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心而论,徐志摩是一个性格分明的人,除了他对爱情的期待和行为让人诟病之外,其他方面并没有太多的缺点。对朋友来说,这是一个绝对没有任何瑕疵的人,对朋友掏心掏肺,热情的不得了,从来不计较自己的得失。
徐志摩做的最疯狂的一次举动就是陪着朋友要坐牢。
他都打算好了,朋友住多久的牢房,他就陪着吃多久的牢饭。一个人扛着铺盖卷就直奔监狱去了,可惜,民国的监狱看守也是有原则的,没让徐志摩住进监狱里头,给钱也不行。监狱的看守鼻子都快气歪了,你丫还以为这是大车店,有两糟钱就想来爷们的地盘过干瘾来了?门都没有。况且还是给的探监的钱,想住监狱的上房,是这个价吗?
无奈之下,徐志摩决心和监狱扛上了,打着铺盖住在监狱的大门外,决心用行动来告诉朋友,哥们在墙外头声援你,挺住了!可他也不想一想,文人的小身板能扛得住风餐露宿吗?只有两个晚上,徐志摩的小身板就扛不住了,头也痛了,鼻涕也流了
好说歹说的让给他送饭的好友先拉去了医院住了几天。
从这一点来看,徐志摩是一个对朋友肝胆相照的人。
可要说对‘师兄’,给他做‘师兄’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对‘师弟’也不成啊!真以为梁思成会乐意徐志摩天天的来家里窜门?估计连梁家的仆人都看出来了,这位不是来窜门的,是想要住进来的心思啊!(徐志摩曾经拜师梁启超,王庚也是梁启超的学生,当然梁思成是徐志摩和王庚的小师弟,梁家的公子)
但是人是要细分的,将徐志摩的人生扒开了说,会觉得他有威胁的不外乎要具备两个条件。
熟人!
家有娇妻!
别看王学谦和徐志摩的面都没有见过,在民国文化圈里,留洋同一所大学的校友可要比熟人亲近的多。至于家有娇妻,好像陈婉仪也符合这一标准。
这才是王学谦紧张的原因,以至于丢下‘国家大事’匆匆往回家赶。可是坐在车上,他就转过味来了。徐志摩因为导演了王庚的婚变,在民国文化圈中传的沸沸扬扬。可原因不外乎两点,陆小曼和王庚的婚姻不幸福,陆小曼不知道要什么样的爱情,而王庚根本就没有想过妻子要什么?
这才是婚姻最大的悲剧,丈夫挣钱回家,老婆无所事事。
不管是哪家,真遇到了这样的情况,几乎都要面临家庭破裂的悲剧。而且王庚面对陆小曼其实是非常没有底气的。陆定一的身份,加上陆小曼的外婆家,都是晚晴和民国的上流官场的大人物,陆小曼的外婆家出布政使这样的高官。陆定一虽说是财政部的司长,可他是核算全年政府预算的量度司的司长,等于能给北洋财政部当半个家,而且这个位子一坐就是二十年,北洋时期的财长都没有他在财政部有影响力。
王庚的官是陆小曼的父亲陆定一帮忙给找的。
王庚的房子,大部分的财产其实都是陆家的陪嫁嫁妆。
除了没有一个上门女婿的身份,在陆家的眼里,王庚并不比上门女婿高多少。
别说童养媳没人权,大部分上门女婿也是一把辛酸一把泪啊!
这和是否在旧社会没有关系,这是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双重原因造成的必然结果。
陆小曼想要离婚,因为其父陆定一的支持,最后才变成了一场彻彻底底的婚变。如果王庚变成王学谦,陆定一有这个胆子吗?如果王庚有王学谦这样的身份和实力,陆小曼敢离婚吗?徐志摩敢撬墙角吗?不用说别的,就算王庚答应下来,办理了离婚。可对于陆小曼和徐志摩来说,在民国他们绝对活不下去
别说徐志摩能够搞定历史上的陆小曼,那是陆小曼涉世未深,被蒙骗了。
就算是现在的陆小曼,在美国生活了两年,估计徐志摩也拿捏不定了。
而陈婉仪就更不可能被徐志摩迷的神魂颠倒了,徐志摩泡妹子手段其实细说起来一点高深的地方都没有,至少对一个男人来说是如此。他是今天的陪着妹子玩没错,就是玩。在民国的大学教授里,能够拉下脸来做这事的还真不多。
还没到家门,王学谦就不担心了,可是在王学谦的办公室有一个人怒了。顾维钧指着王学谦在文件上签署的三个字‘自贸区’,急吼吼地对总督府秘书处的人质问道:“王子高去那里了?他人呢?”
“回家!”
“这时候回家,你给我说,他文件上写的是什么意思?”
秘书处的人连看都不敢看,表现的非常专业,捂着脸一副见不得人的样子,嘴里还讨饶道:“顾总长,您就别为难我了。这是绝密文件,我没有资格看!”
顾维钧也是气大发了,找一个人就一通说。关键是在他面前站着的,没有一个是管事的。连陈布雷都不在,他找谁去?
而汽车拐进西摩路不久,王学谦就看到了在街头一个人溜达的胡适。西摩路两边都是上海滩最豪华的大花园,这几年上海的变化很大。原先路上很少看到的汽车,就一下子多了起来。而住在西摩路边上的住家一多半是美国人,家里都有汽车。在街头,黄包车都叫不到,而要叫出租车,都是需要电话预约的。王学谦叫住司机停下车。
“适之,上车!”
胡适失魂落魄之间,也没看是谁,就上来车,可见到汽车往王公馆的方向开,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子高,这是要回家啊!”
多稀罕呐!
你小子都把徐志摩领家里了,王学谦这个主人不回家看一看,能放心吗?
再说了,胡适是来邀功的,当然他肯定不会这么承认,可在王学谦的眼力不外乎这样的念头。没办法,在民国能够发动文艺圈来吹捧一番的,也就是王学谦。连孙大先生也无法享受到这份尊荣。‘国党’的吹捧更像是自吹自擂,只有自己的机关报纸,‘国党’内部的文人才会吹捧‘国党’在民主事业上的不懈努力,也就是年轻人有一部分相信,有过一点年纪的人都觉得悬。
而联系王学谦和文艺圈的这个中间人无疑是胡适。当然,文艺圈的事情,一开始大家群情激奋很有战斗力,可一转眼狗咬狗的事情很多间。一开始文艺圈因为追捧的年轻人多,很快就扭转了舆论对王学谦的不利局面。
说句伤人的话,王学谦不需要。
可这是一个好头,王学谦总不能一直靠着自己的阵营单打独斗,逞英雄。他也需要一个更为广阔的宣传空间,在民国,文艺圈无疑是一个最理想的圈子。
所以,他看中胡适,也是基于这个前提。加上两人私交也不错,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了。
路上的行人很少,连车也不多见,反倒是巡警经常出现,可见这片区域在上海滩住宅区的地位可见一斑了。王学谦也好奇,怎么胡适一个人溜达了出来,徐志摩呢?“对了,适之你怎么一个人在大街上溜达,电话里说你带了一个学弟来,这是没说细说到底是谁?哥伦比亚研究生院的学长学弟,放在一起,也就那么几个人,没想到还能增加一个人,颇为难得。”
胡适也料不准王学谦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欢喜呢?还是
毕竟张嘉璈可是王学谦的邻居,而张嘉璈的妹妹张幼仪和徐志摩之间的感情纠葛,在民国的文化圈里几乎是宗人皆知的。喊打喊杀的都有,没有别的原因,谁让张家在文化圈的地位也非常高。
谁让张幼仪的大哥是张君劢呢?
这位可是在政界和文化圈都非常有影响的大人物。
而二哥张嘉璈就更不用说了,民国银行界的大人物,能够在‘国行’坐上一把手的,在政坛绝对是有深厚根基的。连胡适都觉得徐志摩得罪的人可都不是一般人啊!
抛弃妻子啊!
多大的罪孽啊!
如果要是徐志摩哭着喊着要纳妾,对于民国的百姓也好,文化圈的人也罢,甚至张家兄弟来说,都是可以接受的事。毕竟这很常见,谁说新派人物不纳妾的?可徐志摩的行为,在外人看来实在是过分。
胡适也担忧,要是王学谦不喜欢徐志摩,他带着徐志摩来上海绝对是一个巨大的错误。还有正事要办呢?要是让徐志摩给搅合了,他也无颜面对在法国的蔡元培校长不是?
胡适咕咚吞了一口自己的唾沫,觉得这是一个坑,要么把徐志摩给埋了,要么就是把自己给埋了,思想来去之后,觉得徐志摩是一个性格很好的人,应该不会生气:“是研究经济的徐志摩,浙江海宁人。”
“他人呢?”
“出去了!”
王学谦吓了一跳,觉得不对劲,徐志摩和胡适一起来的王公馆,可一转眼两人并没有一同离开,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不为人知的事啊!于是笑道:“他不会是被吓的门都不敢进,扭头走了吧?我家给你就是他曾经的大舅子张嘉璈。”
胡适心说:还真让你给说着了开始。其实他也很纳闷,张幼仪表现的太过大度了一些,让他这个外人都看不过眼去了:“子高,饶是你我都是聪明人,就算是猜得到开头,也猜不到结尾。”
“他真的不敢进门啊!”
王学谦觉得拉张嘉璈当邻居是对了,当初张嘉璈可没打算在美租界建房子,一开始的计划在法租界。要不是王学谦拉拢,这位还这没有打算在地价比法租界高一半的美租界买地建房子。
“是不敢进门,可后来还是进门了。不过让所有人包括弟妹都诧异的是,他和张幼仪竟然像是没事人一样,带着两个儿子去大世界玩了。我老胡长这么大,还没有见到过这样的事,你说奇怪吧?”胡适是一脸的摇头和唏嘘。
还眼神狐疑地看着王学谦,问道:“子高,你说徐志摩会不会觉得亏待了母子,而且他是不是有回头的打算啊!”
“这话你信吗?”王学谦冷哼道,他实在想不出徐志摩这样的人会在外头转了一圈之后,发现老婆还是原配的好。这种念头可不是徐志摩会有的。
他心里或许只有一个人,这辈子只能放下这一个人,那就是林徽因。
可有时候也会让人觉得很不解,徐志摩真的爱林徽因吗?
当然是爱,但是他这份爱会持续多久?
诗人是善变的一个群体,很容易走极端和绝望。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在普通人的生活中或许并不多见。可对于徐志摩这样的人,概率不是一般的高。
心里有底的王学谦恢复了以往的智商,仔细分析徐志摩这个人,他得出结论,按照徐志摩的性格,他是不会待见自己这个学长的。要是王学谦在大学里当教授,徐志摩或许会热情的主动来攀附交情。可如果是政客,徐志摩这么清高的人,怎么可能会跟着胡适来拜访?
能够让徐志摩低头的原因只有一个了,那就是林徽因。王学谦趁着汽车拐进门的功夫,冷不丁的问:“适之,徐志摩来我家是别有企图吧?”
“企图说不上,就是来打听一个人!”胡适长叹一口气,从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可胡适的心头却压根没有轻松的感觉,反而发现自己的内心越来越沉重起来了。
王学谦打断了胡适想要委婉的解释,而是直接了当的说:“别人家的事,我做不了主。按理说打听一个人,凭你我的交情,我该告诉你。但是你也知道这还牵涉到另外一个人,一个父亲。如果他答应的话,一切都好谈,否则我说不说都是没用的。不过我还是要感谢你在报纸替我吹捧,这么多文化圈的学者同时吹捧一个人,在民国还头一次吧!”
说起这件事,胡适就有气,瞪眼道:“好什么呀!我刚离开燕京,就内讧了。《语丝》和《现代评论》都是一个礼拜一期的期刊,他们倒好,一个礼拜面对面的骂一次,子高你说说,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未完待续。)