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终于打开到了可以让一个人进来的程度。
然而,这个时候,外面那个刺耳的声音已经很近了。
可能……没有多久就会来到附近。
任敖之有些焦急了起来,可是这个时候邱依白却依旧没有进来,反而在外面不知道忙着些什么。
任敖之弓着腰伸头出去看了一眼,可是他却什么也没有看见,不管是外面还是里面都太黑了,基本上什么也看不见。
正在任敖之迟疑着究竟是要退回去还是出去帮忙的时候,他伸在门外的头突然就撞上了不知道什么东西。
一团软软的东西撞在了他的脸上,接着这个触感就迅速的消失了,甚至任敖之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接着任敖之就听见了邱依白那听起来有些奇怪的惊呼声,这个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撞上了什么。
“邱依白,你没事吧?赶紧进来。”任敖之尴尬地说着,顺便向外伸出了手,外面太黑,他不敢贸然出去,而这次他的手再一次不知道摸到了什么地方。
下一秒他就感觉手中的触感消失了,接着手背被人打了一下,痛感消失的瞬间,柔软的触感包裹住了他伸出去的那只手。
然后一股劲从被握住的手上传了过来,那是邱依白拉住了任敖之的手,她迅速地转进了门缝,进来的时候任敖之听见了什么金属敲击在了门框上的声音。
“什么声音?”任敖之小声地问邱依白。
“门把手。”邱依白下意识地说道,然后赶紧纠正,“是开门用的绞盘,我把它卸下来了。”
任敖之立刻就联想到了门内的那个那个接口,才进来的时候任敖之就检查过这扇门了,这扇门是可以从内部开关的,只是本应存在的绞盘被卸掉了。
邱依白进来摸着黑尝试着将手里的绞盘装在门的内侧,可是因为室内也没有光源,组装的难度比拆卸高了很多。
外面不断地传来巨大的噪音,干扰着邱依白的动作。
汗水从邱依白的面颊上淋淋而下,可是她甚至都来不及去擦拭,任敖之在旁边急得团团转却什么忙都帮不上,要是强行凑过去只能帮上倒忙。
手忙脚乱的几次尝试之后邱依白终于摸索着将绞盘契合在了接口处,小心翼翼地将卡榫卡好,邱依白如释重负地叹了一口气,可是这个时候那个声音似乎已经到了门外。
巨大而刺耳的刮擦声在门外持续不断的响起,刺地耳膜生疼,心脏在胸膛里疯狂地跳动着,浑身都开始发烫,无形的恐惧感包裹住了邱依白与刚刚起床的任敖之。
两人一时间停下了不敢动弹,小心翼翼地不发出任何声音。
或许等一会外面的东西就会走过去了呢?
只要不发出声音,不引起它的注意,这样的黑暗内……
刺耳的蜂鸣声突然就加大了,层层叠叠的走廊将这个声音揉碎成乱七八糟的回声,像是恶鬼游弋在安静的黑暗中。
然后暴起!
那个声音……像是突然疯了一样迅速地想着这个房间靠近。
该死!
就不应该赌运气的!
任敖之立刻就联想到了自己身体里面的那个幺零八一,一瞬间他就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可笑,错的多么的离谱。
任敖之猛地站起来双手紧紧地攥住了绞盘,必须干净将门给关上!
那巨大的噪声飞快地逼近。
邱依白感觉到了身边人的动作,立刻也意识到了事态的紧急,紧跟着她也站了起来,再一次握住了绞盘。
幸好这一次,握住绞盘的是两个人。
这种绞盘本来就是被设计成需要两个人同时使劲才能比较轻松地转动的那种构造,当时在外面的时候,这个绞盘几乎完全就是邱依白在恐惧之下强行用蛮力撬开的。
这个时候在两人的齐心协力之下,门很快就开始移动了起来。
但是……
还不够!
声音更近了,似乎就在门外徘徊!
虚脱的感觉在这个时候不断地纠缠折磨着邱依白的意识,可是她没办法停下来,可是谁知道这个时候任敖之居然松手了。
巨大的阻力毫无预兆地随着任敖之的松手突然狠狠的砸在了邱依白的手腕上,来不及反应的邱依白立刻就感觉到手腕传来了一阵剧烈而顿挫的疼痛。
手腕可能扭着了。
眼泪哗啦一下就流了出来,邱依白努力的想要忍住,她知道这个时候可不是哭鼻子的时候,可眼泪却完全没有办法因为她的主观意识而停下。
大颗大颗的泪滴从眼角滚出,在邱依白那压抑到极致的呻吟中流过面颊滴在水泥的地面上。
手腕像是要断掉了一样,虽然在不停地流泪,邱依白却依旧没有放开那个绞盘。
那个东西更近了。
她忍着疼痛再一次用尽了全力去掰动绞盘。
因为长时间的扭转与抓握,绞盘已经变得温热了起来。
这个时候,松开了手的任敖之在义肢的几个关节处按了几下,随着手指的跃动,狂风般的呼啸声响起,信号灯一盏盏亮起,电动马达逐渐停摆,与之相伴的,那些镶嵌在金属之下的气泵一个接一个地全负荷开启。
黑暗中,任敖之仿佛感觉这条右臂里醒来了一头巨龙。
这个时候,邱依白那被疼痛所折磨着的脑海中突然钻进了一声奇怪的声音。
声音是那么的近,仿佛就在身边,不,不对,确实就在身边!
身边的黑暗中突然传来了尖锐的呼啸声,一股热浪随着声音从身边腾起,像是一头古龙在黑暗中睁开了双眼。
白炽的光突然在身边亮起,那里是任敖之所在的地方。
任敖之的那条义肢像是一头野兽一般响起狂风一般的呼啸,白炽的光顺着整条手臂次第亮起。
光线并不很强,但是在这样的黑暗中却依旧刺地邱依白睁不开眼,疼痛也随着注意力的转移而缓解了,邱依白一时间愣住了。
在邱依白的注视下,任敖之猛地迈步上前,扎着马步死死地攥住了绞盘,白色的雾气从他的右肩喷出。
带着呼啸!
门,在这一刻,随着邱依白一声痛苦的哀鸣,与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轰然关闭。
任敖之终于松开了手。
长长的吸了一口气。
一切终于结束了。
可是……
随着这口气……
浓烈的血腥味钻进了任敖之的鼻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