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渡轮还在摇晃着,靠上栈桥的时候,王学谦就迫不及待的走到了渡轮狭小的甲板上,在纽约上船的时候,还感受不到大海的颠簸,在奥林匹克号上,也像是在平地上一样,感觉不到海浪的摇晃。
可能是英吉利海峡的海浪确实让人难以忍受,王学谦竟然有种想要吐的感觉。
回首身后,钢铁巨兽一样的邮轮,阴沉沉的停泊在海面上。
王学谦心中一阵沮丧,这辈子哥们不会真的是一富贵命吧,连小渡轮都忍受不了了。
靠近岸边的时候,渡轮上铃声大震,水手费力的拿着盘起的粗麻绳,走到船舷边上,等待船舶靠上岸边的那一刻。
当船舷撞上岸边的时候,感觉剧烈的摇晃。
王学谦脚步有些轻浮的撞上了身后的人,引起一声娇呼,忙转身道歉,可看到对方的脸,他突然愣住了,张口就问:“你来干什么?”
“盯着你!”
拿着鸡毛当令箭的阿黛,虎视眈眈的盯着王学谦的脸,摆出一副上官巡查的摸样,下巴扬的高高的,就差用鼻孔看人了。
王学谦脸色有些不悦,但心中一盘算,想到阿黛的出现,很可能是来自于珍妮特的安排,来监视他?不可能,派人也选一个靠点谱的。
但对于阿黛来说,很多对别人性命攸关的大事,在她看来,都不是事。能让她着急的事,在这个世界上真的不多。关心的事少,就容易无聊,尤其对女人来说,在她看来替珍妮特看着王学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至少让这个家伙可以气急败坏,却无可奈何。想到这些,她就会在心里一阵暗爽。
王学谦面对阿黛也有些头痛,叹了口气道:“你愿意跟着就跟着吧!”
船一靠上岸边,王学谦就迫不及待的跳了上去,有种落荒而逃的迹象。这让阿黛非常满意,笑的眼睛都快成月牙儿了。咋呼的也跟了上去,很不淑女的学着王学谦的样子,也跳上了岸边。
约瑟夫等人在出旅客通道的时候,就已经作别了。
而王学谦身边就留下了艾伦和皮维,对了还有阿黛。
站在出口。看着栏杆边上,到处都是接人的牌子。一个个的打量过去,还真的找到来接他的人。
要说起来,那块接人的牌子还真的不好找,因为名字太小,反倒是列出了一系列的头衔,这让见惯了大风大浪的王学谦,都有点淡定不住,有种拔腿就跑的心虚。
原因不外乎。这张等人启事,有种让他羞愧难当的详尽。
什么著名大学博士
《科学》杂志学者
xx大学荣誉教授
总之,王学谦知道的,不知道的荣誉都被罗列了出来。引得周围的人一阵围观。
反倒是那个举牌的东方人显得神态自若,一副高傲的样子,让人忍俊不已。看着周围的情况,王学谦隐隐有种面红耳赤的羞臊。低声嘱咐艾伦说:“站在这里不要动,我看到了来接我的人,先去把他叫来。”
艾伦顺嘴就说:“是吗?一起去吧。反正也没带多少行李。”
阿黛好奇的看着接人的人群,眼神从一块块牌子上划过,很快就停留子了那张震撼的接人牌,结合法语解释很容易知道上面的内容,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笑的有气无力的指着那个毫不在意周围眼光的东方人,眼里就像是看一个小丑一样。
王学谦假装不经意的路过,然后在那人边上停了下来,偷偷的想要夺过那块木板做的牌子。
“干什么?”
对方感觉有人抢他的牌子,眼神谨慎的看向了王学谦,在汉堡帽下的肤色,再结合老爷出行前的嘱咐,来人立刻认识到,要接的人就是眼前这位。
“王博士,是您吗?”
“别怎么说,你还是叫我王学谦吧,显得亲切一点。还有把牌子放好,让人看见感觉有点怪异。”王学谦尽量压低声音,根本就不敢伸张,看上去像是侦探在街头接头一样,显得神神秘秘的。
“这那行?王少爷是文曲星转世,得了偌大的学问,还不让人知道,可是谦虚过头了。再说了,国人在洋人面前显得底气不足,这回也让洋人见识一下咱们大清国哦,不对,是民国才俊的威风”
看着来人喋喋不休的说着,到激动之处,甚至有些唾沫横飞的霸气。
心中一阵悲哀,这货哪里是来接他的啊!简直就是他的对头。
“小人,胡保财,是胡大人家的奴仆。”胡保财讪笑道:“王少爷,您的尊名那是小人们能叫的,老爷在出发前都嘱咐过我了,让我一切听王少爷您的,马车就停在外面,您把行李交给我吧。”
王学谦感觉脸上的肌肉有点僵硬,却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催促着尽快离开:“我还有几个朋友,我去叫他们。”
没好气地瞪了一眼笑的花枝乱颤的阿黛,脸上的尴尬之色还未褪去,王学谦解释道:“让你们见笑了。”
艾伦有一种别人学不来的本事,他不想笑的时候,绝对不会笑起来,逗他也没用。
跟着胡保财走出通道,在他们不远处,一个老人,胸口靠在栏杆上正不耐烦的抱怨着:“你们像是盯贼一样的看着我,会损害我的名誉的。在公众面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我像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似的,我已经解释了一万遍,那不过是一个玩笑而已。”
“大卫-别克先生,您只要不损害合众国的声誉,我们就很感谢了。”身后的两人孔武有力,其中一个还穿着美国陆军的外交礼服,应该是驻外领事馆的武官。
对方一点也不让步的针分相对,感情这两位也不是省油的灯,对于大卫这个不安分份子,他们也是看的死死的。两人身后,还跟着两个法国警察。听说是外交使节,当时就表示要给予保护。
大卫-别克咆哮道:“我到底犯什么错了?大使馆还好好的,我不过是吓唬吓唬你们而已,谁让你们不干人事的?我想要维护自己的利益,有错吗?”
“您没错,如果您在自己家里这么做的话,我们也不会为难你,但是抱歉,你爬上的是合众国驻法大使馆的屋顶,你已经让我们的国家快成为了笑柄。而你本人,在法国也已经出名了。所以把你送出法国,是我们的任务,也是使命。”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板着脸,显然对接到这样的工作非常无奈。
大卫-别克气呼呼的趴在栏杆上,盯着来往的旅客。
突然,在人群中,他似乎看到了王学谦,有点不敢确认。但是他还是爬上栏杆,大喊道:“威廉先生!”
这个世界上叫威廉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多到王学谦和阿黛等人根本就没有注意。战争结束前的德国皇帝叫威廉;通用汽车的总裁杜兰特的名字也叫威廉,而杜兰特是他的姓
因为是在异国他乡。根本就不会想起,在法国还有人会认识他。
不过王学谦还是有些好奇,因为声音听着有点熟悉,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透过出站的旅客。根本就不需要辨认,就看到一个年过花甲的老人,正趴在栏杆上。身后两个高大的小伙子正死命的拉扯着。
王学谦心说:“这不是别克吗?”
于是他叫住了艾伦,后者也辨认出,那个好像被专政了的老人,正是他们派遣到法国的标致汽车合资工厂的负责人,大卫-别克。
“大卫先生,你别折腾了,这几天我们轮流看守着你,都很累了。想要逃走是不可能的,除非你上船,只要你上了回国的船,我们保证让你恢复自由。”使馆人员懒腰抱住还在不断挣扎的大卫-别克,好言相劝道。
“该死的,我见到了来接我的人了。”
“大卫先生,老实说你的这个借口并不高明,而且还在之前用过了。”使馆人员有些无奈,大卫的遭遇他们也同情,毕竟上百万的美元打水漂,要死要活的都很正常。
不过,他们也很无奈,毕竟这个大麻烦顶在他们头上,也难受不是?
“这回是真的。”
“我们也希望这次是真的。”
这里不是纽约,王学谦知道他出面并不太有用,反倒是不苟言笑的艾伦出面更有说服力:“艾伦,一起去看看。”
两人走到使馆人员面前的那一刻,对方明显的惊愕的看了一样大卫-别克。
“先生,我”
大卫-别克情绪有些低沉,反倒是王学谦宽慰道:“错不在你,很快就会过去的。”
反倒是大卫-别克把这句话当成宽慰的话,只是默默的点头。
使馆人员这才意识到,眼前的两个人看来真的是跟大卫-别克有关系。
“我是艾伦-克朗,这位先生是我们集团的员工,我想问了一句,他到底犯了哪国的法律,你们要如此对待他?”艾伦声色俱厉的指责使馆的工作人员的粗暴。
反倒是使馆人员委屈道:“也没有什么?我们只是怕这位先生再爬上使馆的屋顶,即便一盏油灯无法把一座石头建筑点燃,但是为了他的安全,我们还是需要限制他的自由,直到”
“该死的官僚,你们想要把我赶出法国!连法国政府都没有这么干?”大卫-比克气愤的举起拳头,摆出一副绝不屈服的架势。
法国政府还有更头痛的事情要做,哪里还会管得了你一个美国商人?很快使馆人员说出了他们的意图:“大使先生认为,大卫先生已经不适合在法国出现,如果你们把他带离法国,我可以做主将人交给你们。”
王学谦想了想,既然这样,就带着别克去比利时,反正他也有些事情要向别克了解。
“去比利时可以吗?”
“坐船还是坐火车?”
“火车。”王学谦可不愿意再坐小轮船,心惊肉的跟英吉利海峡糟糕的天气置气,因为最后输的人肯定是他。
“最快要明天早晨的火车,有人给他担保吗?”
艾伦见状,挺身道:“我担保,说完拿出了他的证件。”
“去不去荷兰?”
说话间,大使馆的人员就在大卫-别克的证件上写上了数个地名,然后从兜里拿出印章,盖了上去,显然他们也不愿意这个烫手的山芋落在自己手里。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神色,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反倒是大卫-别克气愤的数落着大使馆的不作为:“该死的官僚主义,法国人的走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