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自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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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平时总被欢声笑语霸占着的孤儿院今天好似被一阵突袭的悲伤感染了，寂静无声，然而教室里依旧是孩子们密密麻麻雨点般的稚嫩的童声。

院长室内有两位女士，分别坐在两边，整个孤儿院的寂静恐怕就是她们带来的吧。

不用说，其中的一位正是院长本人，而另一位，金发碧眼，要是喜欢听歌的年轻人就能认识她，当然这几日也有不少人为她感到惋惜，拥有天籁般的嗓音，却被公司解约了，原因不明，好像问题出在丽萨本人的身上。

大家的猜忌当然是各种各样的，什么傍上公司内部的老总，还有更严重的说是已经怀了某人的孩子了。

这些空穴来风的消息，大家怎么也想不到，其实正中命脉。

“你怎么能把薇妮交给雪莉呢，院长！”丽萨的一声严厉的质问，丝毫没有吓倒眼前这位老人，这也不难怪老人家的双鬓早就染上风霜了。

“丽萨女士，既然当初你原因不明地将孩子暂时放在我这，当然那时候你也并没有说是‘暂时’的！”院长提高嗓音说出这两个字，丽萨被震撼到了，身躯倒是为之一愣。

丽萨无话可说，当时薇妮无处可安放时，是院长选择接受这个被母亲暂时抛弃的是孩子，现在自己似乎没有任何的理由来质问院长了，更何况带走孩子的是正直善良的雪莉，一名警探，自己的亲妹妹。

丽萨站起来，向前走了几步，朝坐定的院长鞠了一躬后，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简短的谈话，让院长无奈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是为了丽萨，还是为了薇妮，这位饱经风霜的老妇人好似已经看清了以后要发生的一切。

瓦特和马雪谈话之后不久就接到了警方的“邀请”。

可能这时两个人已经站在两具尸体前面了，但是谁都没有流泪，马雪当然丝毫没有泪流的理由，然而瓦特呢，其中的一具可是他的亲祖父。

一滴泪也流不出来。

瓦特可能还能轻易地控制脸上的肌肉，但是眼泪，却不停控制，一滴也没有，可能是因为眼前的是祖父，他脸上似乎还留有平时的怒色，额头正中的那颗子弹还好像将他脸上的怒色减轻了，瓦特却不明白是为什么，可能是因为解脱了吧，马雪想。

要是她知道瓦特祖父日夜难眠，独自一人待在偌大的黑暗边区的别墅中，没有子女愿意前往这么危险的地带照顾他，一日一日，只有和他一样不能褪下身上那层冰冷的外壳的工作人员陪在自己身旁，一夜一夜，他更是辗转反侧。

那个暑假，瓦特，马意带着比尔为首的一群孩子到别墅的那个暑假，是瓦特祖父最开心的一一段时间。

瓦特曾经疑虑过，为什么祖父能够答应将比尔葬在别墅后的墓地，那里可是老爷子给最看重的下属埋葬的墓地。

一切都归于平静，现在躺在白色被单里的祖父，再也不用对过往的一个错误承受巨大的忏悔，还有惩罚了，孤独终了是上帝对他最大最残忍的惩罚。

等案子一结束，祖父就可以和瓦特祖母合葬，回到祖墓中，那里还有瓦特的父亲瓦特的母亲，可能这也是对瓦特祖父的惩罚之一。

“你唐叔叔有几个儿子，你知道吗？”马雪站在安静的瓦特身边，用只有瓦特能听见的声音问他。

“一个。”

“是唐以海吗？”马雪迫不及待地问，不自觉地抬高了声音，但是声音又很自觉地低了下来。

“嗯。”瓦特还沉浸在对祖父死去的事实中，来不及顾忌马雪知道这么多了，还有，她不是说她来自未来吗？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唐老师你就别来到这个世界上了吧！马雪还是有些心怀慈悲的，这样就不用去杀死一个刚刚出世的婴儿了。

“你知道谁是凶手了吗？”马雪把脸转过来，一眼就看到了眼光朝这里的雪莉，当然雪莉的眼光不可能是朝向她的，马雪朝站在门边的雪莉走去。

雪莉迅速将注意从瓦特身上移开了，“嗯？”

看着雪莉一脸的疑惑，马雪又重新说了一遍。

“嗯？”雪莉脸上的疑虑转变成了不安，马雪已经知道答案了，“丽萨。”

“嗯。”雪莉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薇妮，她的手上还捧着那个洋娃娃，不安的点了点头。

“什么时候开始通缉她？”

“再等等吧。”

“还要等什么？”马雪先是十分不解，后来在雪莉望向薇妮沉默的眼光中了解了她的意思。

自首吗？丽萨会为了薇妮来警局自首？但是这一切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看着躺在里面白色床单上的唐显祖，肥头猪耳的模样，看着老实忠厚，其实不然，比尖嘴猴腮的狐狸还要狡猾。

马雪又想起雪莉望向瓦特关切的眼光，心中好像流淌着一股酸泉，泉水里不是醋就是柠檬汁，马雪清楚地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突然马雪好像又来到了高三那年的春游出发前夕。

陈珥也在用崇拜的眼光看着高大的许羌，马雪想起来了，自己也站在一旁，看着陈珥的侧脸觉得欣慰，心想这个“陈二”这么快就要叛变了！

是的，那时候这种感觉荡然无存，只有识破陈珥小心思的窃喜，那么后来自己和许羌那段时光是为了什么呢？

瓦特丝毫没有发觉马雪的退场，那种不舍的目光在自己的后背上逗留了片刻之久，然后轻手轻脚走出了门外。

马雪心中还有期待，她知道这一去可能就是一别三十年了，她渐渐醒悟过来，一切都是《思念》搞得鬼！

等马雪来到时光咖啡馆时，果然里面还在响起《思念》这首歌。

马雪不会再傻乎乎地点一桌子的咖啡了，但是今天她为了纪念这个日子，不由自主地想要点一杯咖啡，还是那个机灵的瘦呼呼的吉米。

可能他早就不记得我了吧！

再看看李姐，依旧从二楼到达一楼忙碌着，第一次和曼丽见面的地方，就是在这里，不知不觉也过去大半年了。

马雪在来咖啡馆的路上，想了又想，还是不跟正在学校里奋笔疾书，正在考试的曼丽和马梅道别了，三十年后再见吧！

还有最惦念的那个人，自然不能跟他告别，之后肯定会挪不开步子的，说不定连医院都出不来，不知道三十年后还能不能再见，可是你已经在我心里了，过去三十年后又怎么样呢！心还是那颗心。

马雪彻底将心中的期待化为离开的坚定，瓦特不会冲出医院，抓紧我了，已经来不及了。

马雪看着面前的咖啡，耳边不停地响起《思念》这首歌，咖啡馆内喧嚣的声音又消失不见。

“你从哪里来啊。。。我的朋友。。。”

熟悉的歌声响起。

白色的巨幕将马雪卷入其中，什么都看不见了，但这次和之前不一样，陈珥向前奔跑的身影不再模糊了，越来越清晰，直到，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

“陈珥！”马雪不顾天不顾地地大喊了一声，“陈珥！陈珥！。。。。。。”

一遍一遍地，马雪大声叫喊。

“我们已经分别得太久。。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