命令,就好好做你的‘太子殿下’,即便天塌下来,也世子爷在上面顶着,你我何需担忧。如今太子殿下在外求医治病,不在上京,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可是要天下大乱的,你可白。”
少年被吓得不轻,忙道:“奴才不敢!奴才万万不敢泄露!”
“嘘,小着些,待主子病愈归来,你自然多的是好处,眼下就暂且忍耐吧。”
那少年小道:“奴才还一事不。”
“说。”
“奴才相貌,哪里及得上主子爷,怎么偏就挑了奴才?”
富贵说道:“虽然你皮相比起主子爷差了许多,好歹嗓音像了个七、八成,左右主子养病期,旁人不能近身,糊弄一下宫侍倒也不难,只是千万莫要多开口,虽说嗓音像,可一张口,气势上却差了千儿八百里,说多了早晚露陷的。”
“奴才谨记诲。”
“嗯。”富贵点点头,说道:“早些安置吧,晚些时候世子爷还要过来‘请安’。”
“是。”
富贵带着汤碗走出内殿,见到殿外守着个宫侍。
如今宫里宫外派来打探消息的,乎无孔不入,他只稍作停顿,脸上便流露出一抹担忧的神色。
个宫侍围上前询问道:“,太子殿下的身子可好些了?”
富贵哀叹连连,说道:“药是喝了,可怎么也不见成效,看来要换新的方子了。”
“为了太子殿下病,太医院上下可谓殚精竭虑,只是不知,到底是何病症般严重啊?”
富贵神色一冷,骂道:“若是能查得出来,那些庸医也算些用处了。只知道开些名贵滋补的方子,却查不出病因,都是些酒囊饭袋!”
说着,恼火地离去。
入夜,陆沉风尘仆仆踏入东宫。
在偏殿的书房静坐许久,指尖摩挲着一枚玉白棋子。
是沈承昕失踪那日,他在桌案上发现的,正因为枚棋子,他才确信他的殿下此时还活着。
此棋属于凤骨棋盘上的一枚白子,乃前代名匠人亲手雕琢,曾被先皇纳入御库,后赐给了他,而他转赠给了南山寺的那位忘年之友。
他既希望早些得到消息,怕极了听到的不是自己想要的消息。
他犹记得少年失踪之时,已然油尽灯枯,纵世人都说无尘大师通天晓地,无所不能,与神无异。但在陆沉看来,那只是个贪杯无情之人。
那样的人,怎肯出手相救?
其内情,大抵只闯入禁地的顾延之知晓。
他蓦地起身,朝内殿的“太子殿下”跪安。
“臣要事,暂先告退。”
内殿并无回应。
陆沉只以为内殿之人已然安寝,转身便走。
却忽然从纱帐传来一轻咳,说道:“世子爷便要走?”
陆沉蓦地停下脚步。
世上嗓音相像之人不计其数,但一个人说话的习惯是很难模仿的。方才那句话夹杂的一丝调侃,叫他极为熟悉。
可是,当真可能吗?
他缓缓地、看似平静地回转身,恰瞧见一只素白的手掀开纱帐,精致的面庞逐渐显露,含着三分意的桃花眸,魂牵梦萦之人,竟就般从梦里走了出来。
少年望着他,轻轻一,说:“世子爷近来可好?”
陆沉不敢轻举妄,他疑心自己思念成疾,以至于生出了幻象。
分……不可能!
沈眠见他态度冷淡,轻哼了一,转而说道:“你好大的胆!竟找了那样一个胆小鬼假扮孤,孤只是稍稍吓一吓他,竟就晕过去了——”
话未说完,便被男人一把钳住手腕。
沈眠愣了一愣,道:“你……你近来可还好?”
陆沉低低一,嗓音些喑哑,“殿下以为呢?”
沈眠自然清楚,自己生死难料,陆沉想来也好过不到哪里去。
他些歉疚地说:“虽然知晓,但孤希望你一切安好。”
“只要殿下安然无恙地待在臣身边,臣自然无不好之处。”
沈眠默了默,到底没应诺,只是说道:“你把朝政治理的很好,那位置本该属于你,不妨找个日子替孤将丧礼办了——”
话未说完,便觉察钳着手腕的那只手蓦地收紧。
“殿下的病,莫非……”
“孤的病暂无大碍,只是要不断地用药,每日药浴,虽说费事了些,好歹暂无性命之忧。”
陆沉道:“既然无恙,为何要办丧礼。”
“孤是死过一回的人,眼下也无什么雄心壮志,只想肖遥自在的过活。沈氏江山虽是败在孤的手上,但交托于你,也算不负了天下百姓。孤听闻顾氏起兵于江南,虽势大,然名不正言不顺,孤亲书禅位诏书与你,你堂堂世子爷,护国功,顾氏师出无名,民心溃散,再不是你的对手。届时孤已‘死’,便是人拿孤的哥儿身份做筏子,也无从考证,只能吃了个闷亏,如此一来——”
“如此一来,殿下尽可从泥淖脱身。”
陆沉轻了一,眼却并无丝毫意,问道:“殿下做好一切打算,是打算去往何处?”
“归隐山林。”
“谁。”
沈眠一顿,说道:“很重要?”
陆沉道:“留下偌大的江山,便抽身而去,殿下果真狠绝。”
沈眠微蹙眉头,说道:“孤并无此意,从前的情分孤从未忘记过,对你感激不尽,只是你我之缘无分,从此后便各归其位,各司其职。”
“殿下觉得臣的位置是那至尊之位。”
他的语气愈发咄咄逼人。
沈眠挣开他的钳制,应道:“不错。没人比你更加适合。”
陆沉道:“那殿下的位置在何处?”
“世上,原本就没属于沈承昕的位置,孤无论在何处都是错的,唯孤的棺木葬入皇陵才叫所人满意。”沈眠认真说道:“我与你之,并无可能。”
“怎么不可能。”
沈眠一,说道:“我已故的前朝太子,要成为新皇的宫妃不成?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莫说你皇帝叫人耻,沈氏祖先怕是要从坟冢跳将出来唾骂孤。”
“既然如此,臣便陪殿下归隐。”
沈眠愣了一下,随即失道:“你若不做皇帝,江山便落入顾氏手上,你先前造下诸多杀戮,文武百官得罪了个遍,若失了势,可想过后果?你保得住孤,保得住你自己么?陆沉,你并非天真之人,怎么竟也说出般天真的说辞,倒叫孤好生意外。”
空荡的宫殿内,只二人。
半晌,陆沉沉说道:“沈承昕,你就忍心般对我?”
沈眠道:“你尽可埋怨孤,是孤应得的,只是埋怨之后,别再为我挂心。”
顿了顿,他想起那件要紧事,说道:“其实还一事。”
在陆沉的阴鹜的视线,他极快速地说道:“离宫前我与你的那次,留下了血脉。”
陆沉一愣,失去了反应能力。
沈眠不自觉避开他的视线,接着说道:“我以为于情于理他都不该留下,倘若你觉得好,我便自己处置——”
他蓦地停下话头,因为陆沉的脸色已然冰冷到了极点,叫他不敢再说下去。
“我以为,你对我总该分情意在的,不曾想竟冷血至此。”
一句控诉,叫沈眠无可辩驳。
“也罢。”陆沉道:“也罢。沈承昕,你不欠我什么,你我之平得很,起初你要权势,我帮你争权夺势,是我甘愿的,如今你要自在地过活,我也决然不成为你的绊脚石。至于孩子……你要如何处置,随你。”
“我——”
陆沉已然转身,道:“不必多言,我便命人送你离宫。”
怎么从宫出来,沈眠全然没了意识。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是否过于绝情,他把江山给了陆沉,原以为便不再亏欠他什么。可到头来,好像不对?
在陆沉看来,他俨然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啧。
系统不白他在烦恼什么,说道:【本来就是事实啊,整个直播平台的观众都可以作证。】
“你少说风凉话!”
沈眠仔细想了想,虽然以前也是好感度刷满就跑,但事后总被人纠缠不休,强迫他负责。现在呢,人真放他走了,他心里反而觉得过意不去了。
他不禁自省道:“我是抖m不成。”
“什么是抖m?”
黑暗,传来一熟悉的嗓音。
沈眠一怔,虽然夜色已深,可分是皇城最繁华的街道,通往皇宫的必经之路。人竟然跟了他一路?
“不愧是你,顾延之,搁在旁人身上早死了千百回,你竟一直躲藏在皇宫之。”
顾延之道:“最危险之处,也最安全。”
英俊的男人披着冷清月色,缓步走到他面前,一袭冷峻的黑衣,依旧风度翩翩,全然没被追杀的窘迫之态。
沈眠取道:“你买了个复活甲啊,就敢在敌方高地浪。”
顾延之道:“是听不懂的话,你都是从哪的。”
沈眠一,说:“即便我说了,你也不知道的地方。”
顾延之并未纠结此事,而是说道:“你此番进宫,是要禅位给陆沉,了新欢,便要抛弃旧爱,如此看来,你对我已然算是心慈手软了。”
沈眠说:“你猜的不错,禅位诏书我已经拟好交给了陆沉的副官,再过不久,江南顾氏大厦将倾。我劝你还是及早回江南,也好早做打算,免得拖累族人。”
顾延之却浑不在意地了,也不知是早对策,还是已然不在乎,往沈眠手塞了一壶好酒。
“难得的好月色,畅饮一壶如何?”
沈眠瞧见酒壶上的宫廷印章,调侃说道:“是御用的贡酒,想不到堂堂顾氏子,躲藏在宫尽做些梁上君子的勾当。”
“那你是喝还是不喝?”
酒香溢出,沈眠正烦恼着,并未推辞。
“到手的酒,岂不喝之理。”
两人就在路边的石阶上坐下,春寒料峭,连空气都散着股冷肃的味道。
上回般亲密无地对饮,还是去岁初秋时分。
彼时初见,一人是尊贵的储君,另一人是新晋状元郎,皆是意气风发。
如今二人穿着夜行衣,在上京城的小巷喝着从宫偷来的琼浆玉液,叫人难免叹一“物是人非”。
刚碰到壶口,沈眠却忽然停顿下来。
顾延之自顾品了一口,说道:“怎么?酒不够好,入不得殿下的口?”
沈眠沉默片刻,忽而问道:“你说实话,我是不是些惹人生厌。”
“确实。”顾延之仰头灌了一口酒,忽的回身,些恼火地掐住他白嫩的脸蛋,恨恨地言道:“沈承昕,你是不是没长心?”
沈眠拍开他的手,说:“人若无心,还能活吗。”
顾延之说道:“没心没肺的人往往活得最好。”
沈眠轻一,颔首道:“话倒是不错。”
顾延之见不得他副消沉的模样,哼道:“我走出禁地去送死时也不见你忧心,如今伤着陆沉的心,你就样难过?”
沈眠抬眸看他,说:“你怎知我不忧心。”
顾延之一愣。
“你走出禁地,我便心惊胆战无一刻安宁,我整夜整夜睡不安稳,梦里都看到你被利箭穿胸。入宫前,我先去打探你的消息,得知陆沉没将你擒获才算安下心来,样,你也能说我不忧心?——可我凭什么忧心你?让你心灰意冷离去的人,正是我。
顾延之,你的骄傲不允许你躲藏在枫寻的庇护之下,宁可从死路之杀出一条生路,而我的骄傲,只是尊严地活着罢了,你给不了我,陆沉也给不了我,只离开上京,远离朝堂纷争,等到东宫储君的死讯传遍大晋的每一寸土地时,沈承昕才能够真正地重获新生。”
顾延之拧起眉,“若只是种程度的愿望,我也可以帮你达成。”
“你的确做得到,但你吗?能力做到,做,是两码事。”
顾延之沉默。
他的确不。他可以给予少年一切,除了选择去往何处的权利。
他知道,陆沉也知道,些人生来便不独独属于某个人,他属于广阔的天地,四海无垠,无人可以束缚他,他随性随心,自由而散漫。沈承昕便是样的人。
可样琉璃似的人,总让人想小心翼翼地珍藏起来,不容旁人窥探,更不容许他的眼里旁人存在。
他心底一直个音,叫嚣着将风似的少年永生禁锢,叫他逃不得,也无处可逃。
他终于白,自己输在何处。
他的固执私心,一直都被通透的少年看在眼。
他问:“那么,你认为无尘?他初通人事,许多事情还不白,等他了嫉妒了私心,届时他我、陆沉什么分别。他不是佛陀,而是血肉之躯,等到他发现自己无法抓紧你的时候,也我们一样,不择手段将你留在身边,无论是用权势,还是地位,只要能将你留在身边,那些都无紧要。”
“至少眼下还不是,以后的事,我顾及不到许多。”
沈眠掂量了一下酒壶,说:“即便他当真你所说的一样,只要在我的面前,一世都装得温清高,我也懒得追究他心底真正的想法。”
顾延之道:“你怎能保证他可以装一世。”
“他是很自律的人。”
顾延之道:“你认为我不自律?还是陆沉不够自律?”
“……”沈眠道:“他活了上百年,念了许多年的佛经,在隐忍方面,总是更擅长一些的。”
顾延之道:“话。倘若他擅长隐忍,怎短短时日就着了你的道。”
“……”
话怎么听也不像是夸赞的。
沈眠道:“我与他是天注定的缘分。丹青宴那日,我在南山寺里迷了路,误打误撞入了禁地,便撞见了他,还以为他只是个俊俏的小沙弥——”
顾延之“咕咚”灌了一口酒,说道:“我不想听你说个。”
“你不想听,爷还不乐意说。”
他放下酒壶就要走。
忽而被顾延之拉住手腕。
顾延之握着他的手,将沈眠的手背轻轻抵在自己的眉心上,低喃道:“不想放你走。”
可他也清楚,离开无尘的医治,少年无法长久活下去。
沈眠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发丝,许久,才轻说了一句:“春暖花开时节,我想去江南走一走,到那时再共饮一壶。”
六年后。
杨花飘落的时节,马车停在一处宅院前。车上走下个身着华服的男子,大步走到前,重重拍了两下。
很快便个白净的青年赶来开。
“爷,您来了。”
男子微微颔首。
青年往他身后瞟了两眼,说:“回小子没来?”
“他忙得很,骑射之术,四书五经,为君之道样样都要,来里只跟你主子坏。”男人肃着脸说。
富贵暗道,想来是怕小子争风吃醋,故意留在宫里了。
却听男人问:“你主子呢。”
富贵腿一哆嗦,说道:“一、一早就去吃花酒去了,说是翠怡楼新来个小倌儿长得人高马大,英俊得不得了,城里不少哥儿都去围观了。”
男人脸色蓦地黑了。
“就没人管管他。”
富贵说:“谁管得住,顾爷倒是训两句,可主子那张嘴能把死的说成活的,顾爷辩不过,只能随他了,枫爷更不必说了,只惯着主子,生怕他不够蛮横。也就您能管管了,主子怕您呢,可您一个月来个一两趟,没什么大用。”
男人转身便上了马车,“去翠怡楼。”
富贵见他气势汹汹,心说不妙,拔腿就往药庐跑去。
“枫爷,主子要糟了——”
……
陆沉从前哪想到自己成为烟花巷柳的常客,如今轻熟路地找进包厢里,给老鸨扔了一锭银子。
屋里热闹得很。
貌的青年正人聊天调情,手还极其不老实地往人手臂上捏来摸去的,与其说是来做嫖客的,倒是小倌该倒贴钱,外面都传新来的头牌性子冷,轻易不搭理人的,转眼就被狐狸精迷得五迷三道。
旁边一股子酸味,自然是顾延之,已经眼不见心不烦,干脆拿着棋谱自己与自己对弈。
沈眠感到一阵杀气,一抬眼就瞧见那个黑脸煞神,忙装模作样地对眼前的小倌说:“你诗写的着实不错,颇前朝婉约派之风,若是辞藻加以雕琢,想来更胜一筹。”
说完便听到顾延之轻“嗤”了一。
“不好意思,没忍住。”
沈眠佯作没听见,对那小倌道:“你退下吧。”
小倌依依不舍地退了出去。
陆沉在他身旁坐下,说:“怎么不继续。”
沈眠道:“继续什么,互相讨一番诗文罢了,此子可堪大用。”
顾延之插口说道:“你方才还夸人肱二头肌股四头肌练得好,那些是什么地方,不妨一一指给咱们陆爷瞧瞧。”
沈眠噎住,再去看陆沉,果然脸都黑得能滴水了。
“你上次也是么夸我的。”陆沉一字一顿地说。
沈眠道:“你的肌肉比他结实多了,根本没可比性。”
说着,还上手捏了捏。
陆沉一把抓住他不安分的手,说道:“你不准我们碰你,却来种地方找乐子,沈承昕,你长本事了。”
沈眠道:“我之所以不准你们碰我,原因你最清楚了。宫里那小崽子怎么样了?”
“好得很。”陆沉说,“只要你不他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很快就能够独当一面,成为合格的君王。”
沈眠无语道:“他才五岁。”
“从前就八岁即位的皇子。”
“……”沈眠道:“人是皇帝驾崩了,赶鸭子上架。”
“到时我像你一样假死退位。”
一说到自己假死件事,沈眠便底气不足,没敢顶嘴了。
陆沉一把将他抱起,皱眉朝顾延之道:“热闹瞧够了没,以后再让他来种地方,我就把你们顾的堂全部封禁。”
顾延之道:“禁了便禁了,我上街卖字画也能养活承昕。”
沈眠说:“延之的字画千金难求。”
说着还回头朝顾延之比了个心,那人见状便勾唇一。
陆沉头疼,捏着他的下巴,严厉警告:“不许再来,听见没。”
沈眠低低叹息了一,“些年来每日用药,一日不曾断,已然快吃出抗药性,也不知何时便没了命,一生只点爱好罢了,想着你们能满足我,却原来也是我痴心妄想。”
少年时的精致绝伦,随着时沉淀,绽放出愈发成熟的丽,只般轻蹙眉头,便把人心给揉碎了。
只可惜陆沉非常不解风情,说道:“少来一套。”
“……哦。”
无情。
回到宅院。
沈眠被陆沉拉着进了屋,男人当着他的面,把他些年收集的好些本男色画集堆在一起,扔进了铜盆之。
“你要做什么——”
陆沉道:“一把火全烧了。上回就说了,再犯就烧了你的命根子。”
沈眠朝外喊:“富贵,快把枫寻带过来。”
“子,枫爷他外出采药去了——”
沈眠立即就没骨气地抱住陆沉的胳膊,“陛下,我知错了,再也不敢了。”
“你立字据。”
“……”沈眠犹豫起来。
陆沉朝外道:“火折子。”
“知道了,知道了——”他到底是怎么沦落到一步的,当初就不该心软。
无尘采药归来,见沈眠被押在桌案上一字一字地写下保证书,当即就蹙起眉。
“你们,在做什么。”
沈眠一见救星到了,扔下笔就扑进尚怀里,“他们趁你不在欺负我。”
尚摸摸他的脑袋,说:“没事了。”
“呵。”
“啧。”
府邸热闹不已,系统的沙哑电流很快被淹没过去。
【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