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
刺骨。
穿林而过。
呼啸。
阳光斑驳陆离,洒在皮肤上留下些许温度。
然后,风一吹,就又没有了。
树下是一个浅坑,坑有一人大小,躺下一个人正好,坑上斜搭了些树枝,枯干的落叶躺在这些树枝上,随着风的吹过发出簌簌的声音。
这明显是人为搭造的,可是也算不上木屋,只能算是一个小型的避风所。
让人能够在里面过上一夜。
不远处的灌木丛发出窸窣的声音,然后只听‘咔嚓’一声,一只银白色的爪踩断遍地枯枝,随着灌木的枝条被挤开,白色的狼缓步而出,血从它的吻部流下,滴在遍地落叶。
淅淅沥沥。
一匹狼,一匹叼着猎物的狼。
这只狼走到那搭着枝叶的浅坑边,放下了嘴中的猎物,抬起头眼中闪着诡异的光芒,它一步一步地走向那个枝叶搭出的避风所,低下了脑袋。
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脚印。
它停下了脚步,在那个明显是人为搭造的避风所旁。
这里面没有人。
抬起头,它向上‘看’去,上面是树冠,落光了叶,那些枝条伸展在天空,像是一张错落有致的网。
除了树冠,还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
一个从树冠上跳下来的女人。
风从她的耳边划过,将她的短发吹的高高扬起,逆着光,太阳从她的身后照来,让她仿佛乘着阳光落下。
刺眼的阳光会使人睁不开眼,睁不开眼也就看不清她的动作。
可它不是人。
不是人,也不是狼。
那是幺零八一。
银白色的身躯弓起,下一秒,它迎着阳光跃起。
猩红的血迹顺着它的狼吻流下。
它锐利的爪在空中挥舞,自下而上,划开空气,划出一条银白色的残影,划出一声刺破匹练的呼啸。
空中的女孩拧跨扭腰,洁白的大腿裸露在冬天冰冷的风中,阳光照在雪白的皮肤上。
白的耀眼。
以斧劈之势,她的右脚在空中划出一条半弧,抽在幺零八一锐利的金属利爪之上。
她没有穿鞋,那小巧的足就这么裸露在阳光下,细嫩的皮肤简直像是牛奶,一粒粒圆润可爱的脚趾随着脚的伸直而绷紧,脚背高高耸起,像是一只炸了毛的小猫。
上一次任以若空手击打幺零八一的时候,她的手被幺零八一身上那些看上去毛茸茸的洁白毛发轻易地划破。
那些是毛发,然而确实金属的毛发。
这一次,她没有任何防护的脚踢在幺零八一锋利的爪上,像是手无寸铁的小孩挥拳击打锋利的枪尖。
她的脚会被金属的尖刺轻而易举地撕扯开,露出洁白皮肤下的淋漓血肉。
以卵击石不过如此。
可是,没有被撕扯开,也没有血。
她临空劈下的这一脚像是一柄战锤,砸在幺零八一挥舞过来的爪子上。
明明是柔嫩的脚却像是世上最坚不可破的锤。
幺零八一挥出的这一抓还在空中就被打散了,它那金属铸就的锐爪就像是飞沙一般在任以若的脚下散开。
散开,在阳光下飞散成一片晶莹的尘。
他们在空中交错,然后落下,一个旋身,任以若轻巧地落地,赤裸的足稳稳地踏在肮脏的泥地上,十个脚趾紧紧抓住地面。
赤裸的脚在这泥地上划出一条半圆的轨迹,开步先进左腿,任以若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屈膝半蹲,重心后移,前脚虚点地,后脚巍然不动,同时两手徐徐分开,左手往前推,右手往后拉,两手如同撕棉之意,肩摧肘,肘摧手,腰摧胯,胯摧膝,膝摧足,整个人仿佛圆满如半月形。
却是三体式。
而幺零八一还在空中那条被打散的前肢就如烟尘般涣散又汇聚,在落地的一刻就重新凝实在了原处。
任以若刚才那凌空的一脚,踢散了它体表的磁场。
凛冬,站在林地中的任以若却只穿了一件脏乱的衬衫,略显过长的衬衫下隐约露出一一截从大腿根处就被撕断了的牛仔裤。
说是牛仔裤却只能算是一条超短裤了。
明明是冬天,任以若却只穿了这么些衣物,甚至衬衫的袖子还被她挽起半截在肘边,露出半截白嫩的手臂。
衬衫只扭到了倒数第三颗纽扣,漏出了平坦胸部上的精致锁骨。
以及锁骨下几寸,胸部上些许被衣物半遮半露的红色伤痕。
伤痕上嵌着一颗晶莹的晶体,半透明的晶体下可以隐约看见有密集的血管脉动。
这一刻,这颗晶体在衬衫下亮着微弱的光,于是本就只是半遮半露的晶体也就显得更加显眼了。
任以若紧紧地盯着幺零八一,突然重心前移,换了左腿支撑,整个人顺势往前倒去,同时右脚提步蹬出,落步打拳,手上是钻拳,腿上是蹬脚,这两下同时打出,不分先后。
幺零八一见任以若动也作势欲扑,临扑到头却是一拧身,闪了过去,任以若这一下落空落步跟进,后手钻拳立刻接上再接着打。
那幺零八一四肢刚落未落,正是个新力未生旧力已尽的时候,这一下再躲不过,硬生生在头上被崩了一拳,登时整个头颅都是一阵模糊,仿佛要涣散开来一般。
任以若一击得手,也不贪拳,收了手在胸前站定,重心平分在两腿间,稳稳立在地上,手上却是右臂抬起出肘,左手后拉在腰,却是收了三体式摆了个两仪顶的架势。
幺零八一退后弓腰静静地看着任以若,不多时突然暴起,全身上下展开数条截肢,上下左右包抄着向任以若刺来。
任以若两眼只盯着幺零八一的身体,全然没有在意那些伸展开来的截肢,等到幺零八一补进身前爪上带的劲风都吹到她的脸上时,她却猛的拧跨踏步,右脚一步冲出落下在厚实的泥地上留下一个深深的脚印。
只一步就钻进了幺零八一的怀中,那些探出的截肢登时就落了空,一时间收不回来。
任以若冲进幺零八一怀中随即就抬了肩背过身,向幺零八一胸口靠去,借着这么一个踏步的冲劲将幺零八一轻轻松松地顶了出去。
可没想到,她这一顶却是落了个空,还在空中的幺零八一竟然直接像是一团沙子一般散了开来。
随后她脑后一痛,眼前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