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危机之中,反应往往会比平时快很多,天地良心,王学谦要是在平时,耳朵的再灵敏,也不至于听到十几米外的巷子边上,四五个膀大腰圆的大汉,穿着布鞋跑过的声音。
可是,在此时此刻,他竟然听到了。
甚至耳根都像是被脉搏带动的一样,一鼓一鼓的生疼。
是青帮的人吗?
突然而来的让王学谦的身体紧绷了起来,看着巷子尽头的一堵红墙,让他一阵绝望,怎么办?俯首就擒?还是放手一搏?不过有一点是肯定是,别看王学谦长的人高马大的,卖相极好,但也是中看而已,真要对上整日在刀尖上舔血过日子的帮派打手,他估计连一个都对付不了。
跑也估计够呛,没看到他已经迷路了吗?
情急之下,他倚靠着身后的砖墙,伸手揽过知性美女的腰肢,两人就这么依偎着,似乎一对正躲着人爱的死去活来的情侣。
陈婉怡面红耳赤的不知该走,还是该留的时候,却发现身体一轻,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却发现他已经靠在了陌生男子的怀中,正用一种羞人的姿势,大眼对小眼的四目相对。除了眼神不想情侣之外,地点,举动都没有两样。
陈婉怡惊呆的看着王学谦,嘴角微微的抽泣着,吓的花容失色,原本以为王学谦的性情冷漠,不懂人情冷暖,但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人。
乘人之危?
这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旦在女人面前展露了这种行径,基本上这个男人已经在女人的心目中的形象会变得恶劣至极。
王学谦的心里其实也很无奈,感觉着怀中的女人正在微弱的挣扎,但力气却越来越大,可是现在解释肯定来不及了,再说,青帮打手想要抓的人是他。知性美女也不至于为一个不认识的人,而犯险。
正当,陈婉怡快要挣脱王学谦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知性美女,刘海很浓,包裹住了额头,头发往后束起,在靠后脑勺,用一根彩色的发卡卡主了头发,眼睛很大。水汪汪的,看上去很无辜。
当然了,陈婉怡也觉得自己很无辜,莫名其妙的被一个男人拽着跑了好几条街。原本,她不过是好心,想要告诉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躲在码头一个死角而已。
等到陌生男人脱险之后,她却惊恐的发现,这个男人竟然还想占她的便宜。
这一刻。本能的想要尖叫,又不敢叫的样子。
真是我见犹怜,让人不忍伤害。
但王学谦是被逼急了,要是怀中的这个女人突然大喊大闹。非把人招惹过来不可,这一刻,王学谦急中生智,将头靠了上去。
苍天有眼。他可没想过一踏上故土,就化身成为色魔,猥亵街边的小姑娘。完全是权宜之计,不得不如此。
就像是突然被通电的电线,被甩中了一样,陈婉怡的瞳孔睁大了一圈,身体紧绷了起来,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发抖。这种感觉很奇妙,温润的双唇相对,有种让让人沉迷其中的无法自拔,天地良心,王学谦摸着良心,可以指天发誓,他根本就没有动邪念,可是感觉到怀中的女人腰一下子从僵硬的样子,渐渐地发软,他却鬼使神差的用舌头试图叩开女人的贝齿。
当女人放开最后一层的防御,他虽然没有注视巷口,却已经发现四五个人正在想他走来。
这一刻,心就不自觉的噗通、噗通的跳个不停。
等到眼前一暗,用余光看到五六个大汉,穿着青帮人员习惯的装饰,绸衫绸裤,大摇大摆的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这一刻,他连喘气的胆子都没有,只能静静的祈祷,不要让人发现。
突然,其中一个大汉对为首的那个大汉说了一句:“大哥,我看刚才那个小子有点眼熟啊!”
“你肯定认错了。”大汉不为所动的往巷子深处的一个院子走去。
“大哥,没错,就是‘烂眼阿四’叫嚷的三根大黄鱼”
还没等大汉把话说完,为首的大汉一巴掌就往那个大汉的后脑勺拍了过去,骂骂咧咧道:“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听大哥的。”
“你也不想想,那个人的保镖是什么人?”
“好像是洋人。”大汉语气一弱,在租借混生活的人都知道,得罪谁都行,就是不能得罪洋人。
但是三根金条的诱惑实在太大,让他有些不甘心的回头看了一眼。
“有钱虽好,但是也要有命花,这回‘烂眼阿四’估计想活都难,黄浦江里,说不定这两天晚上又要多一个装人的麻袋。你们几个记住‘烂眼阿四’跟我们无关,他是跟着张老板混的,而我们是杜老板的人,别他妈没事找事。”大汉故意把话说得很响,显然这些话可不是说给他手下听的,而是说给王学谦听的。
几个人大摇大摆的走进一处院子,王学谦打眼一看,心说:我这不是黄埠这路,差点一头钻进了贼窝吗?
显然,他走进来的这处小巷子,是青帮码头上的一处据点。
已经没有心情在掩饰的王学谦这才感觉,似乎,有点波的一下,两人分开,一时间,女人的眼神都有些涣散了,大口的喘着气,眼泪哗哗的往下掉。
把王学谦这个急的啊!
解释几句吧,这也说不通,不解释,直接跑路吧?毕竟他做错了事。
一时间,他对刚才故意放过他的那几个大汉,也有些恨了,早知道这些人这么会看眼色,他怎么可能会用处这等恶劣的招数来呢?冷静,要冷静,王学谦回忆起后市电影中的片段,这个时候,女孩子应该羞愤的注视着男主角,然后突然发力,甩开手臂,给男人一个大嘴巴子。
想到这里。王学谦不自觉的往后躲了躲,但是他已经靠着墙壁了,已经是躲无可躲了。
只好期期艾艾的解释道:“小姐,刚才在下是权宜之计”
“你觉得我会相信吗?”
委屈,害怕,甚至绝望的眼神汇聚在一起的时候,王学谦真的有些后悔了,没想到刚回国,差点被人绑架,还无意中伤害了一个毫不知情的女孩。
“这个”
“我不是故意的。不不对,我虽然是故意的对了”王学谦口无遮拦的说道:“我身上背负着重要的使命,为了这个使命,我可以不要名誉,流血牺牲”
零零散散的说了一通,王学谦发现女孩的眼神好像更怀疑起来。顿时有些无力的说道:“你明白了吗?”
陈婉怡好不容易止住眼泪,心里简直气炸了,这个男人没有一句真话,用一句头顶生疮脚底流脓来形容也不为过。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对王学谦问道:“你是乱党吗?”
“乱党?”王学谦摸着下巴,心说:这应该说早些年同盟会的人吧?
无奈的摇头,脸上却摆出一副深恶痛绝的表情。说:“你怎么可以说一个拥有崇高理想,一心为国家的崛起,哪怕奉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的革命者说成是‘乱党’,我一定要纠正你的错误。”
其实。陈婉怡在看到福伯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怀疑王学谦的身份了,毕竟陈家和王家通好。两家也有往来,她是看见过几次福伯的,联想到福伯在看到王学谦那一刻急切的眼神,聪慧的她早就猜想到了王学谦的身份,只是一时不敢肯定而已。
泪水朦胧,透着一种雾气的眼睛,看着王学谦,问:“你叫什么名字,我会求证的。”
王学谦怔了怔,打心眼里,不想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反正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强吻未婚少女,这要是传出去,他的名声可就要臭大街了。
可在看到女孩的眼神的那一刻,他却犹豫了,心说:好吧,死就死了。
“王学谦,相信我们还会见面的,倒时候你就会知道我的为人。”
说完这些,王学谦是准备走了,他连问陈婉怡芳名的勇气都没有,不仅如此,这种尴尬的场面,让他不由的有些脸红。太骚情了,好在哥们在上海举目无亲,没人认识,大不了办完了国内的事情,回美国去,继续过银行家腐朽的日子。
反倒是知性美女一副了然的样子,紧接着问了一句:“浙江人?”
王学谦纳闷了,难道是口音的关系?却没多想点了点头。
“宁波府,余姚人?”
王学谦突然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个女人不会是认识他家里的吧?
或者干脆是认识他,可奇怪的是,他的印象中对眼前这个知性美女一点印象都没有,反倒是心里开始慌乱起来,打劫遇到同行,嫖妓遇到女友,哥们的运气指数一回国,就蹭蹭的往下掉啊!
有时候人品这么深奥的问题,他是不屑去探讨的,因为如果要用人品来衡量一个人的成就的话,他估计这辈子最适合的工作,就是在码头扛活。
果断的否认道:“你认错了,我是富阳人,可能两地的方言有些相同,让你误解了。”
“表哥,别装了。我都认出你来了,刚才在码头上看到福伯”
陈婉怡一句表哥,顿时把王学谦吓的半死,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一惊一乍的喊道:“表哥!”
显然他也没有猜透这个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威胁表妹?估计还有一个娘家舅舅,心说:闯祸了。
脸色变幻之下,突然王学谦手指天空,叫嚷了一句:“看,天上有飞机。”
只怪王学谦的表情实在太逼真的了,像是真的一样,当然,陈婉怡也是从欧洲归国的,见过飞机长什么样?心里头不在意的想,飞机有什么了不起的,又不是没有见过。但她却还是抬头看了一眼头顶,发现什么也没有,倒是天很蓝。等到她回过神来的时候,早就没了王学谦的人影,跑的无隐无踪了。气愤的一跺脚,低声嘟哝了几句,踩着皮鞋,离开了小巷子。
在不远处的围墙边上,三个微微探出半拉脑袋的大汉,其中两个做仰天状。
良久,其中一个大汉说道:“大哥,飞机是什么东西?”
为首的那个大汉气的又给那个说话的大汉脑门子上打了一记,怒其不争的说:“你没听出来,这不过是那个小子的金蝉脱壳之计吗?”
为首的大汉也有些暗暗脸红,刚才他也抬头看了天空,发现什么也没有。而且,他也没搞明白,飞机是什么东西?
是一只鸡在天上飞呢?还是会飞的鸡?
不过这个时代,生态还是不错的,农村出来的人,大部分都知道,野鸡是会飞的,只不过是飞不高,也飞不远而已。
正当王学谦飞快的一路跑出小巷子的时候,差点跟一辆黄包车装上了,正当车夫不悦的,准备骂骂咧咧的时候,却发现王学谦衣装光鲜,可不是他一个拉车的能得罪的。
“先生您坐车吗?”
王学谦心说:他也不知道路,还是坐车来的实在一点。于是就跨上了黄包车,想了想,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托尼-唐没有出现在码头让他已经有些意外了。
想到在上海能够相信的人?
好在他和宋子文有过通信,知道宋家已经搬到了租界的花园洋房中,于是就说来宋家花园洋房的地址。拉车的也没答话,埋头就跑了起来。
再说皮维,当街开枪,还在巡捕抵达的时候,一枪打中了‘烂眼阿四’的大腿,嚣张至极。
但是他却根本就毫无在意的看了一眼正跃跃欲试,似乎准备上来报仇的吴阿四的手下,当巡捕房的汽车停在边上,十来个巡捕,举着枪对准皮维的时候,他才把手枪丢在了地上,无视穿着普通制服的巡警,反而对在副驾驶位置上,缓缓下车的一个少尉军衔的军官看了一眼。
用法语说道:“我要见法国总领事。”
阿隆少尉刚下车的那一刻,也被皮维的口气吓了一条,缓慢的走到皮维的跟前,不屑道:“你以为是谁?领事大人想见就能见到的?”
“少尉,我也享受永久少尉军衔。在欧洲战场获得过功勋,你觉得我有没有资格。”
阿隆双眼微微眯起,对皮维说:“参加欧洲战争的人多了去了,我也参加过不过我很好奇,你是那支部队的?”
“荣誉骑兵团!”
“荣誉骑兵团?”阿隆一下子收起轻视的表情,正色的打理行装,突然对皮维敬礼
看到这一幕,躺在地上的‘烂眼阿四’面如死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