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之内,从193元一股的物品交易所股票,一下子跌破170大关,在柜台截止交易的时候,最低的交易价格已经只有168元一股了。
在‘恒泰号’的办公室里,每个人的表情都异常的凝重。
谁也没有洗想到,仅仅一天的功夫,整个‘恒泰号’就损失了超过一百万。
这可是一百万啊!
就是家产千万的张家,如果真要是一下子损失一百万白银,也要伤筋动骨不可。可是对于‘恒泰号’来说,他们当初的集资本金只有35000元。这笔钱还是张静江一个人拿出来的,当然并没有继承张家主要产业的张静江手头也并不是太宽裕。
现在已经不如往昔了,家里头有公房,他可以去拿钱。
张静江在结婚后,就已经分过一次家了,对搬出来住的张静江来说,祖产家产和他的关系已经不是太大了。
相比张静江焦头烂额,经纪人商号这里一片哀鸿,而卫挺生又是开宴会,就是庆功舞会,俨然是一副提前获得胜利的架势。
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从事着同样的行业,但是却有着天翻地覆的不同。
这就是诧异,江南富家子弟出身的张静江虽然出身南浔豪门,也出游过欧洲,眼见是开拓了,但要说对于证券的市场的把握上,张静江还是处于一个普通身上的低买高卖上,但卫挺生已经把参与的进来的所有人,都已经捆在一起了。
当然,这其中也有王学谦的影子,但站在台面上的是卫挺生。
这个哈佛的高材生,留学归来的学者。
相信不久的将来,他还有另外一个称号,上海滩的证券之王。
不过此时此刻。卫挺生压根还没有想到过这些,反而心中有些不满于王学谦又一次放了他鸽子。宴会上,每一个人都是荣光满面的得意模样,不过知道这次注定将轰动整个远东的证券操盘,背后有着两外一个人的影子,真正的幕后大老板,王学谦。
“卫博士,王先生没有请到吗?”
对于这些天的经历,范季美就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现在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证券还能这样玩。
简直就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王一样,俯瞰着芸芸众生的感觉,让他的心依然飘荡在空中,看来要过些日子才能落地了。但他心里清楚,王学谦才是这神坛上的主神,如果有这么一个神坛的话。
卫挺生咧开嘴苦笑道:“他呀,说哎,不说了,今天大家一定要尽兴。一来是为了这次我们能够旗开得胜。将上海的证券业真正的掌握在手中;二来,已经是最后一步了,现在大家手里都捏着钱了,等过两天。等股票的价格下来了,再把股份拿回来。”
“我们都听您的,卫博士,您真是太厉害了。这种手法我们连看都没有看过,可您就是带着大家,轻易的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中。这才能今后就是上海证券业的头领,我们都听您的。”
“老孙,你喝了两口洋泔水,舌头都打卷了,先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
交易所委员会成员张文焕拉着孙铁卿就往边上走,这把已经有些喝的上头的孙铁卿给惹急了,嚷嚷着:“张文焕你拉着我干嘛,我又没醉,我不要尿尿。”
张文焕心说,让你去洗手间就是尿尿啊!我是想让你吐吐干净,别尽说些得罪人的话。
卫某人的背后站着王学谦,要是让孙铁卿刚才的话,传到了王学谦的耳朵里,孙铁卿就要得罪卫挺生,毕竟这种调拨人的话,可不是眼下的卫挺生能够消受的起的。
而王学谦也保不齐有想法,这肉都在锅里,还没分呢?底下的人就已经急赤白脸的想要另立山头了。
这王学谦要是没有点想法,那就是圣人了。
而最后倒霉的肯定是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孙铁卿,到时候,谁还会在意这是醉话,还是真话。即便是醉话,也当真话听了,孙铁卿也完全没有办法。
当然,这主要是孙铁卿和张文焕、范季美等人的关系铁,都是多年的交情,不然谁管他的死活?
“卫博士,您别往心里去,老孙这个人就是直了一点,人不坏,也仗义。在商场的信誉也是一等一的,只不过有一个毛病,就是不能喝酒,只要一喝高,什么话都往外秃噜,跟机关枪似的,拦都拦不住。”范季美也是有些醉意的时候,但孙铁卿闹腾了几下,把他的酒都给吵醒了。
“你们的关系倒是挺好的。”卫挺生随口一说。
范季美看了一眼扒拉着门框,一个劲想要进门的孙铁卿,苦笑道:“都是十几年的老朋友了,风风雨雨的过来。要不是大家相互扶持一把,也无法走过那段风风雨雨。”
范季美说的这十几年,可不简单,经历了清朝的灭亡,袁世凯称帝,陈其美攻打浙江,上海,最后成为上海总督。孙中山二次护法战争说不尽的事,能够在这一浪大过一浪的浪潮中,存活下来的商人,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需要互相间的帮衬,而范季美、张文焕、孙铁卿这些人互相帮忙,才走过了一个又一个难关。
说交情浅,连范季美都不相信。
卫挺生倒是没有在意,他和王学谦的确切关系,不是一两句酒话就能调拨开来的。整个操盘从计划,到最后的实施,都是整个团队的结果。包括一开始王学谦下决定,马寅初的市场调查和缝隙,远东银行投资部的流通资金报告,还有东方投资银行等等
这其实是一个大工程,但最后落在别人的眼中,就成了一两个人的英雄事迹。
卫挺生对此并没有生气,王学谦也不会生气。
因为,他们才是整个操盘自始至终都参与的人,根本不在乎名誉的得失,至于决定权,当然在王学谦的手中。卫挺生想要出去单干,也不可能。
送走了最后一个客人,卫挺生走出大楼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心里想着有个去处。但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这个时机,又不是风流快活的时候。
劳心劳力的忙活了几个月,就为了等这么几天时间。
心力,体力都已经到了快要崩溃的地步,要不是曙光就在眼前,没有人能够坚持下去。
想要去找王学谦聊天,可想起来这位的日子过得可比他逍遥的多,也没有多少心理负担,这点应该是潇洒快活的时候。自己这个快三十的老男人出现,应该不该合适吧?
刚刚上汽车,司机就发现对面的马路上,迎面停了一辆汽车,突然打开了大光灯,把司机的眼睛都快‘晃’花了。卫挺生一开始还以为是遇到绑架的了,随即扑倒在后座上,急匆匆的喊道:“快开车。”
可就是这个时候,他却听到了车门打开的声音。
“你们不要误会,我不过是卫挺生的秘书,他还在楼里呢!”卫挺生低着脑袋,不敢看来人的这面目,似乎对于绑架和打劫的流程非常在行,知道看到了对方的脸,自己的小命就要玄乎了。
“老卫,就你这胆子,够呛。该找个保镖了。”
卫挺生突然一个鲤鱼打挺,直愣愣的跳起来,看着对方那张笑的迷死人不偿命的脸,气得快哭了,尖叫道:“王子高,你故意的是不是?这都快半夜了,不带你这么出来吓人的。”
“哎,其实我一直在等你,只不过您老卫的派对开的太‘嗨皮’了,我不忍心打扰你们。”王学谦笑道:“你们连舞女都请来了,估计这次没少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王学谦故意伸长脖子,往车里瞅了瞅,笑道:“没见你带人回家,老卫,不会这些日子虚的很,该补补了。”
“你少损人。”卫挺生老脸一红。他这段日子是忙的已经顾不上这些念头,逢场作戏倒是行,可回到家里,头挨着枕头就睡,对女人已经没多大念想了。
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怀疑,自己的身体是否出问题了。
卫挺生故意掩饰道:“你怎么来了。”
“和我一起去江边走走吧?”王学谦随后这么一说。
卫挺生迟疑的仰头看了一眼天空,上海自从60年前就有了路灯,这些年来,从煤油灯一直到电灯,城市的上空越来越亮了,但是星星也渐渐的少了。
其实并不是星星少了,而是路灯的光芒掩盖了星星微弱的光芒。只不过月亮倒是挺亮的,看的也清楚。
卫挺生心里是不太愿意大晚上的去江边,那地方又冷又湿的,倒是光线很好,外滩的灯光是整个上海最亮的。
两人肩并肩,穿着大意,走在外滩的沿街马路上,周围的风凉飕飕的,往脖子里灌。
身后跟着的两辆汽车表明了他们的身份不简单,就是英国巡捕,也知道这两个反常的人,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
“老王,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王学谦撑起脖子,冷的飕飕发抖,却靠在街头的长凳上,面朝月色下的黄浦江,声音都有些发颤道:“再等等!”
突然,不远处传来噗通声音
卫挺生一开始还有些诧异,随即脸色变了起来,有人跳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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